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响,是汪兴南正在沐浴。
  张铭雅立于横向推拉的玻璃马赛克门边,看了一下浴室中的男子后,低下了卷翘的眼睫。
  他究竟把资料藏在哪里呢?为何书房内怎么找都没能发现任何迹象呢,她稍稍一愣,莫非他还有其他的地方藏文件,俗话说:兔子还有几个洞穴。看来他也绝对还有其他的地方藏文件!
  她要想法子好好地查一查才好。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顿时打破了卧房的宁静。张铭雅被悦耳的铃声从沉思中拉了来。
  她踱到床边的柜台边。拿起台面上的电话看了一下。
  屏幕上显示着:霄,来电话。
  扭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位,估计汪兴南不会太快洗完。接着,她折身来到落地大窗边,“喂。”张铭雅低低地答应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呢?”手机那一端传来连孜霄稍带爽朗的男声。
  “没做什么啊,有事吗?”她平静地问道。
  “我刚刚搜到一首英文歌曲,想给你听一下。你要认真听哦。”
  她未说话,仅是安静地聆听着手机另一边犹如天籁一般的乐曲美妙地传来。
  传来的曲子不是其他,就是先前他送她回来时,在那个小店内听到的音乐。叫home。
  歌唱完了,发现她迟迟没发声,电话那一边立刻传出了连孜霄急切地声音,“诶,小姐,你莫不是一边听着慢慢就睡过去了啊?”
  她依旧不说话,感到有一股暖流自心里缓缓流淌着。喉咙里仿佛是被东西噎住了一半,她想启齿却又感到很困难。
  滚烫的晶莹泪珠即刻浸湿了双眸,令她有点哽咽。
  “确实睡着了么?真是太让我伤心了。”又传来连孜霄闷闷不乐的埋怨。
  听他这么说,她换了个方向,嗤地笑出声,“还没……没呢。”她的声音中还浸含着隐约的哭腔。
  “爱听么?”他问倒,“你必须要牢记这首英文曲子。”
  “为何啊?”她迷惑地问道。
  他没回答,顿了顿接着又道,“快睡觉吧,现在已经很迟了。拜拜。”
  “拜。”她轻柔地回应着他。
  挂掉电话,她依然愣了片刻,双眸仍久久地没有从电话上面挪开。
  倏地转转头来,就见汪兴南腰间上正围着一条毛巾,有一只手搭在玻璃门柄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他的眼光如小箭一般,直直地朝她射了过来。盯得她小小的手心内冷汗不停地流出来。
  她紧张地看着他,“有……有什么事吗?”走到他身边,“你出来看着我很长时间了吗?”她有点胆怯地问道。
  他桀骜地笑了笑,穿上了睡衣。
  “你在害怕什么呢?”他叮地一声响,打燃了火机,其上蹿出暗蓝的诡异火光。他点燃了一根烟,到床头坐下来,冒出稀薄的烟雾兀自在空气中打着圈儿盘旋上升到消失不见。
  看她傻愣愣地僵立于跟前,他的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伸出手一下把她扯到了旁边,同他并排坐到床边。
  汪兴南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如同捕获到猎物之后,依然警惕四周是否还存在敌人不知何时会从他手中抢走猎物的豹子。
  被这样强硬地锁在汪兴南宽大地怀中,她甚至就要难以呼吸。仅感到身体被一丝淡淡地烟草味裹着。
  片刻后,他瞟了一眼壁上的时钟,已经是转钟。他突然松开怀里的可人儿,“快睡吧,别等我我还有事。”
  看她颔首,他折身走出卧房,一道关门的声音兀自传来。
  隔壁书房里还亮着光。汪兴南坐于桌子前,盯着台案上面的座机。
  叮 ̄ ̄叮 ̄ ̄叮 ̄ ̄
  他看了一下表,唇角冷冽地向上勾起,看来对方还蛮守时。
  “你好,”
  “汪总,元相要的货,我早已叫人带来这边。近日天气不大好,吹着东风,您要小心身体哦。”电话的另一边传来隐约有点沙哑的嗓音。
  桌子下边径自亮着一道嫩绿色的星点在不断地明灭、闪动着。光亮源头的方位就于座机专线的插入端口附近。
  张铭雅右手认真地按着耳边的蓝牙耳机,一些兹兹的电阻声之后,便听到汪兴南的嗓音传出。
  仅仅听到他道,“多谢您的提醒,我会保重自己的。”
  说完,便收了线。
  张铭雅摘掉蓝牙耳机,怎么又说起东风呢?东风莫非有一些特别的意思?难道是自己之前估计错误,事实上这并非什么单纯的问候用语么。
  另外刚刚在点话中分明就还提到“元相”这两个字。那这个元相又是何人?
  这人与汪兴南又有何干系?一下子她就感觉摸不着头绪。
  旋即,取出微型电脑,迅速地敲打着触屏:6月27日,东风初现,元相现身!
  接着,她连忙点击将邮件发出。然后,电脑就显示,邮件已发送出去!
  冰寒的眸光,随意地抬眼瞟了一下屏幕中的讯息,汪兴南深深地把后背倚向座椅里。
  接着他的唇角阴鸷地勾起,饶有兴味地把玩着手中厚厚地一垒相片。
  忽然,他一下子站起身子,猛地把手里堆积的相片狠狠地扔到空中。面颊刚刚的玩味瞬间消失不见,代替的是满脸冷酷到能够凝结成霜的严寒。
  相片飘飘荡荡地撒落了满地,其中每一张相片上,一直都是张铭雅和连孜霄的身影。可是所有的照片上,她都是笑着的,即便很浅,可是却都那么的纯情明媚。那些笑靥纯净得没有一丝做作。
  恰似适才一般,他才洗完身子,很远地便看到她在跟谁通电话。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她说话静如蚊蝇,然而他仍然发现她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靥。
  末了,他居然看见她带着泪水却仍然抿嘴浅笑。如此的微笑令他有点触动。清亮的泪珠就这么自她的唇边滑落,然而她却依然笑着。
  可是,每当她面向他的那刻,这个女人又一直那么装,虚情假意地笑,虚情假意地迎和,虚情假意地听话。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使她能够展现出这么让人心疼的表情来。他仅仅是恨,痛恨她竟然敢这么大胆地把他摆布于手中。
  他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她务必要为自己的背叛而付出加倍的代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