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Iwasyoung,I‘dlistentotheradio,Waitingformyfavoritesongs.WhentheyplayedI‘dsingalong,Itmakemesmile.Thoseweresuchhappytimesandnotsolongago.HowIwonderedwherethey‘dgone.Butthey‘rebackagain”每当卡朋特的这首曲子在罗通耳旁响起时罗通就会在那熟悉的旋律里慢慢的回忆起兰若语和雷远,而当兰若语彻底从罗通的生命中离去之后,这首旋律再次响起时罗通只能不停的去回忆雷远才会略微减轻那不断从心中滚涌而出的痛苦和忧伤。雷远是罗通在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雷远到学校报道完以后走错了寝室,来罗通的寝室里住了一个晚上,就这一个晚上他们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聊天,过后就成了朋友。在罗通的记忆里最先浮现的一定是雷远那张英俊得有些过头的脸,一双深邃但又有一点冷漠气味的眼睛将他整个人的形象都突显得很是醒目,在别人的眼睛里不管是刻意而为还是自然展现,雷远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沉默冷峻令人很难接触的人,再深一点就是懒散对任何事情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身上有着一股特殊的气质,让人很难不去在意他,总之他就是一个你可能遇到一次就很难遇到第二次的那种人。有时候罗通仔细回想起来觉得他和雷远两个属于不同社会层面的人,人生观价值观也迥然不同,性格上也有很大的差异,很难想象本应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居然在大学里能成为好朋友,或许是因为都喜欢萨特和尼采的缘故又或许是雷远同兰若语一样都非常喜欢听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和卡朋特的昨日重现,虽然理由有些牵强但现实中罗通和雷远的确很奇妙的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兄弟,虽然当时两人才刚刚认识,但却像是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这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吧。
雷远是山东青岛人后来,十岁那年由于他父亲工作上的调动便跟随家人去了北京,他本身非常聪明应该算得上是属于接近于天才一类的人,令罗通想不通的是无论从雷远的天赋才智还是从他那令很多人都羡慕的家世背景他都没有理由来这所学校读书,不过按雷远的话来说他只是来这个地方溜达会儿再顺便晒晒太阳就走,北京那个地方污染很严重,阳光明媚的日子实在少得可怜,在那里呆久了人会变得有些暮沉,罗通没有去过北京,也就只有听着他说的份儿。雷远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罗通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的人虽然来了这里但他的心从未留在这个地方雷远的心到底留在哪里连雷远自己都不清楚,或许的他的心压根儿就没有正眼儿看过任何一个地方,而是躲在某个地方静静的休息。在一般情况下你很难在学校里看到雷远,他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即使是罗通也只能大概知道他的方位,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雷远很少将时间耗费在教室里他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出外旅行上了。在罗通的记忆里雷远那时总是穿着一套灰褐色的旅行装背上再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然后会对偶尔来送行的罗通酷酷笑着说一句“嘿,哥们儿,帅哥的心又要去漂流了”。很多人都还在寝室里的烂床上迷迷糊糊做着chun梦的时候雷远已经迎着清晨那潮湿又略带雾气的微风匆匆的离开这个学校。学校里很多人对雷远在学习期间外出旅行且无人过问一事充满了嫉妒和不满,有一些人觉得能通过某种途径或方式表现出一种特殊位置是非常不错的,当然前提是自己拥有这种特权而别人没有,而且能在枯燥的课堂外去旅行散心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估计学校里知道和认识雷远的人中只有罗通明白雷远的外出旅行并不想那些人想的那么惬意舒服。
有一次罗通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和雷远一起去旅行的时候才发现雷远的徒步旅行多少带有些自我折磨的味道在里面,他总是喜欢谩无目的到处乱窜,渴了喝点儿矿泉水饿了就吃些干粮,至于睡觉就更简单了选一个地方搭上一顶小帐篷钻进睡袋里就什么都解决了,这样旅行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儿,罗通一直都想不通雷远为何会爱好这种旅行方式。如果你能像罗通那样长时间的接触雷远你就会发现在雷远的身上很多矛盾的地方,似乎雷远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综合体,只要你和他接触过你就会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近乎高贵的忧郁和那绵延不绝像蚕丝一般的落寞。当他最易相处或者他心情最好的时候你会感觉到似乎全世界早晨的阳光都洒在了他的身上,而当他对某样事物表现出无比的憎恶时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在寒冷的北冰洋上漂流一样。他温和的时候整个人便显得非常平静,就像是一个沉思中的智者,但只有罗通知道在更多时间里雷远都在一个别人看不到也感觉不到的地方用他那像刀一样尖刻的眼神的冷冷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有时候雷远给罗通的感觉就像达利的那幅《记忆的永恒》仿佛已经和现实世界悄然脱轨在扭曲的虚幻中只剩下某种梦幻一样的东西,总之他在现实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难理解的,准确一点的说雷远永远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到底有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得不承认雷远受萨特思想的影响非常深,或许这是他有这种表现的一些原因吧。有一次罗通问起这个他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会选择这种生活方式时雷远仍然像以往那样深沉的回答“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人生是一个复杂的历程,而我只是想在这种历程中尽量简单的过些我想过的日子,我需要有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一种没有人管又非常舒适的生活,像我这种人对国家和民族都没有多大用处,我实在太渺小了而且我不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在我还确定自己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尽量去享受这一切,在我死去时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在我的世界里都已化作尘土那些令人厌烦的事儿和人便彻底与我无关了,当秋风萧瑟万籁俱寂时只有那些静静覆盖在我墓前的落叶将永远陪伴我”,罗通每一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就会感到伤感和愧疚,大学四年里他正被两种情怀深深缠绕纠结并没有怎么仔细的去理解雷远的世界而只是在心里自我敷衍的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生存方式啦,哎这家伙永远都认定过程远比结果更重要,恩,这家伙所有的想法都很酷呢!”
