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四合院是这条村唯一的一个大夫李妙手所拥有的,柔云只向李妙手租了一间坐北平房和后院的一间药舍。
原本热闹的四合院,此时却一点声响都没有,院内静悄悄的,静得令他心寒。
猎神掠入坐北的那间平房,房里布置得好精致,好幽雅,就似少女的闺房。
房里一件东西都没有损毁,也没有零乱的迹象,但人已不见了。
猎神匆匆一略,人已掠了出来,身形一窜,窜入了后院。
猎神呆住了,他从小到现在所见过的后院,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了,却没有见过如此恐怖,诡谲,奇艳的后院。
四个娇艳的少女身穿红如艳阳,薄如蝉翼的轻纱,围着一堆流着鲜血的尸体翩翩起舞。
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竟是李妙手一家。
柔云并没有在其中,这对猎神说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血自那堆尸体的喉咙处慢慢流出,若你仔细看,可以发觉这些伤口俱被一种凶恶的动物而伤的,而这种动物显然是狼。
那四个身穿红色轻纱的少女,似乎没有发觉猎神的存在,继续摆腰弄股,跳着那诱人的舞步,似乎要挑起男人的原始欲望。
但猎神对于眼前的艳色,却无动于衷,他的眼睛只专注在那堆尸体上,看着那埋尸体。
他的眼中已有怒火,血已在沸腾,猎刀在他的催动下,发出龙吟般的响。
龙吟声彷佛来自九天之龙,似要唤醒天地每一个人的神智。
那四个娇艳少女听到这种龙吟,竟全都停下了舞步。
幽怨的声音还在空中飘荡时,她们的人也像在空中飘荡,飘荡掠出了后院。
猎神看着她们的离开,呆立当地,连一点阻挡的意思都没有。
刀还在发出龙吟般的响,似在伤悲,似在愤怒,似在不平,似在……。
路,大路。
马,骏马。
人,英雄。
易愁羽等七人各骑着一匹骏马并驰在这条大路上,春日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春风轻轻的吹,两位神翁的髯随着春风飘扬,髯缠着面上,嘴上,有种痒痒的感觉。
而长髯神翁右凡星的目光却看着易愁羽,心中有了丝丝的安慰。
独氏兄弟那空荡荡的袍袖上却被春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们虽不太喜于说话,但这两兄弟的忠心程度,却不比稍逊于风云刀剑两护卫。
并骑在易愁羽身边的长髯神翁右凡星道:少主!蛇已引出洞了,是否到了打蛇的时机?
易羽道沉思的道:神翁,现在还不是打蛇的时机,蛇若不能一棒打在七寸上,它的反击就会更大。
右凡星有道:他们今次既然刺杀少主不成,我想必定会有下次。而易楼主的死,跟他们总脱不了关系。我们既已知道聚侠庄都是一群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何不趁早把这条毒蛇去掉,免其再祸害世间?
易愁羽道:他们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或许到现在只有我们知道,不要忘记他们是聚侠庄,而我们是烟雨之乡一楼的,别人信他们必会多过信我们,所以现在还不是打蛇的时机。
右凡星皱眉道:少主,那何时才是打蛇的最好时机?
