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就算他放手,我也不能走到他们那里去啊。吃力地移动我的脚,我的天哪,让我死了算了。瘀青正好在关节上,我的脚根本弯不起来,更别提走路了。
目光移向齐准,我发出求救电波。
呜呜,我是真的不能走了啦。先说明,我并不是个娇弱女子,谁叫大侠之前害我有个伤口,什么地方不好踹,就要踹桌子。都是齐准害的啦,害我现在那么的无辜可怜。
齐准缓缓踱步到我身边,疑惑地上下打量我,久久才出声:“脚扭到?”
“是旧疾,刚好又拐到同样的地方。”他轻柔的口气,让我像小孩子地抱怨,“好痛”
“上来吧。”
“啊?”
“我背你。”齐准不容反驳的语气,瞬即蹲下示意我上去。
大侠的背我哪有资格?
“不用了,我还能走”我紧握双手,像迷失的小鹿慌张。视线不自主地看向他的臂弯,刚刚被打到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就我所知,那一击,很强劲。
他都受伤了,我怎么还能让他背我?
“”齐准在瞪我,好像想打我的样子。
“唔”好想哭喔,我怎么那么无辜?
两人相看两无言。接着,小默学长跟莫倠峳就拖着那些被打挂的人,走出巷子。那个叫许皓伟的头头,也无趣地被他们拉出去。
我觉得很奇怪,许皓伟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不象是要对齐准报仇,甚至还有点像在跟他开玩笑。否则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结束?三十几个人的阵丈哪那么容易解决?
阴暗的巷子,目前只剩我与齐准。
“你刚刚在干嘛?”齐准开口,拉回我的神智跟视线。
呃?
“很危险知不知道?”就像静静的流水,他的语调很平静,异常的平静,平静到有点恐怖。
前兆!这只是前奏。他发火前都是这样。
“对不起”我瑟缩地,下意识往后退。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只能低着头。
“不要说对不起!”齐准突然大吼,响亮的声音贯彻整条巷子,“你怎么都枉顾我的话?叫你抓好我的手,你干嘛要放?就算被打掉,你也该紧紧的抓住我!什么叫做你没关系?废话连篇!你是想死吗?!”
我愣愣地迎上他的目光,里头进是波动不停的情绪,光用看的就知道他的怒火有多大。我顿时慌了手脚。因为我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你到底会不会应变?那种环境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放手的吗?要是他们把目标转到你身上,你能跟他们打吗?要你躲起来你也不躲,留下还不抓着我,你真的以为干架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还是你认为受伤没什么?”
“”
“还是说,你以为很好玩?”见我不答话,齐准继续问我。
我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咽了咽,望见他眼里的血丝。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生气?现在不是都没事了吗?干嘛对我那么凶。
“我不想当你的累赘”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溢满的眼泪瞬间掉个不停。
这是属于齐准的世界,我不懂。对,我就是不懂。所以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去面对,我只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这是他教我的,不是吗?聆听心声,不要因为别人而随意更改,这都是他说的啊。
“干嘛哭?”齐准一度回温,瞪着我的眼泪。
“我哪有。”粗鲁地抹了泪,我不服气。
又不是大侠说了才算!
“不要哭了!”他吼道。
哪有人这样叫人别哭的?
“我没有哭啦”好丑,我哭的一定很丑。
我总是自以为坚强、总是忍着不掉泪,以为这样,就可以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可是,看着他,我什么情绪都隐藏不住,眼泪也是一样,不听话的往下滑。我不喜欢这样的齐准,让我好怕。
“”齐准轻轻地伸来了手,拨开我被眼泪糊住的头发,“对不起。”
啊?他说什么?我猛地抬头,他是一脸的愧疚?
“很晚了,你可以不回家吗?”又扬起淡笑,齐准问。
是怎么了?他怎么变得那么快?
“嗯”我点头,深吸了几口气,咽掉泪水,“我该回家了”
“那还不上来?”
