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要过这种生活?”我实在不明白,平凡不就是福吗?他不是一个会因为要耍帅,而去打架闹事的小伙子。
齐准不语,手握紧了拳。
“为什么啊?”我又有想掉泪的感觉。包扎好伤口,我盯住齐准脸上的疤不放。他的脸变得沉静,眼帘动了动,却不睁开。
“因为这一切,叫做值得。”齐准淡淡地道:“我在寻找一个东西,一个叫做值得的东西,一个让我活下去的理由。”
我愣愣着,感觉到他的手轻轻包住我的手,递来了温度。
该怎么说呢?
现在的齐准,很令人心疼。
手轻轻拂过他的浏海,以男生来说,他的头发的确是很不合格。但是,这就是齐准。习惯了,就会发现,所有不合规定的举动,放在他的身上,其实真的很适合他。以前觉得,他的脸很恐怖,光看就知道他很凶,但其实不然
现在,我只觉得那是层保护膜,一但看透,就能探知他比一般人都还软的内心
会不会很变态?看着他睡着的模样,我竟然一瞬也不瞬,完全不想移开视线。
还好妈妈很少回家睡觉,否则要是被她看到我带着一个这样的男生回家,肯定会挨骂。夜晚的时候,我总是习惯孤独一人,在冷清的家里,默默品尝寂静。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造成我惧人的本性吧。
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我还蛮容易跟大家打成一片的
刚刚看了妈妈留下的纸条,她今晚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只是,意外就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因为一通电话,破坏了我今天的好心情,完完全全的被破坏。
“子怜啊你怎么还没睡?”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疲累。
“呃,我等等就要去睡了。”眼角偷瞄齐准的睡脸,我暗付着自己,千万不要露出马脚。我实在不会说谎。
“这样啊”今晚的妈妈有些怪,欲言又止。
“怎么了?妈?”
“子怜”在话筒那端,传来了啜泣声,很细微,“我们的房子,这个月就到期了,房东太太说,因为我上次没交房租,所以她已经答应租给别人了”
时间冻结了几秒钟,我才理清楚妈妈的意思。
“那我们要搬走?”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了,已经很久没见过她,没想到再次跟她说话,她会带来这种消息。
“其实,妈妈是想让你,在这段时间内,先找同学家借住好吗?”
同学家?借住?
我没有所谓的同学
“好”我的声音比我的理智早一步做出了决定。可能是因为妈妈的反常让我担心。我不希望妈妈操太多的心,她已经够累了
要我怎么说的出口?我没有一个可以借住的同学家
这是我的自尊,也是我不想被找到让妈妈担心的理由。
“对不起,子怜”
妈妈真的没事吗?我的心里突然强烈地产生不安。
“妈,没关系啦,我会找到地方住的。”
“那就先给妈妈那里的电话吧,找到新家我好打电话给你。”
呃?电话
哪有电话可以给?
“呃妈——”狠下心,我决定说实话。
突然,我的手空了,电话被人抢走。一时愣在原处,我呆呆地看着那抹身影接过电话——
“07-332xxxx。”
接着,我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还是呆呆地。
直到齐准的脸朝向我这里,用很臭、很臭的表情,瞪着我。我才回过神来——呃?怎么了吗?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呆滞一秒、两秒、三秒——
很好,我知道我糟了。
“你刚刚做了什么?”我问,隐隐抽动着嘴角。
“告诉你妈电话号码。”齐准拉了拉衣服的皱折
我第一次觉得齐准很欠打。他那样做,不就等于告诉我妈:“你女儿正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我不敢想象妈被挂了电话以后的表情。
看着他,想瞪他也瞪不了,想骂也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算了,反正我也知道我打不过他,也办法对他发脾气,所以这一切,我想我只能认了。
顿时觉得有些无力,这下子妈一定会大发雷霆!到现在我还很担心妈妈,她异常的举动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就算是房东太太那里的问题,通常妈妈也不会让我们沦落到没房子住的地步。
算算时间,我已经至少有四个月没看过妈,只有通过少数的电话。
刚刚妈的声音,很虚弱,希望不要生病了才好。
“你没地方住,不是吗?”齐准的表情还是很臭,看得出来他现在老大很不爽。
他又怎么了嘛?我现在没时间管他,我连自己的问题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叹了口气,我看齐准一眼,便拖着无力的身体坐到沙发上。掩住脸,我真的找不到方向,下一步,我该何去何从?呵,这可能就是没朋友的可悲吧。有事,也找不到人帮忙
这种事情,要我如何对妈说?只好自己担。
“叶子。”
“嗯?”我没抬起脸地应声。
“我刚给了你妈电话。”
“嗯,谢谢你。”
要不是齐准,我可能真的会告诉妈妈实际的情形。多亏齐准及时挽救我,但可惜的是,这样反而让我掉到另一个洞,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妈解释,家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多出一个男生,而且时间在凌晨一点。
“叶子。”
苦恼,我该住哪里?睡公园吗?呜呜。
“叶子”
唉,为什么我们家连一个亲戚也没有?呜呜,我好想哭。
“叶子!”响亮又具爆发力的怒吼声。
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无辜地望向齐准那张臭脸,不知所以然。
“怎么了?”我低着头小声地问,不敢正眼看他快发火的脸。
“我刚刚告诉你妈我家的电话,你说我是什么意思?”齐准象是在隐忍着什么,表情有些怪
难道是太闲了?不是想帮忙吗?