“我宁愿高傲的昂着头去面对所有的流言和诽谤,也不愿附下身来用卑微的姿态的去获取别人的同情与谅解”这句话罗通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的而雷远却记得非常清楚。有一次两人在一家小饭馆里喝酒那一天两人都喝得有些醉了,就在快结束的时候雷远突然抓住罗通的肩膀“我们两个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骨子里的相似,你自己不觉得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认真的看过别人包括我在内。我一直想逃离这个世界而你却是在选择坚持,你总是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你的精神世界很强大,强大到有时候我也得仰着头才来看到你,幸好你一直都被忧伤的情绪所困扰这恰好能让我看到你”罗通有些明白雷远的话但又有些不明白,他的确不喜欢同那些无聊的人打交道但这并不能代表他不想走进一些人的世界。直到罗通工作了几年后才明白过来雷远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罗通的生活都过得非常平静,除了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泡着,累了就到校园里四处逛逛散散步,似乎这个学校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在这里短暂的欣赏片刻之间的风景。图书馆的后面有一片小树林,秋天一到那些不知名的树木便在轻风抚绕中将身上的枯黄的树叶随风抖落,一夜过后林间的小路上就铺满了干枯的树叶,脚一踩上去就会发出嚓嚓的声响,在这里一边散步一边闻着秋天树木林叶独有的气息和味道这时的景致会让人心里生出“落叶满林径,慨然秋已知”之感,也只有在这里罗通的心才会得到片刻宁静。
雷远外出旅行后,罗通的学习任务也开始重了起来,课程虽然只是增加了几节但却让人感到疲惫,罗通觉得大概是因为课程的安排不合理加之内容有些枯燥的原因吧。这期间主要学习施拉姆、拉斯韦尔、诺依曼等人在传播学上的贡献和理论,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罗通整天都要被“丹斯模式”“沉默的螺旋”这类东西所包围让人很是厌烦,不过令罗通最为厌烦的是他的班主任好象有些故意和他过不去。
罗通的班主任孟文平,由于戴着一个令人倒胃的黑框大眼镜所以班上的人私下都叫他“眼镜哥”。在罗通的眼睛里眼镜哥是一个喜欢穿粉红色西装,总是拉着一张脸只有在领导面前才能挤出笑容的男人,第一眼看到孟文平罗通就很讨厌这个人,而罗通给孟文平的印象也很坏,想想看面对一个要嘛整天都懒懒散散似乎没有精神要嘛就精力旺盛的去干自己喜欢的事儿,没有集体观念我行我素且目光中总是露出对一切都不在乎甚至不屑眼神的学生估计没有几个老师能忍受这种“异类”吧。而从罗通的角度看孟文平也是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甚至已经到了鄙视的程度,自诩为西方文学研究会学者的孟文平喜欢自我吹嘘但又经常露出破绽,比如他说他非常喜欢梭罗和费滋杰罗,但却从未看过梭罗的《瓦尔登湖》甚至不知道《大亨小传》的主人公是谁?难以想象他是如何毕业又如何进的这所学校教书的,这些不是疑点的疑点在当下的社会里早也成为常事儿。
如果眼镜哥只是才疏学浅又好不容易找到大学教师这么一个既体面又能挣钱的活儿,把沾沾自喜的心态藏起来再摆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样子那旁人即使想说也拿他没有办法,但眼镜哥并不是那种既有关系又十分聪明的人,他对工作很不负责,记得有一次眼镜哥来上课时看着写满了字的黑板非常不悦的对着全班喝道:“今天是谁做庄,连黑板都不擦!”所以罗通才会说眼镜哥这种人都能进大学来教书就如同一条看上去很软的虫子钻进了洁白坚硬的象牙里筑巢一样不可思议。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镜哥总是能给罗通找些不是的地方,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罗通的麻烦事儿总是层出不穷,让他不得用很多的精力去处理。雷远曾对罗通说在这世界上最容易的事儿就是挑别人的毛病,人若要刻意去挑毛病找即使在天堂里他也能挑出来,罗通现在对这句话是深以信服。
