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外表看着非常凶悍,其实是一个粗中有细、心思缜密的人。他在育才高中门前把吕鹏举的四肢关节卸开后,把带来三个手下中的刘二留在现场观察形势,自己才回到“海之梦”夜总会。回来后坐在沙发上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习惯地摸了两下光头,暗道“今天的事哪儿不对劲儿吗”?
他问身边的刘大:“今天的事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大哥,看您这话说的,那小子没什么背景,又死缠烂打,您收拾他一下也很正常。但把他留给小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来,那小子毕竟只是一个学生,还未成年。”刘大在心里一直对杨伟的印象不太好。
“估计小伟他们也不会太过分,充其量就是把那小子打一顿出出气,毕竟前些天吃了亏。”杨立说完自己也感觉没什么底气,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不是什么好货色,于是又说,“一会儿刘二回来你叫他马上到我这儿,问一下就知道了。”
刘二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来感觉杨伟他们下手有些太重。再后来看到杨伟他们几个往吕鹏举身上撒尿,感觉做的太过分,可老大只是让自己看着,也没法管,就是过去管杨伟也不会给自己面子。
等到警车把杨伟他们冲散后,刘二长出一口气,要不杨伟他们这些缺德小子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来。看到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其中有一个自己认识,是县刑警大队长张方,另一个不知识的警察看到那个昏迷的学生非常愤怒,把枪都掏出来了,看样子他们和被打的学生关系不一般。刘二的心又提起来,感觉这下可能惹祸了。虽然现在杨立很少在黑道上混,但生意中还是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得罪了刑警大队长,日子不会好过,还是赶紧回去告诉大哥一声,刘二掉头往回赶。
杨立听刘二讲完事情经过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小伟他们这几个小子做的也太过分了,打几下出出气就得了,怎么能往人家身上撒尿!”
转身又问刘大:“你不说这小子没有任何背景吗,怎么现在又把刑警队牵进来了?”
刘大低着头:“我们几个查了好多天,但是没查到他和刑警队有关系啊,只知道他是从山里靠山屯出来的穷学生,没学过武功也没有小伟所说的师父。”
杨立在地上转了几圈,知道这事怪不得刘大,毕竟不是警察,哪能查那么细,懊恼地说:“真不该把那个小子留给小伟他们,倒不是说咱们怕事,但因为这点屁事儿得罪刑警队不值得啊。”
正这时候,杨伟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走进来,嘴里还叫嚷着:“大哥,今天把那小子收拾的真是痛快!”
杨立正有气没地方出,看到杨伟得意的样子,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光,把杨伟抽的晕头转向。
“你骗我不说,让你打那学生一顿出出气,可你居然做的这么过分,看来不教训你真要无法无天了!总是和你说在道上混要给人留三分余地,这下惹祸了,就等着去吃窝头吧。”
以杨立的手劲儿,杨伟两个腮帮子立时肿了起来。父母去世后,杨立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动过杨伟。所以,这两个耳光打过之后,杨伟感觉甚是委屈,捂着脸说:“大哥,不就是收拾一个山里小子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杨立余怒未消,大声训斥道:“山里小子?你再跑慢点现在就在刑警队过堂了。那小子和刑警队那帮警察有关系,而且还不浅,你离开后当时就有人掏枪来要来找你,大家可能都要跟着你受牵连,一起去吃窝头了!”
杨伟一下傻了,他一直以为吕鹏举只是个山里走出来的穷小子,怎么也没想到会和刑警队挂上关系。像他这种人其实胆小的很,这些年在外面跑,靠的就是杨立在后面撑着,现在听说要被抓进去,当时害怕的不得了。
“那怎么办啊大哥,你得想办法啊。”杨伟的说话声音有些发颤。
“想什么办法,现在公安局那木老头是硬石头一块,从来没花过我们一分钱,没收过我们一点儿礼,怎么想办法?”杨立又是狠狠地抓了几下光头。
这时候刘二眨了眨眼说:“大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不过要破点财了。”
杨立看着他:“什么办法?钱是人挣的,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把事情压下就行。”
“那木老头是不收咱们钱,可分管公安的杨副县长没少吃咱们的。这次再给他送点,肯定能帮着说说话。”刘大、刘二都是杨立的亲信,很多事都是他们出面办的,所以知道很多内幕。
“也不一定好用,那个木老头硬得狠,杨副县长说话也不一定好用。”杨立说。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咱们要利用好派出所的力量。城东派出所的赵所长和你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让咱们今天和这事有关系的所有人都直接到他那儿投案,把罚款交上,也就是按照治安案件正常处理了,只要那学生小子没有重伤,就是刑警队也没办法再抓我们。而且我看,那学生小子很抗打,我们又没用家伙,应该是没什么大伤。”刘二这些年和公安局打交道没少用心思,还真想出一个救急的办法。
杨立摸着光头盘算一下:“这个办法不错,应该能行,至少刑警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的小脚儿。”
“刘二,这事就交给你办,马上带两万块钱,去城东所等着,我现在就给赵所长打电话,今天晚上必须把处罚手续开全了。”
白吉县城东派出所所长越维利喝了点酒,倒在床上已经睡下,家里电话一响他很不高兴,但接起来一听是杨立,明白怎么回事儿后非常高兴:所里可以罚到款不说,自己还另有一份好处。当事人来所里自守,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于是,立马从被窝里爬出来,到派出所组织人手给杨伟他们办理处罚手续。
王庆波与吕兮扬分手后直接回到刑警大队,他知道今天是队长张方值班。进院后看张方屋里还亮着灯,知道他肯定在等自己。
进屋后王庆波抄起张方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张方又给他拿出一个杯子,然后把两个人的水都倒满,问道:“鹏举的伤怎么样?”
王庆波叹口气,说:“外伤没什么大事儿,人也苏醒了,兮扬说不用送医院。”
“这不挺好吗,你还叹什么气?”
“硬伤是好了,可这孩子现在心里打击太大,根本不愿意见人、也不说话,如果不是兮扬感觉出来,我们还当他在昏迷呢。”王庆波对吕鹏举充满担心。
“这样啊,心病不好医啊。那怎么办?”张方也挺担心。
“兮扬说等明天看看,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也只能这么办。”张方说着掏出烟来扔给王庆波一根,自己也叼上一根点着。
王庆波狠狠吸了两口骂道:“奶奶的,挺好一个孩子,怎么会让这群人渣弄成这样,饶不了他们。队长,这事咱得管,你说应该怎么收拾这帮流氓?”
张方深思道:“这事儿不能乱动,杨伟还好说,草包一个。但杨立这个人在白吉县有些根基,也很有头脑,黑白两道都吃的挺开,听说和杨副县长很有些来往,不是好动的。而且鹏举的事虽然性质恶劣,但伤不是太重,拿不出伤害鉴定来,杨立负不上刑事责任,不好办啊。”
痕检工作要求人心细胆大,王庆波虽然具备这一素质,但直性子、急脾气也是他非常鲜明的特征,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和吕鹏举一个孩子斗嘴。现在听张方这么一说,腾地一下站起来:“队长,你不是不想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