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话听起来是那样的无所谓,但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不在乎,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并不如语气那样的不在乎,他看起来很悲伤,只是很努力要藏住这悲伤。
阿杰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他只是嘴硬,习惯藏住真正的自己,正因为我很清楚这点,所以听他说出那样的话时,我忍不上想上前抱抱他、安慰他。
“喂,麻烦人物来了。”不知道抽到第几根菸的时候,阿杰这么对我说,我疑惑的抬起头,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江品琪和她的那群朋友,正好朝着我们这方向走来。我疑惑的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看时间,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放学时间。
看着逐渐走近的那群人,我和阿杰决定当作没有看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怎料那群人竟然不肯就这样直接离开,似乎打定主意要找我麻烦。
“原来请假是为了要和别的男生约会呀,果然很适合你。”江品琪率先开口,她话一说完,身旁的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
这句话我该怎么回啊?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我无言的看着阿杰,他故意低下头不看我,叹了口气,我决定保持沉默。
“说话啊。怎么?被我说中了,所以不敢说话了是不是?”江品琪又开口。
我白了她一眼,用着不带任何情绪的语调对她说:“我爱做什么事情应该跟你无关吧?”
“当然没关系,我也不希望有任何关系。”稍微走近我,江品琪说:“请你别忘了,害李樈偊转学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把他带出去,他就不会被迫离开。”
她说的这话是实话,因此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情沄,我真的不懂耶,为什么你老是要跟我抢?你要第一名,我让给你;你要在人群中受欢迎,没关系我帮你;国小那个男生你要,我也让给你。”顿了顿,她说:“可是为什么你连这个男生都要跟我抢?我明明是那么的喜欢他!”
见我不语,她继续:“我哪里比不上你?现在的我,朋友比你还要来得更多,长得比你好看,身材也比你好,这样子的我究竟是哪一点比不上你?他可以不断看着你,却连一眼也不看我一眼,凭什么是你得到这些?凭什么他的眼中只有你?”
“因为这家伙有吸引他的魅力而你没有。”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杰这时终于开口了,而他的话让我们所有人都诧异的望着他。
“你是谁呀?”站在江品琪身后的一个女生疑惑的问,这让我有些错愕,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不认识阿杰这个人。
“我是阿杰,五班那个。”阿杰笑嘻嘻的回答,我顺便补充:“他本名是徐映杰。”
阿杰不悦的瞪了我一眼后,又把视线转向江品琪,用着一副轻松的口吻对她说:“我说啊,李樈偊可不是用外表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喔,方情沄之所以可以吸引他,纯粹是因为她的个性还有她的一举一动。坦白讲,要是我是李樈偊,我也会选择方情沄这种女人,除了脾气差了点、个性难了解一点,其他的都比你好太多了。”
脾气差是怎样?
我瞪了阿杰一眼,他却假装没看到。
“方情沄,我不会原谅你的。”似乎是故意不去理会阿杰的话,江品琪再次怒视的我说:“你最好别忘记当初自己跟李樈偊说过什么话。”
她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我的胸口又是一痛。
“走开。”压下脾气,我对江品琪说道。
“原来你没忘呀,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根本不在乎自己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呢。”讽刺的笑了笑,她说:“要是没有你就好了,方情沄,像你这种人,根本不应该活在世上浪费空气,连你爸妈都不要你了,你还厚脸皮的留在这干麻呢?”
