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闷哼,苏晓惊讶的发现那个凶横的小偷居然直愣愣地软倒在地,那把水果刀泛着光泽,啪地掉在地上。
苏晓睁大眼睛,胡非的身影站的笔直,借着微光,靠,这小子手里拿着半快板砖。
小偷血染脸颊,他头昏眼花地从地上爬起来,刚刚这一下没中要害,却也不轻,这小子手法很快。他从怀里掏出手机交给胡非,恨声道,”今天我认栽,小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多谢,”胡非一只手端着砖头,另一只手接过手机,自始至终一副很淡然的样子。倒不是他装,打架而已,在工地上打的架还少了。
看着小偷狼狈离去,胡非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塞进衣袖里,这是冬季,这一把小小的刀也没可能刺破他厚厚的衣服。
他看了眼马如龙,这家伙睡的像条死狗,嘴角的拖着长长的一串口水。胡非忽然觉得有点恶心此人的形象,想了想,还是走到苏晓面前,似乎很随意的问了句,“还好吧你?”
苏晓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正欲撇嘴不答理这家伙,忽然又有些好奇这小子刚刚怎么把那小偷打趴下地,她哼了声,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刚刚是怎么把那个垃圾打趴下的?”
垃圾?胡非心里没来由一股怒气,原本对她居然能答自己话的兴奋荡然无存,他冷笑了两声,“你认为谁是垃圾?”
“刚才那小偷啊,”苏晓的好奇心来了,也不去看胡非的脸色,“你怎么把那家伙打趴下的,那垃圾居然还有刀,我当时吓了一跳。说说,你是不是练过。”
胡非耳听她一口一个垃圾说出来,心里很不舒服,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他们确实做的事情很垃圾,却也不代表他们整个人是垃圾。说来说去,都是人,都是为了生活,若不是自己心里一直坚定要光明正大出人头地,看着自己装修的漂漂亮亮的房子却让别人从手指间漏下的一丝人民币给打发掉,然后高高兴兴的住进去,自己就像头没用的狗一样被扫地出门,怎么说也该有愤怒不满,甚至杀人夺房。
但是他一直没有,他一直很小心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一直很冷静的看着别人欢喜的搬进新家,心里只是告诉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的,你会装修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所有人都想证明自己活的像个人,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活得不像个人。
胡非很干脆的没有和苏晓说半句话的,他一声不吭地走开,又吸起了烟。
“你个王八蛋,烟鬼,毒死你。”苏晓无比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心目中原本狠狠在她脚下的胡非的影子又被她狠狠跺几脚,踩的地动山摇。
被苏晓这么一叫,原本沉睡的吴语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
胡非听到后边的动静,忙走了过来,看着似乎想要起身的吴语,轻声道,“慢慢来,坐了整晚肯定全身都难受,可能脚都麻木了。”他小心地扶起吴语,“慢慢来,一点点站起来,然后试着轻微的活动下身体,等被压住的血液流通了,就会好起来的。”
吴语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但是整个下半身的麻木却也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她整个人靠着胡非,一点点站起身,小声的道,“胡非,谢谢你。”
胡非只觉满怀皆香,心潮澎湃,蠢蠢欲动。自己多久没碰过女人了?一年还是两年?鼻尖飘来的淡淡香味让他沉醉,心猿意马之下忙默念金刚经,守住灵台一点清明。
一旁的苏晓最看不的这情形,她银牙紧咬,眼里几欲喷出火来。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她猛地站起来,想甩开胡非那双臭手,却忘记自己也就这么坐了整晚。这一下站是站起来了,手也抓住了胡非的臭手,但是一阵天旋地转头昏眼花,一个踉跄差点栽翻在地。
胡非一手一个,使出他摇任他摇,摇完我来摇的千斤坠功夫,稳住下旁,终于是稳住了三人的身体。
“谢谢,胡非,我好点了,你放开我吧。”吴语脸色有些红,她的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安静。
“哦,”胡非的心里很失望,但是耍流氓的路数他到底做不出来,闻言马上松开了手。
“放开我,你个王八蛋,”苏晓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她对胡非已经恨得愿能吃其肉,啃其骨,寝其皮的地步了。自己怎么能靠在这么一个脏兮兮的男人身上,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胡非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感,现在自己好心扶着她,居然也招了一顿骂,当下毫不犹豫的松开手。
“啊,”事实上,是苏晓未曾料到自己居然没有这个王八蛋居然会站立不稳,所以胡非松开手,她就往下栽倒,在那一瞬间,她只能本能的捂住脸。
很疼啊,苏晓趴在地上,不过也没预料中那么痛,那个王八蛋放开我见我倒下居然也不拉一把。她恨恨地拿开手,地面居然垫了床被子,虽然薄了点,总比没有强,那个王八蛋居然能在那一瞬间给我垫床被子?
苏晓仰起头,就看见胡非一脸漠然的站在她前面,冷冷地俯视着她。见他抬头,又冷哼一声,往旁边走去。我讨厌这个女人,胡非心道,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能略微给她点帮助。
苏晓看见胡非,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给我滚,你个王八蛋。”然而鼻子却有些酸,有种咸咸的液体滑落了下来,在嘴唇里泛着苦苦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这种流泪的感觉太过久远,甚至已经让她找不出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我,为什么会流泪。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或者是因为委屈,或者是因为不甘,又或者是因为,心里想流泪,泪便下来了。然后在脸上犁过一道深深的沟壑,叫作皱纹。
马如龙醒了过来,当这家伙发现自己的手机居然不见了,顿时像个油烧火燎的光脚鸭,边跳边骂,“我操他妈妈的大爷的姑姑的姐姐,趁老子睡着来偷我的手机,太没职业道德了…我手机里有很多的客户资料啊,他妈地,就这么没了…”
胡非很佩服很惊讶这个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成功人士骂起人来的功夫,不得不说这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骂人的方式也很不一般,等你在脑袋里转弯想找出你妈妈的大爷的姑姑的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时候,他的话已经骂完了。然后鞠躬致谢,“感谢大家…”
胡非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道,“是你自己睡的太死了。”
“是你?”马如龙瞪了眼胡非,感觉又不像,于是恨声道,“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居然还有小偷这种职业的人没死?”
胡非很不喜欢这些人带着明显鄙视目光的眼神,正是因为有人好吃懒做所以无恶不作,所以把从事这个职业的人都看低了一等。很多人看到新闻说某某贪官贪污受贿情妇一队,居然还混黑社会,心里大为痛恨,但从来没人想过说要因此恨上所有当官的人。
这就是差别。你是小偷,我就算是个贪官也能整死你,而小偷若是不小心干掉了贪官,靠,悬赏一百万抓人,此官奉旨封为烈士。
胡非不理马如龙脸上的神色,自顾自地又跑到一边抽烟去了。在商场里可捡了几包好烟呐。
马如龙到底是混过大场面的,脸上的尴尬一下就消失,他跑到编织袋旁择了些食物,然后跑到胡非身边坐了,大口的嚼着东西,他心里可是非常害怕这是末日来临。
吴语在苏晓的旁边小心的说着什么,苏晓那双泪眼未干的桃花眼不时地剜着胡非,嘴唇紧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胡非就当没看见,看天看地看小蜜,就是不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