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那场大雨把校园洗涮得异常的干净,空气中四处流荡着雨后泥土酥软与花草慵懒的气味儿。早上快到九点半的时候罗通和小胖两人才起床,匆匆洗漱几下就拿起行李出发了。两人在校门口斜对面的包子店里喝了两碗粥还吃了三笼包子和一笼蒸饺。然后便打了一个的士直奔车站而去。
小胖坐的是十点四十的车,罗通则是十一点二十的车。在候车室里罗通和小胖正坐在最前面的两个位置上,小胖刚刚从WC回来,摸着肚子道:“啊!舒服多了,现在的我真是精神百倍,身体倍儿棒。”罗通无奈的看了看小胖道:“叫你少吃一点儿,稍微填一下肚子就行了,你非得吃那么多。”
小胖摸着肚子嘿嘿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就是管不住它。再说了包子店里的那位大姐又漂亮又温柔,我的胃口想不好也得好呀!”
“那女的也叫姐姐,我看你都可以叫她阿姨了。”
“谁说的,那姐姐才刚生了一个儿子,挺可爱的,而且那姐姐生了孩子后反而更有气质了,张剑还给姐姐取了个外号叫‘包子西施’呢。”
“包子西施?”罗通哈哈大笑:“张剑这人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还要学别人舞文弄墨。包子西施,哈哈,哈哈。”
“你别不屑嘛,现在学校里很多人都私下叫她包子西施,只可惜他的老公长得特掉牙,我都为那姐姐感到不平呢。”
“好了,好了,小胖你别说了,再说我肚子都会笑痛了,刚吃的东西我还没有消化掉呢。”
快上车前小胖的妈妈给他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的车票,什么时候到,小胖告诉他妈妈发车的具体时间,并预计下午两点过就能到雅安的西门车站,然后他妈妈就一直唠叨路上要注意的事情,直到广播开始通知上车才结束。罗通让小胖再检查一下行李,让后拍拍他的肩膀送他上了车。挥手送别小胖后罗通回到位置上坐着,马上就可以回家让罗通心情有些激动,但想想要在车上坐近六个小时顿时便觉头皮有些发麻。
等到显示牌一显示检票罗通立即就拿起行李上车去了。离发车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罗通透过玻璃惊讶的看到方倩拉着一个小皮箱出现在检票口。方倩上车后拿着票四处张望,显然是在寻找座位,罗通身边也有一个空位,他现在非常希望方倩的位置就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位置,可是事实是方倩走到罗通前面两排的位置上就停住了,方倩找到了位置但却皱起了眉头,原因是旁边座位上正斜靠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方倩用手捂了捂鼻子,似乎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就在方倩犹豫不定的左顾右盼时,罗通站了起来装着惊喜的叫道:“方倩,你怎么也坐这趟车呀?”话刚一说出口罗通心里顿时大叫糟糕,果然方倩听到声音望向罗通先是很惊讶接着就皱着眉头冷冷的回道:“罗通同学你还是真是阴魂不散,怎么我不能坐这趟车吗?”
“不,不。我的意思是能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很高兴,坐我这里吧,我这里没有人,我们路上聊聊天时间会过得很快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不熟。”方倩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旁边的那位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抿了抿嘴对罗通道:“你旁边的位置真是空位?”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事到如今罗通也只能这样说了。
“唉,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见其他位置都已经坐满了方倩无奈的说道。
方倩刚坐下不久,一个十七八岁像学生模样胖男孩儿就走了过来,他拿着票走到方倩跟前涨红着脸很腼腆的道:“哦,那个那个同学,这个位置是我的。”
方倩一听对罗通怒道:“你不是说这里没人吗!”
