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再过不多久就是毕业生了。这些天班上的同学都急着应聘。你咧?铭雅,接下来你打算干嘛?”沈晴弯着身子冲着手中的调色板。
  听她问,张铭雅愣一愣。并未说话,唯听着洗手池中哗啦啦的水柱声。接着,调色板上冒出满满涂鸦般的颜色。
  “我目前还没有打算干嘛。”片刻后她思索般地答道。
  她并非不想替自己认真打算一下,可是就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以后会是如何。她都想认真地找份职业,她都想认真地来一次同事恋情,她都想美满地有个家庭。然而,那些自六岁开始便成了多么奢侈而遥不可及的幻想。
  沈晴长叹了一下,“我觉得我呀肯定也和你这样没考虑的差不多?”瞟了她一下接着道,“怎么啦不信啊?我跟你说,似我这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学生,说不定啊,毕业便失业喽。”语毕,表现出一个无奈至极的模样。
  张铭雅浅笑一下,此时她的电话响起。那是连孜霄打给她的,在电话里边,他都没说多余的话,就是让她去一个餐厅,还说自己有点东西想给她。
  挂了电话,她依然一副思考事情的状态。沈晴挤了挤她,试探地说,“你有什么心事?”
  她浅笑,“哪有,一位朋友好像有事跟我说。我就先走啦。”
  沈晴颔首,低沉地答了一下。
  自打跟连孜霄通话之后,张铭雅渐渐地就感到有点惴惴难安。可能是发现情势有了些许细微的改变。就比如,这些天她跟连孜霄来往密切,而连孜霄也常常会跟她通话哄她开心。
  她必须承认自己渐渐地有点乐意于这种关心。原因在于只要和他处在一块儿,她就能快乐地做回自己。不用去算计别人,也不用委屈自己迎合。
  并且实际上,连孜霄就如同一轮照耀的红日,总能意外地带给她温暖,几乎有种家的味道。张铭雅,非常渴望如此的感受,有点贪心地爱上了如此的感受。这就是为何她会亲近连孜霄的关键因素。
  可是,当一些情感超出界限,情势就将变得恐怖。这正她目前最担忧的。
  那天,汪兴南在卫生间中的话仍在耳边回荡。自己不能把他一同拖入这个幽深的魔窟。因此,不管怎样,她也一遍遍地告诫自身,今天的会面就会是最终的相逢。
  唯有知道处理情势,才有机会在这个游戏里侥幸活下去。不然,她将会一辈子活在地狱里。
  才进餐厅,她就一下看到了坐于落地窗边的连孜霄。
  看到她出现,他如同孩子一般面颊堆起开心的笑意,朝她招手。
  张铭雅坐下,要了杯饮料。
  “呐,这个送你的。”连孜霄把一张光盘,推到了张铭雅的跟前。
  张铭雅狐疑地瞟了对桌坐着的他一下后,拾起桌面的碟片仔细地看着。有点讶异,她愣了一下。眸子倏地感觉有淡淡水雾在流淌,快要挡住她的眼帘。
  那是一张英文的磁带。里面一首正是home
  “雅,”连孜霄认真地盯着她道,“如果你追寻了一颗错误的星星,我的爱将带你回家。”
  接着他忽然伸过手,握着她的手。“铭雅,我真喜欢上你了,当我女友好么。”
  张铭雅不可置信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接着,就见她突然摆首。
  终于开口了,这个男人终究还是挑明了心意。那他们就都完结了,也就在他刚刚对自己说了这些话的那一刻,她明白他和自己可能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了。
  痛苦地笑着,“抱歉,可能你是误会啦。我是不会当你女友的。”假装瞟了一下表,台面下她的小手实际上早已在不停地瑟瑟发抖了,她的心似乎让人捅破了大大的洞,很痛,却依然强装不在意道:“这顿就算我请你好啦,也当作感谢你送的礼物。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她难过地挤出一丝故作轻松的笑靥。
  摆手叫服务员前来买单,她低着脸翻找钱包,不想再触碰到他眸子里深厚地的凄楚和难过,“总共多少钱啊?”
  “小姐,不必了,先前汪先生早已为二位结过账了。”那个服务员笑容可掬地礼貌对张铭雅说。
  哗!她的脑子顿时一片混乱。
  她才取出钱夹的手于半空僵了一下,“汪先生?”看着服务员,有点不肯相信他说的那些。
  “对啊,汪兴南先生。就是咱们这儿的贵宾。”
  那,他绝对全部都看见了。收回目光,她才要起身走。
  突然间就被连孜霄一下牢牢地抓住了手腕道,“铭雅,我要知道为什么。”他克制着心中的绝望,竭力地想让自己内心镇定下去。
  张铭雅回眸道,“连先生不是早已猜到了么?”
  她果真是汪兴南的情妇,自己为何还要侥幸幻想呢?当时于寿宴大厅,他便应当猜得到她跟汪兴南两人绝对关系非常人。不然,现在又如何会无缘由地帮她结账啊?
  然而,为何当她亲口讲出这个事实之时,自己仍然如此不甘心呢。
  张铭雅试着想收回让他牢牢控制的腕子,他把她捏得很痛,“霄,你放手啊!”
  张铭雅不安地抵抗着,哪知连孜霄却捏得更使劲。随着她每动一次,他便会给刺激地加强每一点的力度。
  她蓦地,拿起桌面还装着果汁的高脚杯。一下子就往连孜霄身上泼下使劲地把杯子放回桌面。
  浸湿的头发沾满水珠子,他忧伤的眸子仍然看着她一眨不眨。
  “连孜霄,你冷静一些!咱们仅仅只是普通朋友罢了,你不要想多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同你走到一块儿的。”
  他颓然地缓缓松开手,仅是静静地僵立在那儿,盯着她窘迫地一下推开自己折身朝门口奔去。完全顾不上旁人议论纷纷的眼神,他唯感到心在滴血。
  张铭雅几乎是狂奔着离去的,她再不能面对连孜霄还有自己的内心。蓦地,心口袭来阵阵揪心的痛楚,这是几乎连带动作都会痛的难受。
  眼泪浸湿了她的面颊,透过泪珠望去的景物就如被盖上了薄薄的布纱,模糊不清。她颓然跌坐到街边,死死地捂住心2窝,面色苍白地如一张白纸。
  仅是匆匆地几次会面,可是却想不到每一回的相见都如同在她的内心标下了无法磨灭的记号。就因为这个男人真的走入了她的世界。
  十多年的时间,头一回有人和她谈起家,头一回有人想要和她建一个家庭,她本该感激他,本该认真地珍惜这个人。然而,她做不到,自己还身负更大的任务要完成。
  她仅仅可以讲的也唯有三个字,“对不起!”
  眼泪凝到卷翘的睫毛边,渐渐地一点一点跌落到阳光炙烤了的地面,接着渐渐地蒸发干。
  一台高档的纯黑小车自她身旁卷着一阵树叶开过去,接着,小车是门便打开了。
  然后一双蹭亮的深黑皮鞋映入她朦胧的眼帘,沿着目光,她渐渐地抬首。
  “张小姐,boss早已在车里恭候多时。”
  她连忙擦掉泪水,透过暗暗的窗户,看到汪兴南正眼未斜视地看着前面。并未看她。汪兴南的面颊镇定得察觉不出一丝感情。
  秦政替她将车门拉开,张铭雅看了秦政一下,边坐进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