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囚咬笑道“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如意笑道“走吧。对了,白河呢?”
  辛囚咬道“昨晚跟局先生喝了一夜的酒,现在还睡着呢。”
  如意“那,局中局呢?”
  辛囚咬“局先生说他出去走走,是跟我们一块出去的,快回来吧。”
  如意一上楼,见辛囚咬要回房,便把他硬拉了过来,他和临溪亦到了白河的房间,如意把仍在昏睡的白河叫醒,白河一百个不乐意,却也被如意搅得睡不着了,只得坐了起来,一屋子的人便看着如意显摆他刚刚到手的宝刀。
  如意“看!这把刀乃是镇元大仙升仙之前的唯一贴身宝刀——锁魂刀是也!”
  汾雀“真的假的?看上去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如意不屑“少见多怪。这把宝刀只锁魂,不杀生,所锁之魂会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自动超生,这也将是我年如意日后在江湖上立口碑的头一桩!而且,最厉害的是,这刀每锁一魂便会威力大增,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辛囚咬看着如意手里的刀,并不搭言。
  白河亦是如此。
  汾雀如此。临溪如此。
  如意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怎么了?”
  白河“你在哪儿弄了个这么把破铜烂铁?白是不是被人家给骗了?”
  如意气得“好,好好好……都不信我,我迟早让你们心服口服,走,临溪,不跟这帮没见识的人在一块儿。”如意扯起临溪的手便要走时,白河赶紧道“回来回来!说笑的!”
  如意转过身,道“你信不信我我不在乎,反正我早晚有一天会让你们看见,随你们怎么说好了。”
  辛囚咬亦笑道“好了如意,说些正经事吧,你刚才到底去哪儿了?”
  如意道“我是被一只蝙蝠妖抓走了,蝙蝠妖名叫栋丙人,那妖怪看看要死了,便说出了这把宝刀,让我锁了它的魂,它好速速超生,来世头个好胎。对了,我回来时见这客栈里分明必昨日冷清了好些,而且许多的地方还贴着黄符,怎么回事?”
  辛囚咬道“是小二死了,仵作验证是被僵尸咬死的,所以老板便买了许多黄符来镇鬼。”
  白河道“如意,你记不记得我们昨晚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小二从楼上下来,他白天时候分明是嬉皮笑脸的,但那时的他却是一脸阴森,而且嘴边还有一滩黑糊糊的东西,楼道里太黑,看不清,你们想,会不会那时小二就已经被那只蝙蝠妖给吃了,蝙蝠妖伺机潜进客栈里,寻到了如意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好下手。”
  如意“有这个可能,但现在小二也死了,蝙蝠妖也已经被收了,全都死无对证了,这案子没法查——虽然我想查。”
  辛囚咬赶紧道“你赶紧老实一会儿,听说你们两个昨天下午在金坞巷里一无所获,今天还得去,而且,今天必须见到潘爱奴,看来已经有不怕死的来过了,绝不能再有这种情况发生,至于谁去,如意,你自己看着办。”
  如意笑道“今天一定会见到潘爱奴,因为我已经知道下联了。”
  白河道“你已经知道下联了?是什么?”
  如意笑道“先不告诉你们,待我把好消息带回来后,就把这下联一齐说与你们听。”如意看看日头,时候已经渐进未时,如意便道“是时候了,我走了。”
  如意出门,便与临溪先回了七号房,如意把门关上,道“临溪,这回,需要你跟我走一趟了。”
  临溪道“我?烟花之地,我……”
  如意道“没关系,我在你旁边呢,没人敢动你,只要过了这里,日后的路就都好说了,临溪,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日子不远了。”
  临溪寻思,道“那,我该换身男子的装扮,对吧?”
