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以后,阳光照着仍潮湿的柏油路,
落地的那片树叶,在阳光下显得闪闪发亮。
多年前的回忆又涌上了我的心头。
彷彿从前的你正站在我面前,身上穿的是制服,脸上带着稚气,
并用着温柔的语气问着我那样子的一句话。
既然我们拥有的是如此的多,为什么我们还总是臣服于寂寞?
自从我和李樈偊越走越近以后,班上讨厌我的人瞬间多了起来,尽管他们不至于做到像电视、漫画那样,把我的桌子乱割乱画,或是把我的课本撕破那类的,但他们的眼神还是看得我很不愉快。
李樈偊似乎也有发现这点,可是他的作法不是疏远我,而是跑去告诉班导他要换位置,而且还是换到我身旁来,这让我有点无奈。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很不好,但也不用这样报复我吧?竟然换位置换到我旁边来,到底在想什么呀你?”
“我想保护你。”见我最近脾气比较好了点,李樈偊说话不再像之前那样语气中带点畏惧,而是能够自然的和我谈天,有时甚至还会和我开玩笑、生我的气,对于他生我气这点,我其实没有很在意,毕竟李樈偊的脾气很好,稍微哄他两句他就会消气了。
白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点无奈,我对他说:“保护什么呀?他们又没有对我怎样。放心啦,踍允还在这学校,五班那群白痴也还没被退学,只要有他们在,这个班的人就不会对我乱来。”
“为什么你肯让他们保护你,却不肯让我保护你?”李樈偊突然这么问我,而被他突然这么一问,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原因,只好开始随便乱回答。
“因为你比较弱。”这么说完的同时,我还干笑了几声,李樈偊则是皱起了眉头,眼看他又要开始生闷气,我于是对他说:“干麻这么小心眼?我开玩笑的啦。好啦,我让你保护,这样好不好?”
听到我这么说,李樈偊竟然就真的不生气了,还很开心的点点头,给了我一个笑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资优生其实还颇像小孩子的?稍微哄一两句心情就好了,该不会下次他生气的时候,我拿颗糖给他,他也会露出笑容?
“对了。”李樈偊突然出声拉回了我的奇怪思想。“今天放学我要去图书馆,你要自己回家还是……”
“跟你去呀。”
“可是不只我们两个喔,我姊还有踍允哥也会在那里。”李樈偊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中带点小心翼翼,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原来踍允的女朋友就是你姊呀,怪不得你会认识他。”耸耸肩,我转了个话题。“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你家最小的也是唯一的男生,所以你到底有几个兄弟姐妹?”
见我没有很在乎踍允的事,李樈偊松了口气,露出他一贯的笑容回答我的问题:“两个姊姊,一个今年高三、一个是国三。跟踍允哥在一起的是二姐。”
李樈偊果然是李樈偊,知道我最关心的还是跟踍允在一起的人是谁,但我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只是淡淡一笑,点了个头,就结束了这场对话。
无趣的第八节课总算结束,放学钟声一响起,我便开始动手收东西,然而,眼前的国文老师却像从前一样,没有下课的打算,看着她愈讲愈开心的神情,我又开始感到不高兴。我于是趁她转过头写东西的时候,拉了拉李樈偊的外套,小声的问他说:“要不要先走?”