罗通堆上笑脸道:“别生气,我说的是刚才没有人嘛。”
“你!真是混蛋。”
罗通站起来用手拍了拍那男孩儿的肩膀:“小兄弟,我女朋友经常晕车,我得照顾她,你能不能坐那个位置。”
男孩儿看了看罗通指的那个位置,犹豫一下后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等男孩儿走了后方倩对罗通狠狠的瞪着罗通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为了一个位置就骗人,哼,还说我是你女朋友,管中窥豹,你的人品可见一斑。”
“唉,我还不是没有办法嘛,再算这只能算是善意的谎言罢了,你可千万不要把它上升到人品的高度,这罪名我可消受不起。”
“哼!”方倩别过头去不再理会罗通。
罗通摇摇头心里想方倩还真是蛮不讲理。不久汽车徐徐开动,在明媚的阳光里绕上高速。方倩将头别向窗口根本不理会罗通,罗通也有自知之明汽车一上高速就开始闭上眼睛打盹。天气变得很快,汽车只是在一个加油站稍微停歇了一下,等再上路时,明媚的阳光早已不在,阴云像一条发了霉的棉被扔在了天空的上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细微的响声却将罗通从美梦中给吵醒,透过窗户一看天空比刚才更加阴暗了。方倩将头斜靠在座位上,也许是靠座太硬的缘故,方倩将柔软的窗帘放在小脑袋的后面,罗通暗赞方倩有点小聪明,看见熟睡中的方倩用双手紧紧的抱着两个胳膊,似乎有点冷,应该是冷了吧,罗通轻轻离开座位走到前面去问司机,结果却是暖气已经坏了,真是该死,罗通暗暗诅咒道。罗通将身上的外衣轻轻的为方倩搭上,眼前的情景好似曾经出现过,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似乎又是一个轮回,这谁又能知道呢。透过湿漉漉的玻璃,道路两旁的风景像是被层层波浪的痕印笼罩着,像碧波一样的迷茫和轻柔,仿佛是小提琴轻缓柔美的旋律,在琴声中罗通又渐渐的看到了数年前江边小巷中的情景,似乎一切都在真实与虚幻的边缘。
中间有段路程不是高速,要走一条路面很不好类似乡间公路的泥泞路段,这条路段似乎一直在修,但进度却很慢。汽车一离开高速开始颠簸起来,加上刚才下了一阵雨,路面变得更加糟糕,就像变质的面包裹着过期的巧克力,想想就令人不舒服。方倩在抖动中被摇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身上披着罗通的外套,赶忙将衣服还给罗通。
“谢谢你的衣服。”
“不用谢,小意思而已。”
方倩看了看外面道:“哎,又到这条路了。罗通,现在几点了?”
看着美人醒来慵懒如酥的样子罗通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想将她揽入怀里的冲动,但罗通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做了以后方倩更不会理自己,也会永远失去追求她的资格,理智最终战胜了yu望。
暗暗深吸了口气。罗通道:“才一点二十,路程刚去一小半,你再睡会儿吧。”
方倩出奇的露出一丝淡雅的笑容,“再睡就成猪了,再说这样抖动着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我想为上次的事情真诚的向你道歉,我也不知道我那次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我也绝对没有调侃你意思。”
方倩看了看罗通道:“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哪个男生想那样跟我说话的,而且你绝对是故意的,所以当时我很讨厌你。”
“那现在呢?”
“改观不少,但是谁又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我知道有时候解释只能将事情的性质推向它的反面,我想唯有时间可以为我证明,但如果你的双眸始终不会有我的影子的话,我想即使再过一万年也不会有改变的。”
方倩先是看了看窗外然后又将头埋了一下,似乎有意避开罗通炙热的眼神。罗通也知道如果说得过火只能适得其反,祸从口出的教训已经很多次了。
正在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尴尬的时候,汽车驾驶位置的下方先是发出一阵“哒哒哒”的异常的响声,接着就传来更为刺耳声音,那些睡觉的人都醒了,大家都露出紧张的神情向前面张望着。
汽车停在了路边,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司机皱着眉头下车检查,两分钟后司机沮丧着脸上来告诉大家汽车的发动机坏了,要等人前来修理,可能要等很长一段时间。大家纷纷开始抱怨起来,罗通本来下去走一下稍微活动一下在车上已经坐了近三个小时的身体,但下面泥泞的路让人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罗通看了看站在泥地里正焦急着打电话的司机叹气道:“看这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了哦。”
“唉,真是倒霉。我说罗通我怎么每次遇到你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呢!”
