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了房后,如意关上了门,便问临溪“你跟潘爱奴都说什么了,她笑呵呵的,你怎么哭了?”
  临溪“她是卖笑的,从小养成的习惯,怕是眼里淌着眼泪脸上还是笑的,我是唱悲戏的,就算是笑也要落几滴泪,我们真的只是说些儿时各自的苦楚,没有什么的。”
  如意“是真的?你有苦一定要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承担。”
  临溪点头。
  白河见如意和临溪回来,却不出来告诉事情结果,便猜:八成是又没见到人。却不料,如意在房间里呆了好一会儿竟出来,叫来了辛囚咬和汾雀,在白河和局中局的屋子里,告诉道“我和临溪见到那个潘爱奴了,事情办完了。”
  白河见他这回两句就说完了,若按平时他应该显摆一番才对,而且,临溪也没出来,便道“没了?这中间这么顺利吗?”
  如意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求人做事了,那个潘爱奴是个什么东西?我跟她说话客客气气的她还要得了便宜卖乖,我席如意什么时候这样过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就不来这儿了呢。”
  辛囚咬道“说什么傻话,你这不也是办完了吗?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要向别人卑躬屈膝的时候还很多,不怕磨练,迎难而上,才能真正的成为铮铮男儿。”
  局中局笑“用一句话说:就是阅人无数,品得其中酸苦,方成奇人异才。”
  辛囚咬笑道“此话不假,这一路能与局兄同行,当真是不胜荣幸。”
  局中局笑道“哪里哪里。”
  云栖山庄。前厅内。
  刁松“禀告庄主,爱奴姑娘说,他们今日去了金坞巷,姑娘见了他们,并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刘贤“他们怎么说?”
  刁松“他们不过是想来拜见庄主,说是怕突然造访太过莽撞,所以先通过姑娘说些好话,铺铺道路,才敢来。”
  刘贤问胡湘君“先生,您觉得,他们明日会怎么做?”
  胡湘君“年如意那伙里有局中局,我们这便有花下鬼,湘西五道里有两道都参与此事,而湘西五道向来一条心,从未有过内讧的事情,看来,湘西这是局中局和花下鬼正联手设计的一个圈套,打算借庄主的手,打自己的算盘。”
  刘贤一听“难不成,湘西五道也在打年如意的主意?”
  胡湘君“这个说不准,在下好奇,程无是为什么要那个安临溪?而辛囚咬可是菊城的镇堡大将军,难道他出来只是像季白河一样单纯地为了跟年如意关系好,想给他做‘护法’?”
  刘贤“刁松,知不知道那个安临溪到底是个什么人?”
  刁松“姑娘说,此人是名女子,跟如意关系非同一般。”
  刘贤“爱奴做得不错。”
  胡湘君“庄主,既然花下鬼在庄里,不如就把他请来,探探他的口风,兴许那听出些风声。”
  刘贤“刁松,你去把花下鬼请来。”
  刁松“是,庄主。”
  胡湘君见刁松走了,便跟刘贤道“庄主,刁松,面有愠色,您是不是最近叫他跑腿跑得太勤了?”
  刘贤笑“无大碍,这只‘雕’野性未泯,还得好好磨练磨练。”
  刁松回来,道“庄主,花下鬼请来了。”
  刘贤“花兄请。”
  花下鬼一见,胡湘君正坐在刘贤一旁喝茶,貌似若无其事,而刘贤则起身笑脸相迎,自己身旁的刁松脸上永远凶神恶煞,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花下鬼先定了定神,静观其变。
  刘贤笑“花兄,闻说,明日年如意一行人要来,里面有局中局局先生,想必二位道长有些时日不见,特此先来通告一声,希望花兄明日那赏个脸,给他一行六人接风时,花兄也出来,权当是接自家兄弟,叫那外人一看,也知是我刘贤广结善缘,竟认识湘西五道!哈哈哈……”
  花下鬼赶紧道“应该的应该的……能结识刘庄主及二位,是五道有幸。”
  眼见刘贤和花下鬼寒暄半天,胡湘君亦喝了半天的茶,杯中茶水殆尽时,胡湘君放下茶杯,道“花兄,你也是刑城主每年大寿的常客了,相信这年如意是什么身份你也知道,其实,你是本庄的客人,不该打搅你的,只是,多个朋友,事情完成的机会才会更大一些。”
  花下鬼脸上笑意全落,道“胡兄……这话的意思是?”
