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向外冲的人刚冲到长街上都直了眼睛里的眼珠子,四下火光冲天而起,喊杀声震耳惊心,更见了齐齐逼来了的盾牌,闪亮的枪头,后面是漫天飞蝗似的带火长箭,步声整齐,撼得地面都在抖。
  各人脸色发白,想要回身,却听了四下里喝声不绝,杀气冲天,显然根本就不可能有人逃得出去,这些人总是亡命之徒,心下一横:“哥们儿,咱们走是走不了了,杀一个够本,两个就他娘的有赚了,上罢!”发声喊,迎了如山而至的官兵阵势冲上去。
  封门总镇的龙胜一声冷笑:“牌手枪手让开,箭手上前,一个不留!”
  听了冲门众人被射杀的消息后,大厅中的众人都变了脸色,本是苍白的脸变得还是苍白得没有昱些血色。
  夏侯文虽是才劝了他们自行离开,自己回身到了内宅安排,出来时却见了众人一个都没动,有的人手在轻轻的擅抖,但无一例外的眼中全是决然之色。
  一待得夏侯文出来,不等他说话,山西雁便起身道:“若非当年大堡主在商丘众河南水龙帮手里救得乔某出来,早特么的就完了蛋了,这些年都他娘的是白白地从老天那里抢来了,二堡主,先走一步了!”
  众人纷纷起身,一拱手:“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不等夏侯文作声,向了外面便走。
  夏侯文怔怔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许多的堡丁听得正门后门都有官兵,便要越了墙脱身,却落入了墙内的翻板之下,陷坑里尽是朝天的削尖的竹签,虽是没有下毒,但落入里面定是有死无生,平日靠了这些东西防了外贼,情急之下有病乱投医,眼下自己总算也尝到了其中的滋味,领略到了真真正正最最最正宗的切肤之痛,自己挖坑也把自己埋了进去,这只怕是谁都想他妈不到的。
  三十来个武林好手出得门来,就见了张开了正对大门的弓箭和了两尊雄踞的大炮,更不迟疑,矮身而起,跃得上了瓦面,转眼间越到背面,骤雨一样急至的箭落了空,只有四个人或是肩头或是大腿中了几枝箭,伤的都是硬处,那些人眼皮都不动,拨了出来,用了甩手箭的手法打回去,却射得一个军的右眼瞎了。
  这些人都是厮杀汉,江湖经验极是丰富,虽不曾合作过,但临时应敌,配合得很是紧凑,前面军士刚听得一声喝,就见一个大坛子从房上扔下来,众人调了箭头过来,后队人丛里早落下十几个人,手起刀落,杀将起来,只片时便给他们砍倒了好几个人,御林军正要回头,前队又是一阵大乱,猝不及防之下,也死了好几个人,龙胜冷笑着:“杀罢,放了手尽管杀,我倒要瞧你们能杀多少人。”
  那干好手中最厉害的就是一对三十多四十来岁的双生兄弟,两把剑当真是出神入化,所向无敌,倒下的御林军士有十三四个,倒有七八个是他们杀的。
  龙胜看得眼睛发亮:“好呀,河北袁氏穿梭十字神剑!”
  “大爷袁镇!”
  “大爷袁守!”
  两兄弟报了名,一个上前的大内侍卫眼见了袁镇一剑来得凌厉,稍避其锋,向了旁边一闪,袁镇一剑落空也不追杀,全力一剑点在一尊大铁炮上,这一下力道奇大,剑尖撞得那铁炮凌空一个翻身,正打在了一个冲突上前的军兵的头上,那兵木桩一般地倒下,龙胜见了这等威势,竟也只是一怔:“好剑法!”笑着叹了口气:“可惜呀可惜!真是可惜!”
