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进初中那天,班主任就不看好紫紫,总是暗示她只是因为紫紫的成绩才勉强器重她一下,没想到她什么都做不好,甚至扫地都不对。紫紫真的太关注于学习,忘记了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她还没明白短板效应。
不过总是要离开初中的,并不是记恨班主任,而是忠言逆耳却当作了中伤而挫伤了她的自尊心,或许她太爱听别人的评论,太在意某些外在的说法,这种教育方式在别人身上是激将法而屡试不爽,但对于她只有副作用。或许不能怪班主任,只是她内心不够坚强、不够积极上进,做事要打地基,内心也需要打地基、更需要一堵墙,紫紫不知道心里的墙为什么很奇怪,会排斥那些逆耳的好话,却不会挡住那些真正中伤自己的话,可能这道门需要一个开关,她还不会使用,更倒霉的是墙外地势比较低,总是让里面的往外流,坦言的背后却不知已经在别人手里落下把柄,暴露太多缺点只会更难改变。但是紫紫从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她还是沉迷在学习中。老师可能在无意中放弃对她的改造了。紫紫却越来越发现自己青春期到了,对一切那么敏感,而且这个问题一直延续了很久。比如青青的每句没心没肺无意的话、妈妈的教诲,那些都是帮助但在紫紫看来那么排斥,甚至想封闭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忠言只有负面效应,有些无意的评论,或许都是自己异想的,别人根本不会那么注意你那么关心你地评论,评论也因为不了解而缺乏客观性,甚至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的有口无心,事后评论者遗忘了,紫紫却耿耿于怀。最关键的是当言论来临的时候,紫紫只能听见却不能听懂,不能辨别筛选有理和无理的言论,对于有理的言论,只看到它的中伤却没发现背后的善意。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心里的门怎么就运转不灵,那只是她还不清楚门要够厚,可以挡住恶言,要有缝,可以漏进善言,当善言进来的时候,门的开关要自己合理掌握,门里要有强大的加工厂,地基非常结实,能分离掉善言的副作用只留下对自己有利的精华,还有加工厂的地势不能太高,不可以把什么都放出去了。
这段道理紫紫没有研究过,潜意识里只能顺其自然,该懂的时候才会懂,不知是什么时候。老师觉得自己说的是无济于事,或许要等到紫紫自己明白才行。但是紫紫却听进了对自己的否定,愈加在学习上努力,如果做不到就会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学习是全部,但是她错了,老师强调的恰恰不是学习,是希望她放下一点学习看看周围,适应环境。
单纯地学习看到的永远是单纯的世界,自然不了解外面的是非,甚至对一切有点可怕的事物都恐惧,惧怕这些打扰了自己单纯的心和营造出来的清新世界。紫紫总是觉得干扰自己的事物太多了,极力克制去想去发现那些事,但她一直走在河边,怎么会没有水溅到脸上,甚至留下伤口。或许因为太害怕,才会对那种恐惧久久不能释怀,一直不能忘记,太排斥反而会耿耿于怀于那些旁人觉得什么都不算的事,从而觉得自己不幸总是遇到那么多不想遇到的事,却不知道别人遇到的比她多很多,只是他们不在意、忘记了。对于坏事紫紫总是记性太好。
接二连三的霉运到来,紫紫产生恶性循环,那块多米诺骨牌一倒,就控制不了。因为什么,紫紫问过自己很多次,却总是摆脱不了,总是不能提前抽掉一块多米诺骨牌让它停止连锁反应。在雨中找丢失的自行车、一连被妈妈骂了一个星期、吃饭都吃不下但从不曾想离家出走,连和妈妈顶嘴都不敢,痛苦得喉咙发苦和哽咽的时候腌菜汤都成了奢侈。
初二那段时候竞赛辅导课排的越来越满,连艺人的通告都不会这么紧张,每天吃饭都没时间,写作业要飞速。不过紫紫还是坚持下来了,遗憾的是考试成绩没有获得同等回报,在回报上总是让紫紫失望。每天回家的路上觉得压力有点大、书包有点重就哼哼当时广播里老是放的歌《盛夏的果实》,啥时才有果实呢,是剩下的也可以啊。紫紫没有灰心,即使再忙,她也没有意识到压力大,虽然这实际上是压力大,只有在别的同学的作文里看到他们常常抱怨学习压力大的时候紫紫才意识到这是压力,或许是因为她迟钝或许是她可以顺利克服这一切压力所以不觉得压力大。