  刘贤道“我有意明日要拿年如意,只是听闻局先生亦在他一行六人当中,希望局先生那够不插手。”
  花下鬼笑道“这个好说,只要庄主把事情盖得全面,我和局中局权当没看见,只是,年如意身手不凡,辛囚咬和季白河庄主亦不容小觑,这两个都是厉害的角色。”
  刁松“这又有何难?只需一包蒙汗药,通通麻翻!简单又省事。“
  刘贤“刁松——住嘴!”
  胡湘君“既然局先生这六人当中,不如我们里应外合拿他两个,如,楚汉之时汉高祖和西楚霸王的鸿门宴,但这次坐镇的,则是汉高祖。”
  花下鬼问“拿谁两个?”
  胡湘君“年如意和安临溪。”
  花下鬼眼珠子一转,道“其实我觉得刁兄的主意不错,神不知鬼不觉,虽然手段有些不光明,但胜者为王,猎物到手才是真的。”
  刘贤脸有不悦之意,胡湘君见了,即笑道“打扰了花兄,夜已深,送花兄。”胡湘君特意送出了老远,还派刁松送回客房。
  刘贤见花下鬼走后,跟胡湘君道“刁松是个山野村夫,他花下鬼也个破皮无赖不成?”
  胡湘君道“我猜,这花下鬼和局中局也是要拿人,至于拿的是谁,却猜不到,只是不明白,程无是为何要请庄主拿一名无名女子?这女子既无身世又无背景,若是能弄清程无是的目的,事情便会清晰一层,现今情势微妙,关系模糊,根本猜不到互相的目的何在,这一步,庄主可要三思而后行啊!以免一步走错,悔了全局。”
  刘贤“先生,难道你也没底吗?”
  胡湘君长叹一口气,道“只恐明日的赢家会是局中局,谋略我绝不服他,但,此事的局势他全权掌握,我们却只能坐以待毙,看着猎物被人夺走!”
  刘贤“难道我们真要认输不成?”
  胡湘君“不!那也不见得,如果抓得住时机,我们乘隙插足,扼其主机,从而反客为主!”
  刘贤心花怒放“时机是什么?”
  胡湘君道“方才刁松要用蒙汗药将年如意等人麻翻,这其中必包括季白河、辛囚咬、汾雀和那个安临溪,花下鬼跟刁松并不十分熟悉,他却帮着刁松说话,而若如真将所有人麻翻,他也会为防止他和局中局的计划出错,今晚他一定会去用些方法告诉局中局以防万一,而这些,假如都成功了的话,只怕他是想趁辛囚咬和季白河昏迷之时,借庄主的地方一用,从而拿人,待辛囚咬和季白河一醒来,也定会跟庄主要人,那时庄主人没拿到,又替他们背了黑锅,岂不吃了大亏!”
  刘贤细细寻思一番,果然不错,恨道“他们两个人,我们一庄子的人,会敌不过他们?”
  胡湘君道“庄主,您不要忘了,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湘西五道!”
  刘贤“先生,你既然看出了他们的破绽,也定能想出破解的方法。”
  胡湘君道“既然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自己送上门来,我们就只好先下手为强!《鸿门宴》里有句话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日就叫‘刁松舞剑意在如意’,叫刁松与年如意比试比试,若刁松直接胜了年如意,那我们就直接拿了年如意,若刁松输了他,更简单,得知安临溪与年如意关系非同一般,我们就拿安临溪,以此要挟年如意,不怕他不就范。”
  刘贤“好,既然先生计划已然完成,我就第一个支持先生,我刘贤全权信任先生。”
  胡湘君笑“谢庄主。”
  ……
  且说刁松送花下鬼回去时,刁松因出了个‘蒙汗药计’被刘贤当场否决,心里百般的怒火,只是当着花下鬼这个外人的面不好发作,刁松亦不曾想到的是,花下鬼竟帮着他说话,送花下鬼回去时,却跟他进了好些。
  花下鬼看出刁松脸上愠色,便道“刁兄,那否赏个脸给兄弟喝上一杯?”