罗通吓了一跳赶忙问道:“不会吧,方大美女,这罪名也太大了吧。”
“哼,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把窗户打开,还话里带话的调侃我,你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开窗户害得陈瑶感冒了,第二天嗓子都是哑的。第二次在教学楼碰到你结果卷纸又弄丢了一份害得我在新区和老区之间来回跑了两趟,你说我冤不冤。”
“冤,太冤了,比窦娥还冤,但这后面丢卷纸的事情好像不能怪到我头上吧。”
“怎么不能怪你,不是被你气着了,我能把卷纸丢了吗。”
“好,好,怪我,怪我。你说我要怎样才能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方倩又露出那种淡淡的甜美的又有些沁人心腑笑容“不过你可以先欠着,以后再偿还。”
“这不是等于先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嘛,让人感觉很玄呢。”
“不愿意就算了,我很快也会把这些事情忘掉的。”
罗通摸了摸头然后笑道:“愿意,当然愿意,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兄弟我都做了。”
“油嘴滑舌,一下就暴露出你坏蛋的本色了。”
“这可是欲加之罪呀。”罗通摆上一副热忱的样子道:“你不了解我,其实我是一个热爱祖国热爱人民,有理想有追求的好青年。”
“噗哧。”方倩彻底被罗通逗乐了。“你脸皮的厚度可真是能与城墙相媲美了。”
“过奖了,我深刻的指导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唉,真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啊。”
“唉,你这样说我,明天就会下雪的,真是太冤了。”
“你冤?我才冤呢。”方倩皱着可爱的眉头道:“你这个家伙真是太可恶了,上次在晚会上调侃我,害得我成了寝室里的笑话。这次和你坐一辆车吧,结果汽车又坏了,你说你是不是一个灾星?”
“恩,好像有点道理,呀,不、不。”罗通先是点头,等听清楚最后一句话后赶忙摇头,“这汽车坏了可不关我的事情,不能将每一件坏事儿都扯到我头上呀,就算是天灾和人祸也得分开呀。”
“怎么不关你的事儿,以前我坐车时从来就没有遇到过汽车中途坏了这种倒霉事儿,可是因为你我现在就碰到了,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嘛。”
“方大小姐,我诚恳的告诉你,这汽车坏了有很多原因,例如自身的磨损,什么保养不好之类的,你硬往我头上扯这也太牵强了。”
方倩正欲说话时,座位前方传来嘈杂的喧闹声,原来是修车的人来了。大家的情绪开始高涨起来,毕竟都想早点回家,谁想在这鬼地方多呆呢,况且天气比较冷,这该死的车还没有暖气,真是什么倒霉的事儿都给遇上了。
方倩打了个冷颤,用双手将自己抱得更紧了。罗通赶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方倩。
“来,披上,不然会感冒的。”
“这怎么行!”
“没事儿,你就当是雷锋同志亲切的为你送上一件真诚又温暖的外套。”
“噗嗤。”这次方倩笑得如花枝乱颤,“你也算是雷锋,有你这样儿的雷锋吗?哎,肚子都给我笑疼了。”
看见方倩笑得如此开心,罗通心里暗喜但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虽然我和雷锋同志差得太远,但我会努力的向雷锋同志靠齐,对待同志就像春天般的温暖。”
“打住,打住,你再说我会笑得背气的,别说了。”
汽车动了起来,但声音有很不正常,很是刺耳。罗通走过去问了一下才知道问题很棘手,现在先要把车开到前面的合川再进行大的修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汽车进入了合川,在那几个维修人员的指引下,汽车开到一个有三间门面组成的维修站,司机告诉大家可能会等上一两个小时,大家可以在右面停车场那里等一会,最好不要走远了,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下车后大部分的人都到那停车场边站着,罗通和方倩站在最外边,任由一大堆人像麻雀赶集一样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有一点,但没有心情。”方倩无奈的道。
“唉,有些事情遇上了是没有办法的,下车的时候我问了一下,最快也要一两个小时,趁现在有空我们去吃点东西,暖暖肚子,等会在车上也会好过些。”
“可是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再说如果吃到不干净的东西,那就更惨了。”
“我们选一家干净的饭馆就行,再说吃清淡点的应该没事,如果你老是疑神疑鬼的,就算是吃的干净的东西你也会觉得肚子不舒服的。”
“你才疑神疑鬼呢。”方倩先是犹豫了一下道:“我好久没有吃合川桃片了。等会我们买点桃片怎么样。”
罗通心里陡然一跳,因为方倩刚才的话像极了恋人之间征求对方意见的口吻。
“当然可以呀。你知不知道合川除了桃片外还有一道名菜哦。”
“什么名菜,我对这个不了解啦。”
“你是不是不会做菜呀?”