“”
我拒绝不了他了。
手缓缓挂上他的肩,趴在他的背上。第一次,我被男生背。
他的温度很暖,衣服上的血渍很吓人,但是我却出奇地觉得,上头的血渍,让我有一种安全感,因为他,总是保护着我。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在那个模糊的岁月,那个存在梦里的男人——爸爸,也是这样背着我。挂在他的身上,可以放任自己,什么都不必怕。因为爸爸宽阔的肩,会承担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就像现在的齐准,背着我,是那么轻松、那么容易。
我第二次观察齐准的后脑杓,就像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他的发质很好,只不过就是太喜欢弄花招,爱把头发的造型变来变去的。我在想,要是齐准是黑发,又穿着整齐的制服,一定会更帅、更迷人,会迷倒更多女生至少我会吧。
如果在几个月前,有人告诉我,我有一天会认识齐准,一个记过当吃饭的人,我铁定不相信。
如果在几个月前,有人告诉我,我有一天会跟一个男生走得那么近,我一定会认为他在耍我。
如果在几个月前,有人告诉我,我有一天会被齐准背在背上,感受他的气息,我绝对会翻白眼。
如果在几个月后,有人告诉我,我有一天会喜欢上齐准
我想,我应该会相信才是。
如果齐准再继续这样对待我,我一定会过了头
一定会
看着他的发丝一根根地摇摆,听着他微微喘息的呼吸声,就像从梦境走到现实,我轻轻把头靠在他背上,感受到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它的名字是——“幸福”。
因为感觉太舒服,而上帝又喜欢跟人唱反调,所以我在齐准背上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到家的这条路,比平日走时还短了许多,至少现在的我是这样认为。
“齐准,我到了。”我小声地说,在他耳边。
过了一秒、两秒、三秒
他没回答我。
“齐准?”我疑惑地问,摇了摇他。
齐准的嵌制松开,随着他的身体突然倾斜,重心滑落,我连忙紧抱住他的颈,一个不稳,他摔了下去,而我也顺势跌在他身上。
“齐准?”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说话,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探头过去,用手扳过他的身子,不看还好,一看我就吓呆了。齐准满脸的冷汗,皱着眉,他紧缩着身体,不知道是发冷还是怎样,微微地在颤抖着。
“齐齐准?!”我抚着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嗯好痛”他困难地发声。
“哪、哪里痛?”我寻遍他全身上下,应该是没有很严重的伤口,只有些许擦伤。该不会是手吧?
抢过他的右手,我仔细地检查——什么伤都没有啊!
“头。”齐准这个样子,出奇的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全身酸痛,太久没打了,用力过头。”
“真的吗?”只是这样而已?
“嗯”齐准的手动了动,勉强撑着自己起身。我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他。
我没想过,我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他,无助、需要帮忙。在我印象里的他,总是意气风发,站在顶端,不屑地望着别人,别人都象是小丑,而他,高不可戡。我也以为,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会难倒他。现在我才知道,他不是圣人,他是一个普通人,很普通、很平凡的人。
可能是真的无力,齐准很听话的靠着我,让我扶他进门。高大的身躯整个摊在我身上,是有点重,让我险些站不住脚。但是就在他靠上我的一瞬间,我忘了自己也有伤、忘了痛,只想把他照顾好、只想他好。
就这样扶着他,居然意外的,有一种被依赖的感觉
“你等一下!”把他放到沙发上躺好,我立刻冲去拿出医药箱。
他说他很久没打架了那这整个暑假,他都在干嘛?
齐准很爱逞强,越是看似完美的人就越爱逞强。刚刚明明还一附若无其事的样子,痛也不说,一声不吭,非要等到全身乏力才说,而且,还背着那么重的我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
这会让我愧疚。他发现了我的痛,我却没注意到他。
拿着优碘,我小心翼翼地涂着,就像我第一次帮他擦要一样,甚至比那时候还要专注──
“其实我不强的”齐准闭着双眼,轻轻地说。
“嗯”我知道,其实齐准的内心很软,否则不会看到我哭就投降。
“他们下手不重那家伙,故意放水。”
“为什么?”我拿出棉花,把多余的药水吸掉。
“那家伙,只是想看我出糗的样子。”齐准还是没有露出痛的表情,就算我擦上消毒水也是一样。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越看他脸上的疤,我就越觉得难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