在雷远回来的前两天正好是周日由于没有课罗通一直睡到十点身子都有些乏了才从床上摸起来,随便洗漱一下便跑去图书馆借书了。在罗通看来图书馆是学校里唯一一个不令人讨厌的地方,因为只有这里才是学校最安静的建筑最接近自然的建筑,而其他的地方你随时都能碰到那些舞动着鸡毛的年轻布尔什维克们,他们的眼睛里充满着很多复杂的东西,像是在贪婪的追寻着什么,可笑又可怕,可怜又可憎。
在罗通制定的时间表里这段时间主要是将国学作为看书和学习的重点,罗通先是在电脑上查一下图书馆借出去的那套《十三经注疏》有没有还回来,得到失望的答案后罗通随便逛了几圈后挑了一本《大学》和一本《太平广记》。
从图书馆出来见时间尚早罗通就沿着花园边的小路慢慢的走着,秋天的校园被红绿相间的颜色所占据,灌木外的草坪上贴满了褐红的落叶,显得格外的娇艳妩媚,草木特有的味道弥漫着整个空间,走在这样的校园小路上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来到大教学楼前的石梯前,这时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淡绿色连衣裙的女孩儿引起了罗通的注意,这个女孩儿正是罗通刚来学校时在车上碰到的方倩。方倩抱着一叠卷子往台阶走来,风就在这时候狂吹了起来,方倩手中的卷子立时脱离了她的怀抱四处飞散开来,方倩惊慌的到处抓那飘飞的卷子,淡绿色的裙子在风中轻轻摆动让它的主人显得格外的清秀美丽,这一抹清脆的绿色是如此的醉人,仿佛远处群山脚下碧绿湖泊里随风飘荡浅笑的荷叶一样,又像是朴雅古琴上清幽淡远的旋律一般。罗通不禁有些痴了,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眼前的这个情景有些似曾相识,似乎在以往的迷梦里见到过,或许在今生,或许在前世,或许在
“这个给你”罗通拾好一小叠卷子递给方倩。
“哦,谢谢,咦!怎么是你?”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看来我们真是有缘耶”罗通见对方还记得自己很是高兴。
见罗通如此无赖方倩早已皱起了眉头:“谁和你有缘呀!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呀!”
“哎呀!都是老乡,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嘛。”
方倩一把将还在罗通手里的卷子拿了过来。“我没有你这样的老乡,记着!没事儿的时候不要在校园里瞎逛,因为你很恶心!”
看着拂袖而去的方倩罗通苦笑着转身离开了。
雷远终于回来了,罗通在雷远校外租的小屋内看到了这个外出已经快一个半月的家伙,也许是因为雷远出去的还处于夏天的缘故,雷远黑了很多,但也显得更加精神了,摆在桌子上的笔记本正放着肖邦的别离曲,低缓寞落,缠mian思念的曲子在房间里轻轻飘荡,给来人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屋子的主人很快又要离开这里。
“通子,黑色的口袋里是特意给你带的,你自己动手”雷远一边对着镜子刮胡子一边对罗通说到。
“哎,在这种曲子里居然刮胡子是对大师的不尊敬。你怎么每次都是回来再刮胡子,路上就不能刮呀?”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打我祖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在路途中理发刮胡子否则会不吉利的。”
听了雷远的解释罗通说道:“唷,你们家怎么这么封建迷信呀?”
雷远把洗干净的剃须刀放在一边,然后才对着罗通骂道:“你们家才封建呢,这是祖辈定下来规矩,只不过是图过吉利而已,后辈们遵守这些规矩只不过是为了表达对祖辈艰难创业的敬意。”
罗通大笑:“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原来封建迷信是为了表达对祖辈的敬意,雷兄高论小弟佩服不已呀!”