“谁说我不会的。”方倩脸上现出既羞且恼的神情,“只是拿手菜不多而已。”
“我估计你跟我差不多,到现在我的拿手菜也就两个,一个番茄炒蛋和一个蛋炒番茄,水平嘛,都还行,如果再努力几年说不定也能弄张国家二级厨师的证儿来玩儿一把。”
方倩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唉,你这人真够坏的,老是让人家笑个不停。”
“那你是否愿意以后也一直这样笑个不停呢?”
方倩先是认真的看了看罗通,眼神就像要把人彻底给看透彻似的,罗通勇敢的和方倩对望着,眼神无比的自信与热忱,简直可以把方倩给熔化掉。
方倩避开罗通炙热的眼神,向前走了几步,罗通赶忙急走几步追了上去。
“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再说声你的气值得吗!”
罗通开始习惯方倩的说话方式,不以为意的继续往前走。
走到前面的一个岔路口时方倩停了下来,
“怎么了?”罗通问道。
方倩没好气的瞪了罗通一眼道:“现在往哪儿走呀?”
“那就看你先是先买合川桃片呢还是先去吃合川肉片。”
“还是先去买桃片吧,我好久没有吃过了呢。”
“那我们就先去买桃片,然后再去吃合川肉片,怎样?”
“恩,就这么定了。”
买东西一般会遇到两种烦恼,一种是要买的东西种类齐全且数量庞大,让你不知该如何选择,另外一种则是东西太少,让你无从选择。在合川买桃片只会有前一种烦恼。罗通和方倩来来回回的转了很久,也没有买成,究其原因是罗通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去辨别,方倩则是码不准所有显得很是犹豫不决。
看着方倩在一堆散装桃片前左尝一下右抿一块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既然你分不出来干脆我们就买一袋包装好的,或者就把这些散装的称斤得斤称量得量算了。”
“你懂什么,要吃就要吃最好的,上次我们家买的一盒桃片居然是已经变质了,所有千万不要去买包装的,既贵又不稳妥。”
店老板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大姐,她刚才一直在仔细打量着方倩见她这样说,赶紧插话进来。“小妹妹,我这里的桃片是正宗的合川桃片,如果我这里都是假的,那我敢说整个合川城就不会有真的了。”
方倩和罗通没有说话只是相视而笑,方倩继续在那里来回挑着,罗通则站在一旁看着方倩在那里来回挑着选着。刚才与方倩的相视一笑让罗通觉得他和方倩在短短的时间距离又拉近了不少,当然这只是一种纯粹的感觉,也许只是罗通的自作多情罢了。
见方倩似乎还在犹豫,那大姐又说道:“小妹妹,我这里不仅有合川桃片还有云阳的桃片糕,这云阳桃片糕可是一个老牌子了。”
“恩,云阳桃片糕我是知道的,你拿些给我看看。”
好不容易方倩才把想买的都买了,两人又在附近一家馆子里点了一个合川肉片和一个小汤菜。
“方倩,你觉得这合川肉片的味道怎么样?”
“恩,甜酸带辣,外脆里嫩,确实很不错。你怎么知道这家的合川肉片做得最正宗呢?”
“刚才你再选桃片的时候就跟周围的人打听了,他们都说这家做得最好。”
“呵呵,看来你还蛮聪明的。”
“我一向都很聪明!”