那段时间仿佛同学发生了人格分裂般的分歧,紫紫还留在幼稚的听话小孩行列,有一些却已经叛逆得在作文里抒发成人思想,紫紫看着他们的作文越来越觉得差距,她们的文字里透出的思想深刻得让紫紫看不懂,所以她们是优秀作文,紫紫的文章因为太过照本宣科而永远都是只是一般不会拖分的作文而已。后来进入文学社完全是因为紫紫的成绩好,紫紫的成绩突出在墨守成规的理科,而那些女生越来越文科倾向,文章总是那么感性,纠葛着叛逆和朦胧的感情问题,让紫紫也觉得有那么一丝吸引力,但紫紫心底却排斥,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控制了紫紫的心智让她不愿意接近这些真实的事物,不愿意接受现实。青春期应该有的发展和思想,紫紫都扼杀了,刻意晚熟着。
或许是学校、老师、父母在扼杀自己自然发展的轨迹,或许是一种好事,可以在他们构造的天堂里顺利走下去,不会跌倒,但是以后呢?离开他们的轨迹以后呢?紫紫还能找到自己的轨迹么?她会画自己的路么?或许从来就没有对错,只看自己想要什么,紫紫却不知道要什么所以只能被安排。但她忘记了一件事情,将来的世界轨迹都是她们那样的,世界里不总是老师父母、却总是她们,或许她有天会不适应,因为和大多数人不同而不适应她们的社会。
现在还可以继续沉迷,整天心情不好就埋进学习里。紫紫不是不知道难过,只是隐藏了很多,有时候也会想哭,只是总是在被窝里,渴望有个双胞胎可以倾诉,但是事实上在房间里看书的只有自己。每天的生活只有读书吃饭,不过似乎习惯了以后,不这么做就会觉得少了点什么。这段时间小莫远离了,小丁也不是同桌了,空白期漫长得很,可以专心学习了。
初二那个寒假只有小丫的陪伴,虽然初二那次期末考试数学失利,拖了严重的后腿,但寒假竞赛辅导课还是上得那么有劲,紫紫只是觉得冥冥之中有的必有失。那次学校举办的立刻竞赛,紫紫没有抱什么希望,对这个都已成习惯,这种小赛就和平时考试一样。但是没想到马虎大意,竟然有一张试卷没看到,幸好纸上只有一道题,但那道题是最后一题分数很多,紫紫最后交卷才发现这个纰漏,奔溃了,只能在考场里就哭了,说说不在意考试了,却还是会为它哭。小丫却通晓是非、或许也是有点私心地说,说不定你还考得很好呢,不用哭。小丫也因为在学校里呆久了,有点冷漠了,对考试得失非常冷漠,她也只关心她自己的成绩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老师在班上说这次竞赛只有紫紫……,紫紫头皮发麻,知道老师要说:“只有紫紫笨蛋一样,试卷都没做完。”没想到那句是“只有紫紫考得很好,年级第二名。”这似乎比晴天霹雳还要离奇,老师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她最后一题没做,试卷没看到。”班里一片哗然,“天才啊,试卷没做完都考这么好。”紫紫立刻想辩解,但是声音太小被淹没。
紫紫从不骄傲这些,或许知道有那道题的存在,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做别的题了,正确率就不会那么高了,紫紫总是会戒骄戒躁,不张扬,中庸之道。小丫的话似乎应验了,之后小丫似乎又越来越不轻视紫紫了,每当紫紫说没考好的时候,小丫都会觉得紫紫在开玩笑,这种把紫紫高看的气氛让紫紫很煎熬,因为紫紫和小丫一样都深受儒家思想毒害,不喜欢出头,不想被别人想得太好、最终摔得很惨。在那个年代被人高估、被人称赞是件坏事,紫紫和小丫都不愿意接受好话,都对好话不以为然。
甚至有时候害怕自己因为一次考得出众就被人弄成风口浪尖,如果之后摔下来了那就是被暗算,这种先甜后苦的感觉谁都不喜欢。那个时代扭曲了心理,让学生一个个不自信。那个寒假期末考试失利了,但是小丫从来不会嫌弃一个考试失利的人,反而如果你考试很顺利她会有点嫉妒,唉,似乎那个年代都是这样,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都不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毕竟考试根本不算什么,根本不用浪费心思嫉妒。