  两兄弟相视一眼,心意相同,早有了一个人拿了刀,向了龙胜冲去,手上刀光闪动,脚尖一挑,给铁炮打死的那兵落在地上的枪枪头向了前面直剌向前,一个侍卫伸手抓住了枪杆,空了左手展开空手夺白刃的功夫伸进了刀光中,硬要抢了他的刀,同时好几个人都要抢了上前都打的是杀贼杀王的算盘,虽然他们自己才是贼,杀的却是官兵,总之总略是如此,大意就不错了,都要杀了龙胜,同了刘谨特意给的龙胜护卫的大内侍卫打得难解难分。龙胜见了正乘空进身的袁氏兄弟轻轻一笑,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人已行云流水般地从军兵中退开了两三丈,十字交错的一记合击给他间不容发的避过,两把剑硬是剌入了一个军身上的铁甲,一横一直,透胸穿肋,袁镇身形急退,回手一剑架开了一枝笔,同了一拳直击而来的人错身而过,只是苦于乱兵中,自己一方实是势单力孤,否则追杀一剑,那霸王拳高达有三条命也完了,只是若非自己有了这样的优势,高达也不敢用这样直击不回的拳法。
  龙胜瞧得直是叹气:“可惜呀可惜,真是可惜。”口中说是虽是可惜,眼里却尽是笑意,仿佛是一个大诗人妙手偶得了神来一笔,神情极是潇洒。
  四下的杀声渐近了,袁氏兄弟又是相视了一眼,荡开了剌向山西雁的一枪:“乔兄,我们走!”
  龙胜笑笑却不作声,乔同微一错愕,眼角一扫,看到了袁守的眼神,心头会意,大声一喝:“走了罢!”喝声出口,雁翎刀使得益发的狠了,向了两个跟他交手的内庭侍卫只用进手招式,硬是逼得两人退开了几步。在两人稍退的瞬间,他一蹲身,作势便要向上跃起,早有三个侍卫抢前跃身,以上压下,这等声势,只怕了被人称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叶独行也未必能跃起。
  乔同却并不向上,只是拿了手里刀死命向龙胜攻去。
  龙胜苦笑了一声,身子随随便便地一转,已是转到了手下的护卫圈中了,这一手瞧得乔同头皮发麻,但眼下重兵全围,只怕今天谁都走不了,除了打那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的亡命算盘,真是没有他路可走。龙胜见了自己的卫士同了乔同三人斗得难银难分,笑了叫道:“罗力呀,你这是带的什么兵?就只是会了乱杀一气么?”
  罗力一呆,立即会意,探手从了背后取了一个令旗:“看我号令行事!”令旗挥处,众兵且架且动,防牌子夹了枪头逼过来,武林群雄纵是功夫极高,也给罗力指麾御林军逼得到了中间,每个人都带了伤,轻重不一,这些人也明知对方的用意,但形格势禁,身不由主,用的拳脚重力只是能打得防牌手晃一晃,再想要补上一击,那明亮的枪头密密地已是攒了来,始终没有缺口可以冲突,袁守一剑削掉了三个枪头,却给人一枪剌穿了手腕子,连了剑都丢到了地上,好在反应快,脚尖在剑上一刮,那剑翻了个身,弹起来,再一勾,那剑又从地上弹起,用了左手拿剑。三根枪柄缩得回去,紧接了又是三个枪头从原处伸将出来。
  倒是少林俗家弟子叶成出手极重,缠得一个大内侍卫脱身不得,空了手,只是肉掌便迫得用双刀的康玉左支右绌,龙胜具瞧了,从外围一个翻身越到了圈里,罗力见统领大人都亲自进去解救侍卫大人了,哪能站得住,当下便准备好了要接应,但这人也真是大将大匠之才,只是令旗几动,刚好龙胜劈空掌力打退了叶成,康玉心下感激,也知了此刻不宜多说,身形急退,眼见要撞上了防牌,防牌一下子却撤得开了,通出一条路,容得他过去,龙胜抓住院了一枝判官笔,用了全力一夺,加之生死判官打得早就没力气了,那笔就给他抢了来,腕子一抖,那笔尖向了要冲上来截住他的袁镇射去,身子向了袁守急急一冲,群雄都以为他要杀袁守,齐地攻出,却给他一个极是漂亮的闪身,遁了康玉的老路直进了自己的圈中,龙胜刚一回进,那些防牌奇快地又合拢了,枪尖闪了火光向了追来的人便剌,山西雁措不及防,连心带胸和小腹夹了头脸就中了十几枪,留了穿插在小腹胸膛的四个枪手用力一搅一绞,乔同大吼一声,当即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