“你是一向都无耻加自恋!”
等罗通和方倩回到汽车维修点的时候,一大堆人仍然在停车场边上呆着,汽车仍然走不了,几个维修人员依旧在那里来回折腾着。另外一些情绪很愤怒的乘客正在一旁大声的和司机争吵着,司机一脸无奈的无奈的应付着。罗通一打听才知道,汽车的发动机要修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意味着可能今天都走不成了。所以大家都开始抱怨起来,纷纷要求司机给个说法儿。一些人要求客运公司必须马上从其他地方调一辆车来,司机刚开始含糊其辞的推脱,直到后来才说这车是私人老板的,只是在客运公司挂个名而已,并说再过一会汽车就能修好,让大家再耐心等待一下。这样大家一下全愤怒了,认为司机一直都在欺骗大家。司机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后便告诉大家如果愿意换车走的可以先走,费用全部由他支付。
由于一有过路车来大家斗向敢死队一样往前冲,一直快到五点的时候罗通和方倩才和最后剩下的几个人坐上了一辆开往隆昌的车,准备到隆昌后再转车回泸州。在隆昌又等了一个小时才坐到一辆去往泸州的车。
十点过的时候罗通和方倩终于回到了泸州,这比预定到达的时间迟了近七个小时,着实让人心情郁闷。汽车到了广场车站,方倩的家人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倩倩!”
“妈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的不要来接我吗?”
灯光虽然昏暗但仍然能看清楚方倩的妈妈是一个容貌端庄的中年女人,她旁边还有一个白白胖胖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估计是方倩的爸爸,罗通又觉得不像,总之有种不恰当的感慨。
“倩倩,这个帅哥是你的同学还是你的男朋友呀?”那个中年男子笑着问道。
罗通一脸的尴尬,方倩则有些“恼羞成怒”的道:“妈妈,你看叔叔他还是那样的不正经。”
“涌泉,你真是的,给孩子们也开这种玩笑。倩倩,这个小帅哥是你同学吗?”方妈妈的声音很温柔,有一种空谷莺啼的宁静。
“恩,他叫罗通是我的同学,今天要不是他,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罗通,这是我妈妈,钟楚玉钟大美人,她可是泸州税务系统的第一美女哦。”
“鬼丫头,又在乱说什么呢。”钟楚玉看着女儿的眼睛里充满了慈爱的眼神,这让罗通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她也是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
罗通第一次见到方倩原来是如此的俏皮和可爱,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个性。
“钟阿姨您好,我叫罗通是方倩的同学,今天能有幸目睹全泸州市税务系统的第一美女,是我的万分荣幸。”
罗通一本正经的说话却把钟楚玉给逗乐了。
钟楚玉笑着道:“恩,小罗帅哥你好。唉,你们这些孩子现在说话一个比一个逗人。”
方倩白了罗通一眼道:“罗通这位是我叔叔,张永泉同志,他二十年前是检察院的最年青的帅哥,可惜后来看了《变形精钢》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张永泉看着方倩指着自己的肚子哈哈笑了起来,大家也都乐了,气氛非常的融洽。
“钟阿姨,张叔叔,真是不好意思,我还要赶回合江去,改日再来拜访你们。”
“回合江?现在都几十点过了,早就没有车了,不如就在我们家住上一晚,明天再走。”
方倩也挽留道:“就是,现在太晚了,你最好还是歇一晚再回去。”
罗通坚持道:“阿姨,叔叔,方倩,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真的得赶回去,我怕我妈妈担心。”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车了。”
“有,我到桥头坐回头的士回去。”
张涌泉插话道:“我看小罗执意要走就让他走吧,他是个孝顺孩子,下次再来咱们家也不迟的。”
钟楚玉道:“好吧,小罗你坚持要走阿姨也就不留你了,记着下次一定要来我们家做客。这么晚了路上叫司机开慢一点儿。”
“恩,叔叔,阿姨,谢谢你们了。”