“哎,你这家伙什么都不厉害,就一张嘴巴厉害。”
“对了,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雷远摸了摸头道:“应该不会超过十天,这次我在路上认识了一个玩儿摄影的朋友,他约我下个月一起去西藏拍雪山。”
“你答应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说哥们儿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我走了以后你遇到什么事儿了?脑袋变得不灵光了,该不会是晚上爬女生宿舍时被人狠K了一顿,把你脑子给揍傻了。”雷远边说边将水递给罗通。
“去你大爷的,我还用得着去爬女生宿舍!”罗通接过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说道:“还记得上次我给说过的那个女孩儿吗?”
“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在车上遇到的漂亮老乡?”
罗通点了点头。
“哈!哥们儿,我看你马上就要陷入爱情的洪流里了。”
“这次你可就看走眼儿了,她对我是一点儿都不感冒,甚至还有些讨厌,前两天我在大教学楼前碰到她,准备给她聊一下,没想到她理都不理我就闪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次我在车上惹她生气是不是脑袋撞墙了,我怎么就突然犯傻了我。”罗通说道。
雷远露出淡淡的笑容。罗通心里鄙视了他一下,这家伙脸上永远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有时候确实令人很厌恶,就像他比所有的人都活得潇洒似的。
“哎,你的笑容还真是难看、很恶心。”罗通很不满的说道。
“得了哥们儿!不要被你那强类的嫉妒心迷失了方向。我可告诉你,你已经爱上了那个叫方什么的女孩儿,你在车上的表现是你潜意识里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女孩儿某些方面和你的初恋女友有极其相似的地方。”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的眼睛很像我的初恋女友,有一种迷梦清幽的感觉,而且她们都有一种类似的气质。哎!反正很像的了”罗通惊讶道。
雷远呵呵一笑:“哥们儿,这世界是不可捉摸的,同样爱情亦是如此。男人的爱情呀,大多都会以初恋为一个终身模式,我们继续爱情往往就是因为眼前的情景眼前的人和当初的影象靠得很近,我们的内心都希望初恋以某种形式得以重现。”
“呵,看不出来你这家伙对这方面很有心得嘛!”
“天才永远不是凡俗之人所能理解的!”雷远得意的笑道。
“嚣张!我叫你嚣张!告诉你老子姓更叫更嚣张!”罗通终于不能忍受抄起床边上的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
“哎,图穷匕首见呀,你这人呀,说不过就谩骂动粗,你不知道这是弱者的行径吗?”雷远见一番话把罗通说得无言以对恼羞成怒颇为得意的笑了起来,两人笑闹了一会都觉肚子有点饿便出门吃饭去了。
罗通和雷远都喜欢到学校外一家叫青韵悠远的小饭店吃饭。其实这家饭店做的菜只能说还可以,但由于饭店的位置离学校的距离要比那群挤在学校门外的饭馆要远一些,所以显得要清净些,而且饭店内的布置也显得比较有品位,服务也很周到,不过最令罗通和雷远满意的则是饭店里放的音乐,学校旁边的那些饭店尽是放些流行音乐,声音大得可以让人的耳朵汗毛直立。反观这家饭店里放的音乐都是些轻音乐,在这样的环境里人会不知不觉的变得安静,所以在这里吃饭确实令人心情愉快,身心都很放松。
饭后罗通陪着雷远到他导师张教授家里,张教授是一个德高望重的教授也是雷远在这所学校里唯一尊敬的人。因为马上要到西藏拍雪山,而张教授也喜欢外出采风,所以雷远特意前来询问张教授这段时间有没有外出采风的意向。
从张教授家里出来,因为得到了好消息雷远有些兴奋便拉着罗通去喝酒,几乎每次雷远回来他们都会大醉一次。两人买了几瓶啤酒和一大堆小吃来到雷远租房的那幢楼的楼顶。雷远住的这幢楼的方位很好,四周都能一览无余,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租金是这附近最贵的,其实相差也不大只贵了五十元左右。在这里住的大多都是恋爱的学生,爱情燃烧的火焰使得他们不得不从学校搬到这里来解决他们无法隔夜的思念。
雷远拿着一瓶啤酒迎着深秋的晚风,静静的眺望着校园背后那些如少女细腰的小山,过了一会才说道:“木叶萧萧下,徐徐淡淡秋。我喜欢秋天,但它终将离去,冬天很快就要来了!”雷远有时说话会夹着一股诗意的清新,令人很容易着迷。
“那春天还会远吗?”罗通笑着将酒瓶递了过去和雷远干杯,两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大口大口的喝酒。
“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喝酒都会来这里吗!”
