“不过!你的这篇失踪的女人毫无创意。”海瑟薇这样说道。
说完,她接过郑信手里的纸张。
“看看吧,毫无创意,你再看看我这些故事!!等你看完了,我敢保证你不会说这样的话!”
“好!”
“现在还有时间,加上你惹恼了我,我决定再写两个有创意的故事!”
说完,郑信气冲冲地进去房间。
砰!
他关上了门,坐回书桌旁写下了另外一个故事,题目叫做《运气》:
《运气》
今天老板生日,工厂放假一天。偏偏外面下着大雨,我们仨哪里也去不成。不遮雨的门窗全关上了,阳台的大门敞开,俊杰坐在藤木椅上,脸朝外。隔了一会儿,他说:“只有两个可能——”
俊杰的声音像金属一样硬邦邦的,仿佛藏着一股让人无条件信服的魔力。他的说话方式也有趣,有趣的地方在于,他常常要我们猜。俊杰是我们仨看上去最像聪明人的。
“什么可能?”老黄穿着围裙站得挺直,这时他接嘴道。
就在刚刚,老黄做好菜,都端上桌了,结果发现没有煮饭。这已经是他这个礼拜的第三次了。
“一,是你已经煮过饭了,但是米饭消失不见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已经吃过饭,洗好碗,又重新弄了几个菜。”
俊杰说得真的太有道理了,经他一说,我差点以为自己真吃过了,如果不是这时我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可是,这也不可能呀……”老黄挠一挠头,“你的第一种假设,除非屋子里存在某些不可知的力量,这里首先可以排除了,因为我们这间宿舍里请了门神。第二种假设也理应推翻,我甚至觉得你在怀疑我偷吃,我可不是这样的人,老兄,按你说的,我洗碟子的时候你们不可能不知道¨」。”
老黄把围裙脱下来,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这时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于是学着俊杰的口气说:“既定的事实不可更改。老黄,话说你重新煮饭了吗?”
“你说‘重新’!”老黄跳了起来,憋着气看我,“你和俊杰果然怀疑我,怀疑我使坏?”
看见老黄着急的样子。我和俊杰连忙过去跟他解释,好说歹说,才让他冷静下来。我说的可是心里话,尽管俊杰的话向来准确,可我不愿意相信一起搭伙十几年的老乡会做这种事。
隔了一会儿,老黄面有愧色,他忽然说:“嗯……要是没下雨就好了,没下雨我可以下去快餐店打两盒饭给你们吃。”
“那你呢?”俊杰眼睛死死地盯着老黄,“你刚才说,‘两盒’!是不是真如我说预料的,你已经吃饱了?”
“我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你刚刚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错了。”
“那你发誓!”
“发誓就发誓。苍天在上,我——黄金威,如果做了对不起工友,对不起老乡的事,立刻遭到天打雷劈。”
他刚说完话,好巧不巧,隆隆的雷鸣响起了,仿佛就在我们这栋公寓的楼顶,紧接着,外面耀如白昼。
“嘿嘿——”俊杰讪笑起来,“死了吧,老天爷生气了……”
“俊杰!”我大喝一声。
“我说的本来是事实……”俊杰的声音忽然刻薄起来,像女子在责难没本事的丈夫。
“事实?事你他妈的狗屁!我怕老天爷生气,我怕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老黄骂骂咧咧起来,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俊杰当然不让他说,俊杰也骂他。两个吵了起来。对我来说,像这样两个吵架再自然不过了,常常如此,我也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我走进厨房,想看看老黄是不是真的有重新煮饭。
说实在话,原本我是相信老黄为人的,但是刚才他发完誓,天空立马电闪雷鸣,这点动摇了我的信心。况且,就算不是像俊杰说的,老黄也可能是真的忘记煮饭了呀,嘿嘿,老小子可不年轻呢……都五十老几了。
趁我们在外谈话的期间,桌上的菜悄悄凉了,铁盆里的乌鸡汤上面结起薄薄的油;抽烟机呼啦啦地响着;空气里还有稀薄的油烟味。
我直走到电饭锅前面,电饭锅锅盖没合上,里面空空如也。恐怖的异象震慑了我的三魂五魄,刹那间,脑袋里仿佛受到了强力的一击。
我赶紧把外面的两个人喊进来。
“你真的煮饭了吗?你要老实回答。”
当我说这话时面色苍白,眼神逼切,老黄这才收起了插科打诨的态度。“真的呀,骗你干嘛,哎呀呀……我发誓,哎呀,算了不发了……真的……你别这样,没做饭而已,我们再重新弄得了。”
一旁的俊杰连连称是,居然不再怪罪老黄了。随后,他们对视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暴露了事情的真相。我明白过来,于是开玩笑说:“两个乌龟王八蛋,居然合伙骗我。”
就在他们洋洋得意,不可自拔的时候,我有意泼一下他们的冷水。事实上,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我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一般这样的话都是俊杰说的。我说:
“那你们昨天和前天都在骗我吗?”
先是俊杰收起了笑容,他微微皱一皱眉头,稍后明白过来的老黄也不笑了。老黄捶了一下手心,啪的一声,说:“对呀。今天这一次是我们搞鬼的,那昨天和前天没下饭是怎么回事呢!”
俊杰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模样“还不是前两次——”
“前两次怎样?”
“前两次你真的忘记煮饭了事。”
“这不可能……不可能”老黄摆摆手,独自走到餐桌边坐下,默默地抽起烟来。
老黄说:“我从小就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屁!”我辩驳道,“老黄,你都五十多了!”
“五十多又怎样!”老黄生气地说,“我就是心思缜密的人,别说五十多,就是六十多,七十多也是,永远都是。”
“行了行了。”俊杰往客厅的方向走去,“什么都好,我想吃饭了,赶紧重新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