一咬牙,我忍不住打了江品琪一巴掌,所有人都错愕的望着我,似乎没料到我会动手。
“我就说这最后一次,走开。”连看都没看她,我低声说着。
也许是那一巴掌的缘故,江品琪不再说话,和她那群朋友直接离开,直到她离开以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阿杰,我要先回家了。”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我如此对阿杰说。
“我跟你回去,今天踍允哥要教我理化,原本是约在这啦,不过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也不太好,我陪你吧。”阿杰还是用着那一贯的轻松语调说着,但从表情可以看出他的担心。
“我没事啦,不用担心我。”我试图拒绝。
“管你的,你帮我打电话跟踍允哥说一下,总之我送你回家送定了。”阿杰拿走我手上的书,把手机递给我。
我苦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好意,只是心里却有些什么无法舍去,感觉还是颇沉闷,江品琪刚才的那些话,还是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中。
我不在意那些人把我丢下,只希望不要连你都丢下我。
***
“你脸色很差。”踍允一见到我后就这么说,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径自走回房间。
我不在意阿杰告诉踍允刚才发生的事情,毕竟阿杰也只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会想告诉踍允,况且,就算阿杰没有主动提,踍允也一定会去逼问他,既然如此,就算我要阿杰保密也毫无意义。
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可思议,明明我和阿杰才刚认识而已,却感觉象是认识了一辈子那么久一样。
很深的熟悉感。
摇摇头,我把阿杰的身影甩开,接着,李樈偊的笑脸很自然的浮现在我脑海之中。
最近总是这样,一旦我想让自己的脑子静下来、空下来,李樈偊的身影、脸蛋,就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我脑海中,似乎正提醒着我不可以将他忘记。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看着电话簿里尚未删除的李樈偊的号码。
李樈偊离开以后,他的号码便无法拨通了,我曾用公共电话打给他,目的是为了听他的声音,可是当电话拨通后,响起的是录音机器那冷冰冰的女声。
那是一种很心痛的感觉,宛若我和李樈偊就这样完全被隔绝。
我不知道未来将会是谁使用他的号码,但我就是不想删掉他的号码,只有这样,我才能假装他还在我身旁,假装自己还有能力握住他的手。
“情沄。”敲门声伴随着踍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放下手机,起身开门。
踍允和阿杰走了进来,并把一张纸给我看。
“我升高二那暑假会考转学考过去,已经跟爸妈他们讨论过了。”顿了顿,踍允才说:“阿杰也打算考这,不过因为这所学校是在台中,所以你第一次不能申请,要等第二次的,觉得如何?”
我仔细看着这张从计算机上打印下来的介绍,感觉这是所不错的学校,但我注意的并非这点,于是我开口问踍允:“这里读得好好的,干麻转?”
“我高兴。”跟我猜测中一样的回答,踍允从我手上抽走那张纸,再次问我:“要还是不要?”
“我无所谓啊。”耸耸肩,我回答。
见我点头,阿杰开口说:“要不要跟我一起读书?以后的每一天。”
“怎么不是今天?”虽然我今天已经不太想再碰书,但阿杰的问法让我忍不住这么反问他。
“你今天不是已经算一整天的数学了吧?也该休息一下了。”
“那就以后再说吧,慢走。”摆摆手,我对着正准备走出房门的两人说。
之后,阿杰真的每天跑来跟我一起读书,白天会在图书馆外陪我读书,晚上则是到我们家来,除了读书之外,也让踍允教他功课。偶尔我们也会一起到学校去,这也因此让校园中,关于我们的传言愈来愈多。
对于这点,阿杰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而我也因为阿杰是五班老大的身分,因而减去了被找麻烦这点,班上的同学们也和我保持了很长一段距离,为此,我其实是打从心底感谢阿杰的。
和阿杰认识久了以后,会发现他这人跟传言所说的一点也不一样,他并不残暴,也不会是非不分,更不可能动不动就找人来打架,他其实是个很温柔也很体贴的人。
“对了,你都不用陪你女朋友吗?”在我霸占了阿杰好几天之后,我突然想起他有女朋友这点。
“不用,她不只要读书还要打工,忙的很。”边抄写着英文单字,阿杰边对我说。“她也打算要和我同学校,所以得更加努力才行。”
“那为什么不叫她一起来读书?”
“她家离这很远。”阿杰边说,边拿书敲我的头。“快背你的成语,别一直找我聊天,等一下我单字背不起来就找你算帐喔。”
“你少牵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踍允,一手拍上阿杰的头,冷淡的这么说,阿杰没有说什么,只是摀着头,瞪了我一眼,而我则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就是我认识阿杰后每天的生活模式。
只要和阿杰在一起,总有许多好笑的事情会发生,再加上阿杰是个很会倾听别人说话的人,我说的每一句话——不论是什么话——他都会很认真的倾听。
他说他从来不认为别人说的话是没用的,只要别人开口说话,他就会很认真的听,若是别人需要他的意见,他也会很认真的思考,希望他提出的意见可以帮上别人。
阿杰真的是一个很体贴的人。
“你喜欢阿杰吗?”或许是因为我跟阿杰太过要好的缘故,踍允有天这么问我。
见我摇头,踍允又问:“如果阿杰跟你告白,你会接受吗?”
这什么问题呀?我都不喜欢他了,怎么会接受?
于是,我还是摇头。
“你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他?仔细看看,阿杰其实也不错。”我不明白踍允这么问的意义在哪,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但是不论他怎么问、怎么说,我的答案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一样的,未来也不会有所改变。
“可是他不是李樈偊,我只要李樈偊。”淡淡的一笑,我这么对踍允说。
虽然说是这么说了,但就连我也没把握会有再见到李樈偊的一天,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如果连见面都无法,不管我再怎么喜欢他,我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站在他身旁的那个人。
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他,还是不想永远的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