“什么意思?”
“有没有人说过你反应很慢?”齐准翻着白眼,敲了敲我的脑袋。
呃?是有啊。不过我不敢讲,只敢诺诺地看他。我反应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呀,干嘛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应该是没睡饱吧?印象中,他最大的嗜好就是睡觉。以前上课的时候,我整天坐在他旁边,想要不知道也难。不过他的睡脸,坦白说,还真的很可爱。这点,我当然不会告诉他。
齐准轻吁了口气,掩去一脸的受不了,平缓气息道:“这段时间,你就住我家。”
我愣了一下,随即傻笑,“你在开玩笑吗?”
“你觉得像吗?”齐准还是僵着一张脸。
不像。
“可是、可是,我怎么能住你家啊?”我再怎么无路可去,也不能住一个男孩子的家啊。更何况是齐准的家,那我宁愿去睡公园。
他、家、很、有、钱,这点我没忘。虽然我常常神游、常常发呆、常常搞不清楚状况,但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我怕他的家人。除了怕陌生人以外,我更怕有钱人。我不喜欢他们的目光,总放在很高的地方,标准高,对人的评价也严,那会让我自卑。
要我去住他家?如果哪天我撞到头了,可能才会答应吧。
齐准沉默,盯着我好一会儿。这样的眼神,象是可以看穿我的想法。
“我在外面有一个房子,那里只有我知道,我偶尔会去那里小住,我不喜欢住在家里。”齐准敛了敛神色,沉声问:“要去吗?”
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就在小小的一瞬间。
是一种蛊惑,因为他跟我是多么的相似
“嗯。”我轻轻点了头。
我明白,那是对家庭失去信心的眼神。就像一面镜子,在他眼里,倒映出与我相同的神情。一种,对亲情的失望。
“进来吧。”
“嗯。”
一脚踏入,我不安地四周探望。
空荡荡的房子,不大,里头的家具也很少,只有一小台电视,跟一个两人座沙发,还有一个茶几。这里没有冰箱、没有厨房,但有浴室,还有一间小卧室。
齐准把我的行李放在茶几旁,从旁边的纸箱中拿出一罐可乐给我。
“这里还可以吧?”齐准问。
“嗯。”我对他微笑。对我而言,什么地方都不重要,只要能让我安心的过日子,平淡就是福。
我喜欢这种感觉,简简单单。
“整理一下就行了,有点乱。”齐准拿掉沙发上的衣服,随手丢开。
很好,看得出来齐准的生活过的很睱逸。
“房间里面有个行动冰箱,你可以拿出来用。”
“嗯。”
跟随着齐准,走过整间房子,听他细细向我解说这里的环境。我,很认真的听,因为我怕给齐准添麻烦。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不能随心所欲。若是一个环节不注意到,可能就会被讨厌。
最怕的,就是被齐准讨厌。他是我唯一打从心底认可的朋友。
“我不在的时候,电话不要接,有事情我会打手机给你。”
要是妈打来呢?齐准微变的神情,让我没问出声。我不是笨蛋,我一直都很清楚,他的世界,不是我这种人能够干预的
“Ok!事情做完了,我们去找烈哥吧!”齐准的阴沉一闪而逝,体贴地对我露出笑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