  如意看了看临溪这一身,笑道“你这一身已经是男子的装扮了,不用换了,要是太漂亮我还不放心呢,走吧。”言罢,如意便与临溪出来五巷客栈,如意按昨天的路径照旧了找到了金坞巷,一进巷子口,如意便低声跟临溪道“嘘——这巷子里有很多双贼眼睛盯着咱们,咱们小心些。”
  如意便和临溪快步到了巷子尽头,便是潘爱奴的门口了。
  如意敲门,出来的又是昨天那婆子。如意道“干娘,你昨天的对联我们对出来了。”
  婆子道“公子且说。”
  临溪道“人留韶华花留春世上有留即有逝,一人相思两茫茫。”
  临溪此话一出,那门口的婆子登时一愣,叫来一个丫头,耳语了半响,那丫头朝着里面蓝帘子里进去了,一会儿,便笑着出来,丫头笑道“两位公子请进。我家姑娘有请。”
  如意和临溪便进了里头。
  婆子关门,拿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临溪的背影,那丫头过来道“干娘,那灰衣的公子分明是个姑娘,怎么姑娘跟着男人逛妓院呢?”
  婆子啐道“死丫头,你瞎了不成?那也是个男人。”
  如意和临溪进了蓝帘子里,原来这帘子里别有洞天——足有两丈高的一棵杏树立在院子正中央,树枝休得十分整齐,可惜亦是八月十分,树上只剩些枯叶和枯果,二人往里走时,悠悠地闻见阮琴声瑟瑟,琴声里透出明了的恭迎之意,只见,一个屋里面出来了个丫头,着装与一般丫头无异,那丫头道“二位这边请。”如意和临溪便进了那屋子里,二人一进屋子,便见一个女子隔着张红珠帘正奏着阮琴,如意和临溪对视一眼,已猜到这奏琴的女子多半是潘爱奴了,他两个并不打断,而是寻了两张凳子坐下,细听她奏完。
  里面那女子道“小女子潘爱奴,见过二位。”话毕,只见潘爱奴掀帘而出,这一露脸,好似出水芙蓉斗新妆,看那潘爱奴,一双娇媚悦人眼,两条青黛羞涩眉,粉面碧玉,诱香透体,身着杏黄锦织裙,头戴金蛇吐信钗,一颦一金贵,一笑一痴心,想那书香门第浪荡子,只一撇便害相思病;瞧那待字闺中黄花女,无不醋意大发恨不及;偏偏这千人思亲昵、万人恨透骨的人中美玉也不是九天玄女,也是不皇亲国戚,不过是淫窑暗处一神女,权利钱财一货具。
  “好琴技!”如意闻音落赶紧拍手,目的奉承那女子,希望能尽早完成此事。
  潘爱奴笑道“公子过奖了,小女子名叫潘爱奴,见过二位。不知刚才是哪位公子答的小女子的对联?”
  如意指了指身边的临溪,道“是她。”
  潘爱奴笑,围着临溪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地细细打量了临溪好一番。
  潘爱奴笑道“好奇,奴家好奇的很。”
  临溪见那潘爱奴虽娇媚,但势头却是十分强硬,只得勉强笑道“是儿时听人唱的戏词,所以知道。”
  潘爱奴“奴家问的可不是这个,奴家好奇的是。”她说着便突然转过身去看向如意,道“奴家好奇的是这位公子既然有龙阳之好,为何还要来这儿呢?”
  如意一惊见她这话里有话,便赶紧解释道“亏得姑娘眼力好,她不是什么‘公子’,是我的未婚妻。”
  潘爱奴眼睛更加刁钻地看向临溪“‘未——婚——妻’?”
  潘爱奴转身坐到一旁,道“请这位公子暂且退去,奴家有话要与这位……‘姑娘’说。”
  如意看了看临溪,只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小心,便出去了。
  丫头把门关上。
  如意守在门外,寻思:这个潘爱奴虽然不像什么好人,但里面既然都是姑娘,临溪也是一个姑娘,想她们也不能怎么样。
  潘爱奴跟临溪道“公子好身段、好相貌,一看就是个伶人出身。”
  临溪道“刚才姑娘都已经把我的身份拆穿了,怎么又叫我‘公子’?”