  刁松道“花兄真对不起了,我一会儿还得去庄前庄后巡逻。”
  花下鬼一听,脸登时拉得老长,道“刘庄主也真是的,既然能够慧眼识英雄,为何不能重用英雄?竟要刁松如此英雄豪杰只在他庄上当个巡逻兵。”
  刁松并不搭言,只是笑笑。
  花下鬼见刁松不为所动,便扯住刁松的胳膊,笑道“刁兄何苦这么作践自己呢?他刘家这么一个大庄院里不差你一个,再说,刁兄在刘庄主庄上这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个找死的还敢来?换我我是不敢,就喝一杯!怕什么?真英雄还怕喝酒?”
  刁松正犹豫,却被花下鬼一扯给扯了进了庄外的酒楼里,挑了个单间,坐下了。
  花下鬼给刁松搬了条凳子,又吩咐门口的店家多上好酒,花下鬼先给刁松倒了一慢杯,后给自己倒,而后二人碰杯,一杯酒下肚,花下鬼道“刁兄,你如此英雄却得不到赏识,真是可惜,我教你一着,保管你明日一手擒得两人,刘贤不另眼相待你也难!”
  刁松道“花兄果真有好方法,说出来听听。”
  花下鬼道“刁兄有大刀没有?越大越好。”
  刁松寻思一番,道“有!前年一盗贼不知哪里盗得一宝刀,寒光凛冽,夺人眼目,只一晃,周围的人都真不开眼,到庄上要讨好庄主,便赠给了庄主,庄主便赏我了。”
  花下鬼心里狂喜,道“明日你就把那刀佩在身上,必要时就用它,只要你一晃那刀,亲手拿了年如意,我便替你安临溪,待你家庄主问时,我亦说这是你的妙计,你家庄主定会对你日后刮目相看,不消多时,便用不着他胡湘君了。刁兄,你看我说的在理不在?”
  刁松笑道“在!在!在!……”
  花下鬼又给他满了一杯,刁松前后饮了两、三壶便,眼看着喝得面红耳赤,推辞要走时,花下鬼道“刁兄,我明日便要随局中局会湘西了,只怕在回来时又是猴年马月,我初见你时便觉你我仿若亲生兄弟,我走时才会找你喝酒,你却对我百般的推却!我……”
  刁松见状,赶紧又拿起了被子,道“既然花兄如此抬爱我,拿我当自家的兄弟,我又不是不知好赖,怎么能再推却?来!干!”
  花下鬼与刁松饮了将近半夜,花下鬼常在女人堆里喝酒喝惯了,千杯不醉时也是有的,那刁松的酒量怎与他比?半夜,刁松喝得胡天黑地的,手里指着南边说是北边,指着花下鬼说是胡湘君,嘴里亦是胡诌“亏得今日花下鬼帮我说话,平日里庄主净和你一伙儿的排挤我,我老受气!要不是看在你是庄主的手下,岁数跟我爹差不多,我早把你给剁了!”
  花下鬼微微一笑,却不开口。
  刁松又道“你他妈到底能耐在哪儿呀?庄主不就看你是什么狗屁大梁皇帝的嫡派子孙吗?光是听说,谁看见了?图着你这么个背景显赫的人在庄上放着有脸面,哪天不是我跑进跑出的给你和庄主打听消息,你和庄主在里面喝茶,有事还不是靠我和我手里的刀!剑!斧子!老子随手拿一个就是杀人的家伙!你动动嘴皮子庄主就信了,我看庄主二十来岁就老糊涂了,成不了大器了,完了……”
  刁松骂累时,自行倒在酒桌上睡着了。
  花下鬼留下酒钱,用隐身术里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