还记得拿到成绩单回家的那天,青青怡然骑着车很潇洒地唱着流行歌曲,当时大家都爱唱《笑忘书》,紫紫却不会。青青从来不难过不自卑,她总是一个中等生,成绩起伏很大,但从不当一回事,也不杞人忧天,不管将来考不考得上高中,她都不害怕,似乎她已经不觉得考试是唯一出路了,甚至她觉得做什么都可以,顺从天意。如果有一件事让青青做好了,她会骄傲很久,忽略所有失败,而紫紫正好相反,紫紫从来都觉得青青的思想是过了今天没有明天没有保障的生活。一路上心有分歧似乎已经被默认,紫紫和青青之间不用吵架已渐渐分歧,青青一路哼着笑忘书,紫紫一脸忧郁,道别的路口也毫不犹豫地走了,不再回头聊几句,以后的来往越来越少。
这时只有竞赛辅导课才能打起紫紫的精神,因为那次考得太奇迹,从谷底飞到空中,这种感觉让紫紫期待但也让她害怕,她知道下次就是反过来了。竞赛班上课总是和小丫结伴,她都会在紫紫家楼下的大树下等紫紫,紫紫一下楼就会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拖着一辆自行车,后来小丫也不骑车,陪紫紫走路,从小学暑假到现在,两年多的好朋友,全然因为成绩划分在一个级别而成为朋友,果然是物以类聚,紫紫知道自己的实力很快就会用完了,以后和小丫应该不会再是朋友。现在紫紫和小丫一样单纯上进,但或许以后紫紫就变了,因为紫紫不想一直学习。那天果然是讲评试卷,紫紫希望老师不要再表扬自己了,以免骄傲了。老师真的没有再表扬了。紫紫那堂课终于安心地听下去了。很奇怪,那天的同桌是小莫的绯闻女友,她没带书所以和紫紫合看一本,紫紫欣然同意了。曾经她是紫紫的偶像,但是现在她却因为和紫紫坐的很近而没有距离感,似乎天使永远都不会是近处的那个,于是紫紫再也不认为她是天使了,因为她倾慕了紫紫,紫紫曾经梦寐以求的她的签名竟然因为她肯为紫紫做笔记而轻易拿到了。一切都只是心理作用,当某个心理作用的条件不成立的时候,所有的幻象都会消失,毕竟她本来就不是天使,是紫紫异想的。
说起看小学老师的事情,紫紫觉得自己无论哪方面都没有小丫周到,小丫的声音总是那么沉稳,俨然一个老师。小丫说看老师买点东西吧,紫紫空白的脑子里又装进了一个细节,那就是送礼,不过这不是贿赂而是感恩。紫紫很想尝试一下这种感觉,反正不是一个人去不用害怕。小丫和老师的关系总是那么好,无论是哪个老师她都能成为好朋友。可惜实验失败,老师不在家。
之后某天上课之前,紫紫午睡着,内心交织了一系列的矛盾冲突,脑海里浮现了当时的阴天,楼上传来的钢琴曲《少女的祈祷》,当时不知道那个旋律是什么感情曲但很喜欢这种忧伤的感觉,混合了只有模糊印象的《笑忘书》还有唯一接触流行的机会、那次校庆上别人唱过的歌,昏昏沉沉地都融入了失利的考试里面。突然闹钟响了,一切沉迷才停止下来,刚才没有睡着,只是做了一个异想的梦,像自己写的交响曲,符合紫紫的心境。跑下楼果然小丫已经在树下站着,笑着,天有点冷但她总是那么阳光。小丫总是说一些科学道理,天文地理历史没有不知道的,有段时间还和紫紫说过医学知识,只要紫紫说想听什么,她都能像教授一样指点。她俨然一个导师,但是却有距离感,紫紫总是觉得她最终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如果失去小丫,紫紫不会像失去飘然那么难过,因为已经过了小学过度依赖的时期,而且此时的小丫和紫紫是朋友也是对手,而飘然永远都不是要和自己作对的人,她只会一度谦让,像妈妈让孩子一样,飘然给予的永远是保护,而小丫给予的是友谊和竞争。
和小丫在一起不会完全安心,但是有伴,仿佛看书一样,不是在玩而是在学习,和她一起永远不会堕落,她会潜移默化中教育你该怎么爱学习,发自内心地喜欢知识而不是为了学习而学习,心情怎么阳光起来,考砸了也不要灰心,有时候她会带你进入一个仿佛都是孩子的世界,她爱唱儿歌,有一首紫紫一直记得,甚至当作催眠曲。有时觉得和她在一起是一种世界,回家是另一种世界,每天在两个世界里穿梭好累,面对那么多不同的情景,及时用上不同的心境。就像一个人不想每天换好几个场景,做各种各样的自己,因为那是人格分裂。
紫紫希望自己被小丫拉过去,但始终没有成仁就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