方倩拿出一盒桃片递给罗通:“如果没有车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这给你留在车上吃。”
黄昏里飞鸟挣扎着翅膀向天边那最后的光亮飞去,那镶有一丝光亮的翅膀在高穷的天际显得孤远而模糊最后渐渐融尽黑沉的夜幕里了,上帝打开另一到门的时间似乎就是在这样的时刻。
第二天罗通睡了整整一天,下午四点过的时候才起来,匆匆洗漱一下,便到摊儿上去帮他妈妈的忙了,夜市一到就会很忙,再说睡了这么久也应该活动活动一下身体。罗通随便洗漱一下就出去了,罗通他妈妈摆的小摊儿在一条很老的老街道上,罗妈妈做的卤肉是这条街上最好的,很远就能闻到那挠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五颜六色的香味永远是这条街道的主打味道,那红曲弄出来的油光肉色真是让人眼馋,夏夜里来这儿弄点卤肉下冰啤酒再喝点稀饭那真是人间美味,至少这里的人是这样认为的,冬天则喝煮啤酒,吃烤鱼,那简直就是至美享受。
这条街道的的确确是县城里最老的街道了,街道的路面与时下县城里新修的街道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街道两旁都是一些过时的房屋,来往的人不是很多,在这里住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这条街给人的印象就是整体都是灰浅的色调,罗通记得小时候进城来耍的时候就走这条街,这里给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却是街道两旁那些歪歪斜斜的梧桐树,甚至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这些看上去孤苦无依的梧桐树,为什么会是这些梧桐树呢,罗通自己也不明白。街道在黄昏里显得是那样的安静与落寞,这条街道的人一半的在破旧的小门铺里和街边的小摊儿上做生意,一半的人则在茶馆里喝茶打麻将,无论春去东来还是刮风下雪这种情景都从未改变过。总而言之一走进这条街道你就会感觉到一种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味道和冷清得有些破败的的气息,整条街道都显得毫无生机。
远处昏暗的灯光下,母亲疲惫的身影就像一座雕塑一样深沉而高大,罗通心里一阵犯酸,突然觉得母亲是那样的辛苦,为什么以前很少能感觉到母亲的辛苦呢,母亲一直都说这些活儿是很轻松的,有时候还要开心的唱唱歌,那都是在自己在的时候,也许自己不在的时候母亲很可能就从未唱过歌。
远处开来一辆装满啤酒的三轮摩托,开车的是李老六,他的形象是最令人过目不忘的,永远都是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发青的丑脸和一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大红鼻子,他嘴里哼着的流行歌曲永远都不会在调上。尽管这样,他却是这条街上最受人喜欢的人了,因为他很善良。
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见他那张永远像孩子般笑嘻嘻的脸,快四十岁的人了仍然保持这样的心态和笑容是很不容易的。李老六下了摩托用手将乱蓬蓬的头发往后理,还颇有些自恋的在灯光下往反光镜里瞧瞧,让后向扬慧叫喊道:“慧姐我把啤酒下了,我要收工了哦”。
罗通看见母亲先是用那满是油渍的手抡起来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汗,来到李老六的三轮摩托旁正准备和李老六一起搬啤酒,罗通快跑上去一把按住母亲那早已放在啤酒箱上的手道:“妈,我来搬”。
杨慧看到儿子来了脸上的疲惫之态瞬间消失了,向罗通摆摆手道:“你一边去,一边去,就几箱而已”。
罗通可不吃他妈这一套,向李老六道:“六叔,来我们搬”。
李老六点点头:“小通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回来的,六叔你最近生意还好不?六嫂呢?怎么样?”。
李老六抬起一箱啤酒学着电视里的对白说道:“都好,好得不得了啊”。
两人笑着将啤酒箱几下搬了下来,又把摊位下的空箱子都搬上车,杨慧在给客人弄下酒菜,李老六就拉着罗通到一旁聊天。
“前两天就听你妈说你要回来,我就一直等着你回来,你别说你走了以后我还怪想你的”。