“可是还没下课。”他看了台上的老师一眼,也小声的回答我。
“她故意的啦!”瞪了国文老师一眼,我有些愤怒的说。
“可是……”他为难的看了看黑板、又看了看我,最后才说:“好啦,你忍耐一下好不好?明天有国文小考,我一定得把这些重点抄下来。”
“那我先走就好了啊。”我说,但他很快的摇摇头。
然后我就生气了。
“妈的。”边骂的同时,我把东西用力的丢回桌上,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当然也包括老师,她又露出了那看几次就想打几次的笑容,并用讨人厌的语气对我说:“方同学,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你在问废话吗?”没好气的、我回答她。一旁的李樈偊偷偷拉了我的手,我甩开他的手,没有理他。
“你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就记你警告一支。”很显然她又被我惹火了。
“爱记你就去记呀,看我不爽的话你也可以记我过,要记小过还是大过都好,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看着她愈来愈不高兴的脸我就愈是得意。
“今天就上到这里,下课!”愤怒的这么说完,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很快的走出教室,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一时之间我还有点错愕。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赶走她的话,我就早点惹火她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你会害惨我。”老师才刚踏出教室,李樈偊就如此对我说,语气中还透露出一丝无奈。
“我?我做了什么吗?”我眨了眨眼,疑惑的问他。
“国文重点啊,老师没抄完的重点,她还是会考,这样子我明天的小考肯定会很惨。”此时,他已经收好东西,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叫踍允教你不会比较快吗?听那老太婆上课超无聊的,上课慢就算了,讲话还都同一个调调,谁受的了啊?”边走我边抱怨着。
“只有你受不了吧?”李樈偊笑了出来。
“喂,李同学,你最近变得很大胆喔?生我气就算了,还敢开我玩笑?”故意装出有些生气的脸,我这么对他说,而这位李姓少年果真还是一样好吓,看着我,慌张的解释着:“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看着他的表情还有那慌张的语调,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不解的望着我,我却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不断的笑着,看我笑到后来,似乎是发现我没有生气了,他也跟着笑了出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转过头看他。夕阳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显得闪闪发亮,他原本的黑发,此刻在夕阳下微微泛红,他发现了我在看他,于是给了我一个微笑,这微笑在夕阳的衬托下更是灿烂,我凝视着他,停下脚步,完完全全被他迷住了。
早在这一天起,你就已经住进了我心里,只是我没发现,你当然也不会知道。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李樈偊的二姐,也就是踍允的女朋友。她看起来很内向,但个性却异常的活泼,留着一头短发,和踍允站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所以当我看到她和踍允两人牵着手走向我和李樈偊时,除了错愕,我不知道该表现出怎样的情绪来。
踍允的个性很沉默,可是李樈偊的二姐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可以很开心的说着话,就算踍允没在听她也无所谓,但我知道,就算踍允表现出来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却不代表他没在听,他一定有在听,他向来都会听他在乎的人说话,只是他不擅长表现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而已。
“你就是情沄吧?长得好漂亮、好有气质喔。”拉着我的手,李樈偊的二姐用气音兴奋的对我说。“我叫李彩伊,你可以叫我小彩,大家都是这样叫我的,不用在小彩后面加上学姐或姐,这样会让我很不自在,所以……”
小彩之后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她真的是个很开朗的人,也因此让第一次碰到这种人的我,顿时失去了反应能力,我只能够微笑着,连该说些什么都不知道,而我想,若不是踍允提醒她我们是来唸书的,她恐怕会一直说下去,光用想的就让我直冒汗。
“真抱歉喔,我二姐就是这样,遇到她喜欢的人,就会一直拉着他的手说话。”才刚翻开数学讲义,李樈偊就在我耳旁低声的说。
“意思是她不讨厌我?”听完李樈偊的话,我有些讶异,毕竟有很多人光听到校园里那些传言,就会直接认定我就是那样子的人,而既然小彩和我们都是同所学校,那她就不可能没听过那些传言。
“当然不讨厌呀。”李樈偊看起来有些讶异,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们这对姊弟真的很奇怪。”想到李樈偊以前为我做过的事,我就忍不住笑出来。“明明那些传言都把我说的那么难听,你们却好像当作没听见一样,一点也不认为我是那样的人,难道你们不怕我真的是吗?”
“认识你以后就会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听信那些传言?”小彩突然说,我这才发现,原来她和踍允都听见我们刚才说的话了。
“先读书吧,要聊等一下回家的路上在聊。”也许是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彩的话,踍允出声这么说,还给了小彩一个笑容,看着那个笑容,我的心莫名的痛了起来。
要忘记一个人其实真的很不容易,甚至可以说难。那一天,虽然我已经告诉自己也告诉踍允和李樈偊,我会把对踍允的感情结束在那地方,但其实我还是会痛,如果不看不听就没有关系,可是一旦碰触了,心还是会疼痛,宛若有把刀在上面刻出伤痕那般。
还是痛。
刻意撇开视线,我低下头,强迫自己专注在讲义上,却发现悲伤的情绪愈来愈多,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踍允刚才的举动,以及那个笑容。
因为害怕他们发现我就快哭了出来,我拿起桌上的手机,勉强挤出微笑,对他们说:“我出去一下。”
拿手机出去只是怕踍允胡乱猜测,他太过聪明,倘若我没有任何理由就这样跑出去的话,他一定会觉得不对,不如就让他以为我是要讲电话才出去,至少这样他的怀疑可以少一点,事实上,说不定他根本没注意到我的不对,因为他爱的人是小彩,所以我有注意到,他的视线都在小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