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一整个晚上我根本没唱到半首歌,我只是不断的喝着酒,偶尔配合的笑个几声,直到十二点后,由于我们都还未成年,于是我们被那里的服务生赶回家,还被叮咛一定要平安到家,但要一群几乎已经醉透了的人平安回家,这将会是个多大的挑战啊?所以我和几个还很清醒的人,分别送这些喝醉的人回到家,等到确定所有人都回家以后,早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拖着疲倦的身躯,我绕到了住宅区,在经过李樈偊家时,我还特地停下来往上看,除了二楼的灯还亮着,其他的都已经关了灯,我猜想李樈偊此刻一定还在书桌前用功,于是我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算打给他,问他是真的在读书,还是其实灯亮着而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才刚拿出手机,我就讶异的发现里面有不少未接来电和简讯,但我很清楚知道这些是来自于谁,于是,我连看都没看,很快的删掉手机里所有的未接来电还有简讯,接着,我按开电话簿,找到了李樈偊的名字,而不晓得是刚好还是如何,我还没拨出去,李樈偊就打电话过来,我微微一笑,按下接听键。
“现在已经很晚了。”一接起电话,不等他开口,我立刻这么说。
“我知道。”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李樈偊停顿了一下子后才回答我。
“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呀?”我虽然这么问着,但并不是那么想听到他的回答,我于是在他开口前又说:“你房间的窗户可以开吗?”
他似乎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犹豫了一下后,他选择回答后面的那个问题。“可以开。”
“打开来吧。”我抬起头,等着他打开窗户。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后,我看见窗户打开了,李樈偊的身影清楚的出现在我眼前,我举起手,随意的挥了几下当作打招呼,他似乎吓到了,愣了几秒后,才拿起手机,轻声的对我说:“你还好吗?”
“我看起来不好吗?”我对他眨了眨眼,也学他轻声的说话。
“不好。”他迟疑了一下子后,才这么回答我,而我愣住。我没料到他会有这样子的回答,而更令我讶异的是,我竟然就这样像他坦承了。“对,我很不好。”
“我知道,踍允哥说……”打断他,我问:“你认识踍允?”
“我、我会跟你解释,但你别生气好吗?对不起,可是你真的不要生气。”他慌张的说着,不只是语气,脸表情也都慌张了起来,也是在这时候,我才发现,尽管现在四周一片漆黑,光凭路灯和李樈偊房间的灯,我还是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表情。
还是那其实是他在我心里面的表情?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逗得笑出来,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样子的事情,而且,李樈偊凭什么在我心里面留下些什么?不,不只是他,任何人都没资格,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子的人了……想到这里,我的胸口又是一阵刺痛,再一次的、我想起了踍允,还有稍早前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李樈偊……”我开口唤他,但我没看他,我走到他家门前,上一次见到他时他坐的地方坐了下来。“是不是不管我在怎么努力,我永远也无法融入方家、成为方家的一份子?”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讨厌好讨厌生下我的那两个人,他们有什么资格决定我该由谁照顾?他们是凭什么?我又没有拜托他们生下我,他们以为我一个人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很快乐吗?不管我再怎么努力,我终究不是方家的人,可是为什么?我真的好希望我是……”在哽咽中,我听见自己终于把这些日子以来想说的话都说出口。
“方情沄……”李樈偊似乎想开口说话,但我再次打断他。
“既然你认识踍允,那我想他应该有跟你说我跑出来的原因。其实关于失恋这点,我没有很难过,毕竟我早就知道他不喜欢我了,可是,他为什么会说出那样子的话?那是他的心里话吗?他真的打从心底不认为我可以成为他的家人吗?”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我才有办法不让自己流下眼泪。
“我只是需要一个地方来生存,也只是需要一群人……不,就算只有一个也没关系,我只需要有个人来告诉我,我是个值得存在的人,我的存在有我的价值,我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家人,因为我是方情沄,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话说到这里,我几乎快说不下去了。
突然,我感觉到身后的门开了,接着,是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我,我没有抬头看,也没有挣扎,因为很快的,我就听见李樈偊在我耳旁说话的声音。
“你是个值得存在的人,你的存在有你的价值,你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家人,因为你是方情沄,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他说话的声音好柔,而我终于流下眼泪。
你总是能了解我要的是什么,可是我却在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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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踍允走到我面前时,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转头看李樈偊,他抱歉的对我笑了笑,并对我说:“踍允哥说他想和你谈,所以我就打电话请他过来了,如果让你生气的话,我很抱歉。”
耸耸肩、我没说话,但尴尬的氛围却在我们三人之间飘散着,我不自然的动了动自己的手,感觉天气似乎有些寒冷。李樈偊似乎看到我的动作了,他转身走入他家,几分钟后,他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件外套,他把它递给我要我穿上。
我乖乖的穿上了它,空气中顿时多了点他的味道,那是种淡淡的香气,不像香水或古龙水,而是属于他的味道,属于李樈偊这个人的味道。
“也许现在解释这在你听来可能算是硬掰出来的话,但我还是得跟你解释清楚。”踍允突然的就开口了。“当我说你不是我的家人时,我真正个意思其实是:你不会只是我的家人,而是我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但你话说一半就立刻停止了。”我指出当时我认为他是知道自己讲错话时立刻不再说话的举动。
“我在犹豫,我不确定该不该这样对你说,毕竟我都打算拒绝你了,要是再这么对你说,我怕你会有所期待。”踍允继续说。“我从来就不想要伤害你,所以当我知道你喜欢我时,我选择保持沉默,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喜欢我,永远也不会。”
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踍允说这么多话,所以我只是保持沉默,没有打断他。
“至于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你,我想是因为那个人不该是你。正确来说是:我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喜欢的对象来看,所以对我而言,那个人不应该是你,你的幸福不会是由我来给,但我会站在你身旁保护你,直到能给你幸福的那个人出现为止。”踍允的表情非常认真。
“为什么?”我试图表现的平静些,但其实我的心此刻跳得十分的快。
“因为你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吐出很长的一口气,踍允看起来慢慢在放松,或许是因为,他认为我们之间最紧张的时刻已经度过了。“可能我从来没有说过,可是我无法想象自己有天会失去你。”
“那你曾经喜欢我吗?”我终于问了,终于把这些日子以来我最想问的话问出口了。
“不是曾经,是到现在一直都是,我喜欢你、非常的喜欢,甚至是爱你,可是这纯粹只是对重要的人的那种喜欢、那种爱。”踍允说。
“这样就够了呀。”我笑着,走到李樈偊身旁,指着地板说:“这里,所有的一切就到这里结束,从今以后,方情沄不会再以对情人的喜欢来喜欢方踍允。这段感情我要断的干干净净,然后等待一个人出现来爱我。”
踍允露出了笑容。
“已经很晚了喔,我们该回家了吧?”笑着、踍允对我说。
我点点头,准备脱下外套还给从头到尾都保持微笑的李樈偊,他则立刻制止我,对我说:“天气有点凉,你穿回去吧,明天再拿到学校还我就行了。”
“那群花痴会杀了我耶。”光想到她们看到我还李樈偊外套会有怎样的表情,我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才不在乎。”李樈偊还慌着呢,踍允就拍了拍我的头,这么对我说。
“开个玩笑呀。”笑了几声后,我对李樈偊说:“明天再拿去还你吧,你快点进去,书应该都读完了吧?早点睡。”
李樈偊对我点头,给了他一个笑容,我和踍允向他道别。
不过,我似乎忘了问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