罗通笑着道:“六叔你是想和我下棋了吧?您呀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李老六发青的脸上荡起特有的笑容:“嘿你小子,我告诉你,你走的这段时间我可是好好的将一些棋谱研究了一下,这回我肯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罗通看见老妈那里有点忙了,就向李老六道:“六叔改天我陪你好好杀两盘,我要去帮我妈了”,李老六回头看着客人多起来了就向杨慧打了一个招呼就骑着摩托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罗通要牢记约定。
罗通回到摊子上开始给老妈帮忙,客人一拨一拨的来有一拨一拨的走就像流水一样,罗通曾经问过他母亲既然生意这么好活儿又这么累人为什么多请一个人来帮忙,杨慧笑着说他是傻儿子,多请一个人的钱都快够他们娘两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罗通看见老妈那里有点忙了,就向李老六道:“六叔改天我陪你好好杀两盘,我要去帮我妈了”,李老六回头看着客人多起来了就向扬梅打了一个招呼就骑着摩托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罗通要牢记约定。
罗通回到摊子上开始给老妈帮忙,客人一拨一拨的来有一拨一拨的走就像流水一样,罗通曾经问过他母亲既然生意这么好活儿又这么累人为什么多请一个人来帮忙,杨慧笑着说他是傻儿子,多请一个人的钱都快够他们娘两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收完摊回到家都快十二点了,罗通洗完澡以后就和老妈一起聊天,罗妈妈最喜欢听罗通说学校里的事情,这个习惯从罗通读初中就开始了,不过罗通并不怎么喜欢给老妈讲学校里的事情,有时候还有点嫌妈妈太罗嗦了,不过这次从学校回来觉得什么都想和老妈说点,母子二人一聊就聊了很晚,要不是明天还要做生意兴许会聊一个晚上。
整个假期除了过年的那几天外罗通都在帮老妈干活儿,不时还将中学时期的同学和朋友叫来宰上一顿。偶尔也打电话给方倩,两人的关系的确拉近了很多,但好像还是有一段距离,罗通也不敢确定方倩的真实想法。
假期结束前一周,罗通去参加了中学的同学聚会,会上觥筹交错,喝了不少酒,醉得一探糊涂,也不知道是被谁送回来的。算起来这是罗通有生以来醉得最惨的一次,头一直都处于眩晕状态且痛得厉害,喉咙干哑,连睡梦里都在不停的到处找水。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醒来过一次,爬起来喝了不少水又倒回床上去了,恍惚中觉得头不怎么痛了,似乎在睡梦中还清醒了不少,中途居然看到许多以往的人和事,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却又动不了身,反复不久便又沉沉睡去。
不知何时罗通隐约看到兰若语走到了自己面前,好像在说什么话但就是听不清楚,恍惚之间看到兰若语竟死了,而自己则在一个堆满了花圈的楼道里哭得非常伤心一边烧着纸钱,罗通感觉心憋疼得厉害,有一种即将失去全身所有力量的感觉,想要挣扎却又全身无力,迷迷糊糊中罗通看到梦中那个哭泣的自己转身过来,居然是一脸的鲜血,罗通从梦中悚然惊醒,发现此时天已大亮,而自己早已是满身大汗,枕头也湿透了,喉咙也干得厉害。
罗通起来喝了点水,然后洗了一个澡,洗漱以后罗通坐在床上开始仔细回忆刚才做的梦,心里越发布能踏实,担心兰若语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却又没有她的电话,两人自分手后就已经没有联系了,罗通也只能暗暗为她祈祷了。
罗通翻开抽屉寻找一切与兰若语有关的物品,以前保留的信现在又一一拿出来翻看,抽屉里有一封蓝色信笺,那是兰若语写给罗通的最后一封信,信上只写了李商隐的两行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往日的光景又一一在脑海里翻现,顿觉悲伤哀切,抑郁难解。
午后日头渐沉,罗通漫步在旧时中学外的一条小巷里,从罗通读小学起到现在这里就从来没有改变过,罗通当时和兰若语也要穿过这条小巷回家,而他们喜欢在这个徘徊,这个地方留下了他们太多爱恋的时光,他们曾在这里亲密依偎,热烈拥吻。几年过去了,再回来这里也只不过是徒增物是人非的无奈和感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