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极其古朴别致的暗格里,弥漫着一丝悠悠的茶水香气。一位身穿日式和服的店员半跪于地面,纤长的手指正一心一意地泡着茶水。
  摆了摆手后,日本店员弃下手中的东西,折身离开了包厢。
  “饮茶,义父。”身穿深黑西服的枼,把绝好的龙井递到坐于自己对桌的男子。
  那人轻抿了一点,如同闭目静养似的,不紧不慢的带着他稍显苍桑的声音开口说:“这回死掉这么多部下,你究竟是干什么吃的啊?”
  话语即便听着极其的舒缓,不过凭着他追随义父这么久判断,他深刻地明白这次老人家确实是生气了。非但没抢到东西,还几乎是损失惨重。
  “通经昨夜的事情那么一折腾,便已算败露啦。他汪兴南早晚会查到罗刹暗部的。”老者的嗓音愈加地低沉。“因此,你绝对要小心行事,万不可再出任何差尺。还得找个时机想方法杀了那个代号叫冰狐的,也算是给暗部赎罪。”
  “义父的意旨,枼清楚。”
  听罢,男子忽然扬了一下稍显银白的英眉。缓缓地杵着手中的龙拐,吃力地站起身。他慢慢地走近枼,“你年纪轻轻那会儿,便跟着我打天下。几十来年幸亏你尽心帮我发展好罗刹暗部的所有事情。才使我全无任何担心。”轻拍枼的肩头,“放心!我连开唐答应你,日后我绝不会让你委屈。此刻我唯独放心不下地除了无法吞没那传说的雄帮外,更担心的便是我那一双没用的接班人。”
  连开唐长舒一口气,“孜恒,聪明但就是耐不性子。只知道泡妞和挥霍。集团的业务更是起不到什么作用。小的,霄,处事镇定、精明是个无法多得的苗子。但只是个私生子。”测脸盯着枼,“几十年多亏了你呀。”
  “义父!”枼才要张嘴说话,就见连开唐不断地颔首,好像指,我明白你想说的话。
  连开唐再次回到位置坐着,“饮茶,饮完后你就快回吧,认真地把余下的事儿做完了。”
  “明白了,义父。”眼眸余光瞟了一下对面那个稍微有点疲惫的老年人,忽然感觉这位久经沙场的头领,也瞬间老了很多。
  他沉默着唯独静静地坐在那儿,心中居然感觉有点酸楚。
  一百多层高的汪氏大厦,汪兴南正坐于宽大的桌子前随意地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片刻后,秦政拿着一封文件夹叫了声boss后,就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面。
  “调查情况进展如何?”汪兴南停住了手中的活儿,打开文件夹中的文件。一面看,一面听秦政汇报情况。
  “据我们调查发现,一切正像boss您料想的,罗刹暗部暗中确实是被人控制的。”秦政停了停,“但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就是,此事的背后指使者居然是当初一样通过漂白才起家的连老总——连开唐。今天下午,被派去的探子拍到罗刹暗部的头领,一位自称叫枼的男子,就是与他在鸣凤阁品茗。实施了暗中的会面。”
  “这样啊?”汪兴南从椅子上直立起身子,双眸久久地凝望大落地窗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政,你觉得我们要回送一个怎样的大礼给连开唐那个老滑头才好啊?”
  “boss,”秦政才张嘴,就被汪兴南打断了。
  折身,“好了,现在你先去忙。我得仔细地琢磨这个事情。”
  “好的。”话语间,秦政已经折身关上了汪兴南房间的大门。
  仍在睡梦里的张铭雅迷蒙中闻到淡淡的香烟烟气息才自梦里醒过来。接着手上便传来一股隐隐的伤疼。抬眼瞥了一下被伤到的手臂,伤口早已被裹上了厚厚的白纱。乍一看居然还觉得有点浮肿起来。
  余光恍似乎瞥间房间内还有谁,她稍带微愕地连忙坐直身子。便见汪兴南那对沈黑晶亮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
  发现她醒过来,张兴南吐出些许淡淡的烟雾之后,掐灭掉手中的烟头。来到她的床边,“你玩了那么久,就不要再蛮横啦。你受伤后,疼得可就不止你自己啊。”他微微还余留有熹微烟味的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的面庞。
  轻笑,“你还没用晚餐吧,老实地起来吃吧。”他轻轻地捏着她那只受伤的腕子,回头朝着门口道,“将饭菜拿进来吧。”
  紧接着,就见一些没见过的女子端着饭菜来到房内。明显,之前那些被调来监控她的人全部消失了。
  张铭雅吃惊地自床上坐起身,“先前的那几个人哪儿去了?”她高声责问汪兴南。
  他笑了笑,一面走过去整理着午餐,一面道:“那几个没用的东西,趁早处理掉好点。”他把饭菜拿到她跟前,“先吃吧,别的事情你不用管。”
  “我不要!”张铭雅一下打开汪兴南的手臂,砰地一阵响,餐具跌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接着,她拉开被子,光着脚跑下床来,“我想见到那些人!”她高声地呵斥着。
  他冷笑,“没看出啊,也就区区两三日而已,你便已经如此中意她们啦。不要紧,要是你不中意现在的下人,我便叫人带她们离开咯。”他抬起她让泪打湿的面颊,“哪天寻到你喜欢的啦,咱们再留着吧。”
  “汪兴南!你就是禽兽,你说到底将她们怎么处置啦?”张铭雅发疯般地大吼着。
  “闭嘴!”他猛地抓起她手腕,“打第一天开始,我便告诉你了,别在我跟前耍把戏!如今那些人由于你而丧命,这可怨不到我了。”汪兴南的脸色冷冽。
  “那些人真死掉啦……确实死掉啦……”张铭雅无力地跌坐到冰冷的地面。
  “坐着!”他宛若命令一样的声线在屋子里传出。张铭雅瞟了他一下,如同让人抽去了魂魄似的,不自觉地便乖乖地走到他跟前,于饭桌边坐下去。
  “给我吃!半点都不许剩着!”那声线含着不允许拒绝的语气。
  她潮红着眸子看着碗中的米饭,轻轻地挑了一点放到口中。
  她此时只感到那些精致的食物硬是哽咽到喉间,阿赫咽都也咽不进喉管。清泪如失去束缚的珠链,一点一点地滚下,接着再嵌入珍珠般的米粒中。张铭雅的胃如同装入了沙粒,仅感到生硬很难消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