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远远地看到车斗里坐了三个人,正兀自纳闷间,只听见小蝶在对着她喊什么小云之类的话。
难道是小云来探亲了?
车子近了,香草急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天啊!那是谁?夹在小蝶和夏梦母女之间的那人会是谁?怎么看上去好像是个乞丐?
“香草姐!小云找到了!小云找到了!她是小云啊!是小云啊!”小蝶在哭喊。
什么?她、她会是小云?这不是在开玩笑?香草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农用车终于停了下来,小蝶又对着香草嚷道:“香草姐!你还愣着干啥?快点过来啊!快扶小云一把啊!”香草愣了一下,还是赶紧走过去,帮着小蝶和夏梦把小云从车上搀扶下来。
“小蝶!这是怎么回事?真得是小云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做梦啊?小云她怎么会成了这样?”香草一把抓住小蝶的手不停地追问。
“姐!我又怎么会知道啊?先别问了,你看来了那么多看稀罕的人!还是快把小云领回家再说!”小蝶可不希望她可怜的妹妹小云,让其他人再向看外星人似的围观。
香草连忙称是,快速走过去搀扶起呆呆傻傻的小云:“小云,咱们回家吧!”
小云听到回家两个字,就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回家!回家!”她终于说了句话。
可是她很快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面部惊恐异常,“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逃跑了!我听你的!啊!别打我!”小云突然发起疯来,用手撕扯起自己的头发。
村里的几个妇女哗啦一声都围了过来,但一闻到小云身上的臭味,就又都退开了。
小蝶、香草急忙把小云连搀带架的哄进了家中,后面几个好事的妇女还是跟了过来。
“梦啊,那是谁啊?”好奇的青婶追着夏梦问。
“青婶,她是我妈的一个老乡,路上碰到的,我也不清楚!”夏梦对着近前的人们说道,“婶子大娘们,你们都回吧!改天再来坐啊!”说完她随手关上了大门。
屋内,因小云的到来已臭气熏天。小蝶和香草正忙碌着找大盆、倒入温水,她们要给小云洗澡。
脱掉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后,露出小云伤痕累累的身体,让人看了真是触目惊心。
天啊!为什么小云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说,竟然她的胸前和臀部会有那麽多香烟的烫痕。小蝶和香草一边给小云洗澡,一边相视落泪。
老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当年那活帮乱跳的小云会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水换了一盆又一盆,肥皂打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小云的身体被洗的干干净净了,然后她们又端来清水帮小云洗好了头发。小蝶又找来自己的几件衣服帮小云穿上,随后领着小云到了里屋的炕上,给小云铺好褥子让她躺下休息。
整个过程中,小云都目光呆滞地盯着小蝶和香草,偶尔会哼上两声,但是始终一言不发。
小云乖乖地躺在炕上,任由香草给她梳理头发。小蝶则忙着去给小云做了碗鸡蛋汤。
吃过鸡蛋汤小云很快就睡着了,她似乎好久都没好好的睡过觉了。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小蝶和香草轻轻叹了口气,她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心有灵犀的走进了隔壁房间。
“姐,你说这小云为啥就这么命苦呢?我还以为她回去后准是考上大学了,可谁知现在又……,唉!”停了片刻,小蝶又简单地向香草说了下找到小云的经过。
香草听了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啥?小云做过小姐?我说她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呢!”
这是为什么呢?小云不是明明跟了那姓李的走了吗?他答应她们的,一定要送小云回家的。可是想不到,小云的命会更惨。
二十年前,四个女孩相跟着李福清离开了家乡,她们怀着一颗天真烂漫的心走出了大山,先是到了成都,然后坐车去了广州,想在广州挣大钱回家光宗耀祖。
初到广州,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是那样的新奇。鳞次栉比的高楼,川流不息的车辆,打扮前卫的男女,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视觉上最大的冲击。
工作对他们这些大山里的青年来说是何等的难找,要文化他们没有,要技术那更是谈不上。三两天的时间,他们所带的那点钱就已经花的所剩无几,眼看连最廉价的东西都吃不起,最廉价的旅馆也没得住了。
更可怜的是小云竟然发烧不止,这对他们来说这更是雪上加霜。文文已身怀有孕外出找工作也很难吃得消。
因此,外出找工作的是就落在了小蝶和香草身上。她们俩每天跟随着李福清外出寻找工作,文文就在旅店里照顾生病的小蝶。可是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不是人家不要他们,就是要她们的工作她们又做不来。
洗头房到是工资不低,可是那种地方打死她们,她们也不会去做。
唉!真是愁死人了!
怎么办?回家吗?不!说什么也不能回。既然出来了,就得混出个模样来,就这样回去岂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何况文文的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小云虽然好起来了,可是身体还弱的很。不知为什么跟随李福清外出寻找工作的小蝶和香草,在那天大雨过后就都沉默寡言了。而且也都像害了病似的再也懒得出去了。
一天,两天,三天……眼看李福清带来的娶媳妇用的全部家当都快花的底朝天了。怎么办?怎么办?
几乎就在她们绝望透顶、山穷水尽的时候,突然独自外出找工作的李福清满脸笑容的回来了。
他还带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那女人高高胖胖的好像很有派的样子,从耳朵、脖子一直到手上都带着时兴的黄金首饰。
女人自称是广东某著名玩具公司的人事部的经理,是专门来给北方的分厂招工的。除了吃住免费外,每月还能得到150元工资。
150元在当时那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啊,天啊!这不是做梦吗?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呢?
起初,文文还是挺怀疑的,但看到是自己心爱的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她也就不再深思,难道自己连最心爱的人也不相信吗?
于是她就率先答应了下来,她要带领几个姐妹随心爱的人一起北上玩具分厂上班,开始新的生活。
谁知这一去,竟从此生死两茫茫!噩梦接连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