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北山梦见有人绑缚他身体,用力挣扎,竟不能摆脱。
大惊之下,他猛醒,睁眼一看,却见几个人当真用绳索捆他,他想跃起却动弹不得,原来这不是梦境!
见他挣扎,那几个人忙道:“抓住他,别让他挣脱了!”
定睛一看,这几人乃是军士,‘他们是如何发现他的?’
未待发话,对方道:“终于抓住了,这回他插翅难飞!”
北山虽已是超人,但并非神人,仅是身体机能强于常人罢了,因此只得就范,他想摸裤兜里的“神经干扰器”也摸不到,因手脚已被牢牢捆缚。
‘这回可麻烦了,居然被一群愚昧古人控制!’他心头暗叫。
“把他交给君主,我们都能领赏!”一个熟悉的腔调响起,从神庙门口走进一人,原来是如影随形的军士长。
“为什么抓我,我不危害任何人!”北山冲军士长怒吼。
“没想到吧?”军士长洋洋得意,“妖孽再猖狂,最后也得乖乖就擒,把他带走!”
接着,北山被人黑布蒙头,一路拖拽至囚车,颠簸而去。
飞碟依旧留在神庙门外,因无人移动得了,也无人能伤其分毫。
北山从未坐过如此糟糕的交通工具,且不说囚车吱吱呀呀乱响一气,地面坎坷不平,颠的人够呛。
‘这哪是人坐的车,在丰饶星,即使监狱也是五星级的!我还幻想古人敦厚纯良,敢情一点人道主义没有,回来简直是遭罪!看样子,对古代盛世的思慕,不过是千年流光的浪漫错觉’,北山越想越后悔。
一路上他听到押运者沿途议论。
“这次我们可要升官发财了!”军士甲道。
“是啊,这小子装神弄鬼,我还以为真是神人,咳,不过是妖术惑众,这不,还是被我们抓住了,有他好果子吃!”军士乙说。
“你说君主会怎么处置他?”军士甲又问。
“老规矩呗,烧死他,对这些妖孽就得烧死,免得死灰复燃!”军士乙恨恨道。
“唉,他不会真是芳坎阆神显灵吧?”军士甲压低声音,悄悄问道。
“闭嘴,你不要命了?王朝只有一个神,那就是君主,君主是芳坎阆神附体,其他神都是假冒的,该杀!”军士乙叫道。
“我看他还真是奇异呐,前两次都亲眼所见啊,他死后不会找我们索命吧?”军士甲紧张地问。
“你想掉脑袋,是不是?还不赶快闭嘴!”军士乙作势要砍,军士甲忙讨饶。
北山听得直摇头,‘古人真愚昧,心态封闭,对未知事物一概采取拒绝、逃避、封杀乃至毁灭的方式对待,他们何以如此?’
同时他又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万一这帮蛮人要烧死我,我何以自救?’
情急中,他想起自己还有杀手锏——丰饶星民皆可用意念遥控座驾(飞碟),远隔百公里亦可奏效,何况在城区内?
北山完全能将那架SF-8调至身边,击退军士,自动开舱后滚入飞碟,然后启动逃逸,至于绳索自有办法解开。
有了安全保障,他倒不着急了,既然带他来面君,自然不会立刻杀他,至少先对答一番,不如见见这位法鲁西三世,若对方果真要下毒手,再跑不迟。
主意已定,他用意念启动远在神庙处的SF-8飞碟,以隐身模式升空飞行,并悄悄降落在王宫大殿之外,因隐身,无人发现。
守卫飞碟的军士可慌了手脚,他们一转身功夫,飞碟竟然没了踪影,惊骇不已:“见鬼了,见鬼了,圆盘自己长腿飞了!快向长官禀报!”一时乱作一团。
过了足有一小时,北山才被押到王宫外,御林军早已接报,列队等待。
为首的乃是一位中年将领,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表情倨傲,俯视一切。
军士长一个箭步,仆倒马前:“道格侯爵,下官已将要犯押到,请将军查验!”
“嗯,知道了,起来吧”,道格侯爵一扬鞭子、懒洋洋道。
道格将军娶了三公主,贵为驸马兼御林军统领,还被封为侯爵,自是目空一切。
“那下官随将军一起觐见君主?”军士长想亲见君主,好邀功讨赏。
“哼哼,不必了,我带他面君即可,君主自会论功行赏”,道格将军也想揽功,做着自己的公爵梦,岂容一个小小军士长上蹿下跳?
“这个…”军士长有些失落。
“怎么,你担心本爵让要犯跑了不成,嗯?”道格将军一竖眉,吓得军士长直哆嗦:“哪里,哪里!下官是担心劳累了将军,这等事还是我等下人来做更好。”
道格将军微微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乃要犯,事关重大,本爵自然要亲自出马,你在此等候封赏吧!”
说罢,道格将军拍马,来到囚车跟前,用鞭一指问道:“就是此人吗?”
军士长飞速从地上爬起,屁颠屁颠跑至将军身边,回道:“正是此人!”