易愁羽目光望向远方,远方有林木苍翠,林木掩映间,农舍数十,平房数十,显然是一个小乡村。
易愁羽的声音坚决的道:等到世间都知道那条蛇是一条毒蛇时,那就是打蛇最好的时机了,我们的那一棒也必定会打在那条蛇的七寸上。
右凡星大笑道:这样那条毒蛇就必死无疑了。
忽然他的笑声骤止,但是那笑容还停在脸上,所以他的表情很奇怪,比一下子吞了数十个馒头更奇怪。
这不止右凡星的表情很奇怪,连易愁羽的表情也有点奇怪。
七匹骏马就像同时被人下了同一个指令一样,一齐停止了马蹄前行的步伐。
四个身穿红衣轻纱的少女,从两旁的林木飘了落来,身形轻盈如落叶,落于乡口一条的大路上。
四个少女翩翩起舞,每一个舞姿,每一个舞步,都带着无限的诱惑。
幸好易愁羽等人都是历经世事的人。
幸好他们也知道这世上不会有穿成这样的少女无端端在路上跳舞自娱的。
除外她们是疯的。但看上去,这四个少女却没有半点疯癫的迹象。
因为疯子是不会跳这样优雅而诱人的的舞姿的。
易愁羽剑眉紧皱,斜挂在腰里的剑,在他内力的催动下,竟脱鞘而出。
剑如一泓秋水,秋水般的剑握在易愁羽的手中,在春日的照耀,发出令人生畏的剑光,剑光向那四个似在忘我翩翩起舞的少女的盈眸一照。
那四个少女忽然停止了舞步,就像从一个梦中被人叫醒过来。
这句话一说完,她们的身形就似落叶随风般飘走了。
易愁羽看着她们轻轻的飘走,那一贯从容、镇静的神情,竟有点不从容、不镇静了。
易愁羽的六个属下的神情更不从容,更不镇静。
独氏兄弟还要飞身而去,阻挡那四个飘走的少女。
却被易愁羽阻止了,。
独月激动的道:少主,他们竟将柔云这丫头掳走了,为何不让我阻止她们离开好好的问个明白?
这个太不喜于说话的人,竟为一个丫头说出这般激动的话。
因为这个丫头虽则是个丫头,但在他的眼中,这个丫头无疑是少主的末来妻子,更是他的未来少夫人。
这里的六个易愁羽的下属,无一个不是这样认为的。
易愁羽的声音镇静有如泰山,道:她们只不过是报信的人而已,问她们,她们也不会知道太多的事情。
他竟然在一刹那间就恢复了过来,这一点,他的六个属下自认做不到。
长髯神翁右凡星捋着他的长髯,道少主,霸狼帮、花香宫是两个新崛起的门派,虽然以前他们曾有派人攻打我们烟雨之乡一楼,以振他们在武林中的名声,但那只是旧仇。如今他们竟掳了柔云这丫头,就成了新恨了。这旧仇新恨加在一起,我等绝不能坐视不理,这个仇也不能不报。
易愁羽道:神翁,我只是奇怪他们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踪?何况我易愁羽在武林还算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而已?烟雨之乡一楼的少主,易神龙之子这个身份还是一个谜。但现在看来,聚侠庄的人不止知道了我的身份,连霸狼帮、花香宫等门派也可能知道了。这不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吗?
右凡星道:少主,难不成怀疑我们的人中有奸细?
易愁羽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右凡星忽然激动的道:少主,我等六人精忠之心,天地可鉴。
易愁羽正色道:六位前辈的为人,难不成我不清楚吗?若我是怀疑你们,也不会把心中的疑问道说出来。
右凡星道:少主,属下惭愧了,属下不该有此心。
易愁羽道:这是人之常情,不该怪你。右凡星道:少主,既然不是我等六位,那会是谁?
易愁羽脸上充满复杂的神情,道:当然是知道我身份的人。右凡星思索道:但知道少主身份却不多。易愁羽道:是的,确实不多。
右凡星道:那会是谁?那会是谁呢?
易愁羽不敢去想,道:狐狸的尾巴最终都会露出来的,就有如聚侠庄一样。右凡星道:提起聚侠庄,我总觉得花香宫、霸狼帮和他有些关系。
易愁羽笑道:当然有关系了。
在一旁的短髯神翁左太白一路听着他俩的对话,此时插口道:少主,为何有此认为?易羽愁道:花香宫是靠甚么收入的?
靠操纵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妓院和赌场。霸狼帮呢?
靠打家劫舍,掳掠绑票,劫镖杀人。那么,聚侠庄呢?
嗯!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聚侠庄有数千门徒,个个以侠行走江湖,他们不能去抢去偷,去操纵妓院和赌场,但他们行走江湖时,却衣着鲜明,腰缠万贯,这是怎么一回事?
少主的意思是不是说聚侠庄的收入是靠花香宫和霸狼帮这两个门派而来的?而花香宫和霸狼帮这两个门派有可能是聚侠庄暗中的副属门派?
确实有此可能,江湖有这样做法的并不少,在我的印象中,残月镖局的财政收入正是直属残缺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