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人们簇拥着抬起虚弱的郑义,把他小心的放在简易担架上。
吴姗姗眼圈发红的跪在地上,把自己的外套叠成长方形垫在郑义头下,朝正准备工具的黄一鸣大喊:“黄一鸣,你快点啊,还在不停流血!”
“来了,来了!”黄一鸣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开始检查郑义身上的枪伤。血其实已经止住了,只是之前流的血染红了外套和内衣,看起来很吓人。
“没事,没事。你别哭啊,上次的伤比这一次严重多了!”他从方盒里取出手术刀,简单的用酒精药棉消了消毒,看着郑义说,“忍住了兄弟,咱们没有麻醉剂了!”
好多张脸在头顶上方聚拢成一圈,都忧心忡忡的望着他,还有好多人咬着牙,怒视着黄一鸣。
“没事,我忍得住!”郑义的脸色惨白,微笑着望着大家。
“又不是我的错?”黄一鸣低声嘀咕着。手上的活却没有停,熟练的切开了伤口,用镊子从血肉里取出弹头,举到头顶啧啧的赞叹,“真厉害啊郑义,子弹钻进去半厘米,居然被肌肉挡住了?”
“废话真多,快点包扎呀!”吴珊珊在一边抱怨。
黄一鸣利索的包扎好伤口,又赶忙跑去医治其它伤员。这次袭击让队伍又减员了十五人,其中有八个是年轻的巡逻队员,对这支队伍实在是不小的打击。
“我没事了,大家准备赶路吧。这里距离城区还是太近,不能待太久了。”休息了片刻,郑义捂着肚子重新站了起来。
“真的不要紧吗?”吴姗姗搀着他的胳膊问。
“呵呵,真的没事了。”他在吴珊珊的搀扶下走了几步,肚子和肩头的伤口还在疼,头也有点发晕,有种脱力后的虚弱感。
黄一鸣带着几个胆大的女孩一起给伤员包扎伤口,又让巡逻队临时做了几个担架,抬着几个无法行走的重伤员匆匆的上路。
太阳从中天向西边滑落,队伍顺着风化的路面不停的赶路,终于在太阳西沉的时候找到了地图上的“丰盛水产食品加工厂”。
当看到厂房大门的一刻,饥肠辘辘的人们都兴奋的大叫着,冲向了大门紧闭的食品加工厂。
“等一等,不要乱跑!”老王在人群中乱跑,却无法阻止饿得发疯的人们。
难以忍受的饥饿让所有人都变得疯狂,他们不顾一切的冲到紧闭的大门前,踏着合金大门的缝隙,跳过高高的铁栅栏,翻进了厂区。
郑义带着担架队,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拉开了正挥舞铁棍砸锁的队员,一刀切断了拇指粗的铁链,带着最后一批人走进了厂区。
饥饿的人们有着最出色的嗅觉,大家不约而同涌进了几十米外的成品包装厂房。
大家果然都在这里!空旷的车间里堆积着大量的食品袋和纸箱,还有很多已经包装好,却仍放在传输带上的袋装食品。
郑义快速扫视了一圈,除了疯狂抢食的人们,还有一群快速移动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外的码货区里。是食人魔!
很多人都看到食人魔从码货区的玻璃门里冲了出来,张牙舞爪的扑向寻找食物的人们。
错愕的是,没有人逃跑,也没有人尖叫,甚至没有人再多看怪物两眼。饥饿的人们躲避着扑来的怪物,一边抓起地上的袋装食物,撕开包装,把鱼丸和生鱼片倒进嘴里,贪婪的咀嚼着。在极度的饥饿面前,恐惧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郑义捂着肚子走了上去,他是队伍里唯一没有饥饿困扰的人,也是唯一能轻易杀死食人魔而不被感染变异的人,他有这个实力。
他拔出了短刀,绕过长长的传送机,一刀扎进了食人魔的喉咙里。
怪物捂着脖子里喷射的黑血,痛苦万分的倒在了地上。
他在空旷的车间里来回行走,只一会儿工夫,就有七八只食人魔被砍倒在地。剩下的几只食人魔也被周队长带领巡逻队员捕杀干净。这次遭遇战,没有损伤一个人。
“周队长,周队长!快来啊,他不行了!”一个半大孩子跑了过来,慌张的指着正在地上挣扎的中年人。旁边还有一滩血水。
大家跑了过去。黄一鸣扶起中年人,从嘴里抠出来一堆的鱼丸和鱼片,紧急救护了半天,终于还摇了摇头,把停止了呼吸的中年人放在地上。
“死了,噎死的!食物呛进了气管和肺叶,已经没救了。”
“让大家都吃慢点!”周队长无力的叉着腰站在那里。没想到还是死人了,居然还是噎死的?
又有几个人在剧烈的咳嗽。大家饿得太久,吃得也太急;没有水,说不定还会有人重蹈中年人的悲剧。
“自来水管的水,你们可以喝吗?”郑义扭头问。
大家都茫然的摇着头。不知道,也没有人清楚。大灾难之后,很多东西都被病毒污染,幸存的人们只敢饮用瓶装水和河流的活水;谁也不敢保证自来水厂有没被污染。
“厂区里一定会有冰库,我们可以去那里取水。”郑义站了起来。
“我跟你去!”老王把满嘴的鱼片艰难吞进喉咙,噎得直翻白眼。没有水的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两人在厂区转了一圈,终于在南边发现一座大型的冰库。冰库大门有电子锁,门外倒着几具腐烂的尸体。
一具无头男尸趴在冰库的大门上,一只手紧紧地攥着环形的把手。郑义走过去,想掰开他的手。
指头握得太紧,折断了几根手指才从手心里取出一张磁卡。他和老王对望了一眼,从电子锁卡槽划了下去。随着“滴”的轻响,大门打开了。
一股寒气袭来,他们走了两步,同时愣在了门口。
在门边的几排木箱上拥抱着几个冻成冰雕的人。一个男人单腿跪在地上,双手搂着半蹲的女人;在两人的中间还露出了两个小小脑袋,好像一对双胞胎姐妹,七八岁的模样,脸上结满了冰霜,蜷缩在父母的怀里。
郑义默默的走到他们身边。
那男人身上只穿了件衬衣,神情专注的凝视着怀里的孩子,灰色的外套披在两个孩子身上;女人的眼里蒙着一层薄冰,半仰着头,凝视着身旁的男人。在他们的身上都结了一层晶莹的冰霜,仿佛永恒的雕塑矗立在冰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