“这里既清净又可以看风景,你不来这里我也会来。”
“这只是一个原因,你知道吗酒只有两种用途,第一种最简单就是让人烂醉如泥。”雷远还没说完罗通就笑起来:“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现让我想起一句话:任何人只要一醉酒就拥有了控诉世界的权利!你现在是不是处于这种状态?”
“哎,不是,你听我说完,咦,我讲到什么哪儿了?,哦,对了,这第二种呢就是让人异常的清醒。我醉的次数很多特别是在外面瞎逛的时候,而在这里喝酒我会很清醒,其实我很想醉,只是醉不了,在外面我很想醒,但又不愿醒。我很想某一天变成一个失忆人,什么都记不起,却又很害怕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时候罗通又开了一瓶酒给雷远递了过去,雷远接过酒突然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你这个家伙对我的态度是我遇到过的人中最特别的一个,准确的说我从小到大就只碰到你一个让我觉得很有意思的人,我相信我说的所有话你都会明白,即使有的现在还不明白但你以后总会明白的。如果我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朋友的话,那一定是你!”
罗通很少看到雷远如此认真的说话同时也深深感受到雷远对他的情谊。
“你这家伙到底怎么了?今天说话怎么变得如此感性,别指望我会感动哈”罗通笑着和雷远碰杯大口大口的将酒瓶里的酒喝完,雷远有时候说的话罗通的确搞不清楚。
“哥们儿,再来一瓶!”罗通笑着叫道。
“好,再来一瓶!”
雷远索性脱掉上衣,接过罗通递过来的酒狠狠的灌了几口,让后扶着栏杆坐到天台上去了,并且把一条腿搭到外面去了。
“布罗茨基说时间只会使邪恶生值,而在我看来,那些流淌在时间之上如流沙的浮华才最是可怕,看看底下的这些家伙,他们过着一种愚蠢式的幸福生活,如臭虫在死水里酣睡,从未睁开眼睛看过周围的世界,尚在睡眠中为自己是这片区域里的高等生物而自鸣得意,哎,这个世界上无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把这个世界弄得脏乱不堪,我都不知道以后要去那里才能逼开这一切!”雷远看着楼下穿梭在商铺和KTV的之间人流平静的说道。
罗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雷远的这种说话方式,惟有苦笑以对。
“如果有一天我永远不再回来,就如同死亡一样消失了,你一定不要难过,因为如果你难过的话我也会难过的!”罗通愕然看往雷远,雷远的面容冷峻而严肃,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眼睛里透露着某种伤感而坚定意味儿,反复已经做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罗通看着雷远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这个时候罗通阴然觉得雷远的内心深处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似乎像一座山那样压着他,而他此刻的样子早已经没有了以往洒脱和那一股什么都不在乎的酷劲儿,眼睛深邃而忧伤,似乎这个样子才是他的本来面目。突然间罗通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了。
看着罗通点头,雷远笑了起来,和罗通一起碰杯将最后的一瓶啤酒全都喝了。
“你有没有下决心去追那个女孩儿?”
“我也不清楚!”
“你还在被以往的那些事情所困扰?”
“我不知道,大概是这样的吧。”
“大概?”雷远将手重重的拍在罗通的肩膀上“回首往事不但无益而且更糟,这会刺激人的神经,让人幻想各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兄弟,还记得这句话吗?”
“记得,《牛虻》里的段子。”
“如果你喜欢那个女孩儿,并且能达到全心全意的爱,那你就该大胆的去追求。现在在这个世上,能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而有这样的机会,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幸福的!”接着雷远叹息道:“你和我不同,我已经快没有希望了,也没什么责任,而你还有责任还有许多希望。”
罗通讶然的看着雷远,难以明白解他今天说的话为什么会如此的伤感。
雷远的确是一个让人很难理解的人,虽然相处很久,但罗通仍无法明白。罗通虽不赞成雷远的某些行为,列如他对家庭的冷漠态度,雷远似乎对给他带来优越生活条件的家庭没有什么好感,他曾经对罗通说,亲情就如同一条清澈的河流,一旦遭到破坏就永远不能恢复了,而亲情本身也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对此罗通虽然不敢苟同,但又似乎能隐约接受雷远的想法。或者更准确的说雷远似乎已经将身上的很多束缚和责任都给抛弃了,而罗通则不敢这样去做更不敢这样去想,相比雷远对人生对家庭的态度,罗通把家庭和责任都看得很重,至于为什么他本人也不清楚,也许在某种情况下只有不清楚不明白才更加真实更加符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