“让我看看要犯面部!”
军士把黑头罩揭开,北山双眼重见阳光,觉得刺眼,眯了半天才适应。
道格将军瞧了瞧,笑道:“妖孽长得倒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
“这都是障眼法,不知原形何物,修炼得这般样貌!”军士长在一旁说。
“他穿的什么啊,像鱼皮,嘿不溜叽,这种布料我怎么没见过?”道格将军皱眉问道。
‘这小子倒挺有科学探索精神,求知欲蛮强的’,北山暗忖。
“妖孽穿妖服,将军不要被他迷惑”,军士长郑重提醒。
“来人,把他押到翡翠宫!”道格将军一声令下,御林军卫士应声而至,接管了北山,将他押向王宫。
去掉面罩,北山得以亲睹王宫,以前只在模拟复原图中见过,心情自是激动。
视线移动,只见一派富丽堂皇景象——宫殿由天然原石打磨而成,大门白色立柱高达十米,门廊雕刻奇珍异兽,还有神话人物;宫内陈设极尽奢华,摆满各类金银制品,连痰盂都是银制的,桌椅皆有宝石镶嵌,墙壁贴着纯金薄片制成的金纸;宫内人员,从侍卫、仆从到宫女,皆形貌俊美、服饰华丽,颇有皇家风范。
北山暗自称赞‘好气派,就是俗了点!’
王宫很大,在侍卫带领下半小时才到正殿。
卫士停住脚步,喝令北山跪下,北山很听话,跪了下来。
远望,王座赫然在前,但座中无人,但座位周围有四名武士,个个身材魁梧、腰挎宝剑,显然对“天外来客”心怀忌惮。
“不许抬头,低头、低头!”侍卫见他目光肆无忌惮,喝令他低头。
一会儿,锣鼓齐鸣,内侍出列,高声宣布:“君主驾到!”
北山心头一震,眼角向上瞟了一眼,见一群宫女、侍卫拥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从帘幕后缓缓而出,那位君王头戴金冠、身着拖地长袍、脚踏金靴款款登场。
‘君主摆谱果然不一般’,北山摇摇头。
君主大约四十上下年纪,皮肤保养很好,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他,似在审视又似在猜测。
“下面跪着何人,报上名来?”君主发问,北山感到此人中气不足,缺乏帝王气概,也许是身体状态不佳。
“北山独酌”,他答道。
“北山独酌?我朝怎么从无此等姓氏,你来自哪里?”君主再问。
“我来自外星球”,北山如实作答。
“什么,外星球?”君主困惑不解,“什么叫外星球,我问你来自哪个国家?”
“我不是你们星球上的人,你们星球叫荒凉星,我来自丰饶星。”
“一派胡言!我们坎农帝国疆土无限,什么星球不星球;还有,你居然称帝国荒凉,有辱王朝尊严!”
“君主你错了,星球是圆的、并非无限延伸的平坦大地”,北山纠正道。
“大胆,你敢说我错了,不怕死吗?”君主拍案震怒。
北山大胆抬头望着君主,此刻,才发现这位王者褐发碧眼、长着鹰钩鼻,但身体羸弱、面相阴郁。
“君主,终有一天您的子孙会明白,我们都生活在星球之上。”
君主脸涨得通红:“你是说我们都像跳蚤臭虫似的,寄生在一个个土球上吗?”
“大概如此,但我们不是跳蚤臭虫,寄生嘛,倒有几分道理”,君主的愤怒使北山觉得好笑。
“亵渎我们伟大的坎农帝国、亵渎我们永世昌荣的法鲁西王朝,亵渎啊亵渎!”君主双手托天、歇斯底里。
“妖言惑众的人啊,我问你,来帝国做什么,有什么阴谋?”君主按捺愤怒,继续发问。
“我来此并无恶意,是来帮助帝国的。”
“帮助帝国?妖孽能帮什么忙,还不是兴风作浪?”
“君主误会了,我只想尽我所能,使帝国更加繁荣昌盛!”
“帝国无敌于天下,何须帮助?况且还是个妖孽!”君主敛容道。
“相信我,帝国正处于王朝末世,内忧外患正如乌云压顶,恐将一朝倾国!”北山粗通历史,很明白法鲁西三世是末世王朝。
“大胆,好一个妖孽,胡言乱语,乱我朝纲,我坎农帝国征服列国,北有蝲蛄、南有苏利亚、东有涎度、西有硫兰,全部臣服我国,帝国疆土辽阔,王朝盛世昌永!”
“我为避免星球千年后的劫难,方才来到帝国,期盼改写历史,惠及子孙后代!”
“星球?又在胡说,劫难,你怎知未来?改写历史,轮得到你吗?”君主神经衰弱,情绪再次激动。
道格将军见状,上前一步道:“君主,我请求把妖孽送上火刑柱烧死,以正视听!”
君主狂躁不安,背身思虑片刻,转身道:“先别急,我还有话问他,先关起来!”
两名侍卫准备把他拖下正殿,突然有人大喊:“紧急军情!”侍卫暂时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