  潘爱奴道“公子怎么还骗奴家呢?公子骗得了门外的傻小子可骗不了奴家,奴家从十岁开始就伺候男人,一个人是男是女若还分不清的话,奴家又怎么在这出的名呢?”
  临溪手里隐隐冒了些虚汗。道“姑娘可不要胡说,外面……”
  潘爱奴“外面?奴家见外面那位公子看公子的眼神好生暧昧,他把你当女人一样爱呢,真是令人羡慕呀。”
  临溪“你胡说……”
  潘爱奴登时眼里便露出好多冷意,道“你分明就是个男人!任你装得再像,你骗得了所有人你骗不了我,不然咱们就一起脱,我敢,不知你敢不敢?”
  临溪泪囚眼眶“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初次见面就这样对我?”
  潘爱奴叹了口气,道“奴家就想不明白了,公子现在可以骗得了那个傻小子,做他的‘未婚妻’,但他毕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需求,当他有需求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要么就是那位公子有龙阳之好。”
  临溪不觉竟淌了一脸的泪,道“他对这件事全然不知,是我一直把他蒙在鼓里。”
  潘爱奴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把人迷得如痴如醉。”
  临溪“你知道了这些,是要告诉他?还是要以此威胁我?”
  潘爱奴笑“前者太残忍了,后者太阴毒了,奴家可不是那样的人,看见那个傻小子和公子你如此恩爱,奴家也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忍心拆散二位呢?只是一不小心看出来了,想过过嘴瘾而已,公子是雌是雄,跟奴家又有什么关系呢?好了,门外的公子可以请进来了。”
  丫头便应了声“是”,便把如意请了进来。如意一进来,临溪赶紧偷偷擦干了眼泪,如意一看她眼角微红,知她是哭过了,低声问临溪“怎么了?她们欺负你了?”
  临溪笑道“没有,是姑娘和我讲起儿时的一些事情,所以忍不住才落泪的。”
  如意半信半疑,也只“哦”一声。
  潘爱奴“不知公子来金坞巷寻奴家寻了两次,到底有何事呀?”
  如意道“不瞒姑娘,我等是过往的行人,还有四人也要一睹姑娘芳容,但我怕吵了姑娘,所以没让他们来。”
  潘爱奴笑“有劳公子了,奴家不嫌吵,随时恭候各位光临,只要公子能随时答得上奴家的题目。”
  如意笑“我等六人因身有要事,有缘此次路过紫城,闻知姑娘下月十八要嫁刘庄主了,恭喜贺喜!”
  潘爱奴笑“同喜同喜!”
  如意笑“我等想要拜访刘庄主,但刘庄主是何等身份,我等怕身份卑微吃了闭门羹,而且直接过去只怕太过冒失,会冒犯刘庄主,所以,想通过姑娘先跟刘庄主打个招呼,我等才好去他庄上拜访,也免吃那闭门的羹。”
  潘爱奴笑“公子真是高看奴家了,庄主若要见谁或不见谁,可不是奴家打个招呼就算的,再者,若要拜访庄主的人都先来问问奴家,那奴家还不忙死?而且,日后还会遭人诟病呢?”
  如意的笑意僵下近半,潘爱奴却又笑道“不过,既然公子开了口,奴家哪有退却的道理?今晚奴家就去跟庄主好好说说,尽量让公子心想事成,也不枉公子与奴家有的这一面之缘。”
  如意复又笑道“姑娘爱说笑!……那就多谢姑娘了!”
  潘爱奴跟如意二人都假意寒暄了几句,临溪坐在如意旁边一直低头不语,如意见事情已经完事了,临溪又十分的不对劲,便一番礼让后,告辞了金坞巷,和临溪一起回到了五巷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