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根生是属于上世纪60年代他父母抓住贫困尾巴时的产品,因为家庭贫穷,无论时他呆在娘肚子里还是到了人世间,他都是缺少营养的人,特别是在发育的时候,天天是青菜糊糊,偶尔来一顿大麦糕,那就是大大的改善生活了,所以他始终认为自己如果不是小时候不能吃饱饭,他就不应该是现在病恹恹、瘦弱的躯体,而是和其他同龄人一样有着强壮的躯体。尽管在他15岁的时候,帮每天挣6分工分、一毛两分钱报酬的母亲挑起过120斤重的谷担,但那细细的大腿、撑得发紫的脸色把母亲吓得面色发白,从此以后不敢再让他帮忙做生产队里的活,只是让他好好读书。
现在柴根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小时候没有好好读书,读小学二三年级时,柴根生看到同龄人每天能够打水仗、捏泥巴、捉泥鳅,他心里就痒痒的,曾经有好几次,他早上背着书包出门,然后把书包塞入农村里时常可见的稻草堆里,和同龄人一起去捉泥鳅,他到现在都感觉那段逃学的时光过得真的很快乐。但好景不长,很快,老师就到家里来家访了。父亲的一顿暴打,结束了他逃学捉泥鳅的快乐时光。从此,柴根生带着屁股上过了好久都没有消退的乌青老老实实的坐在了课堂里,成了一名成绩不是很好,但最遵守课堂纪律的学生。
俗话说;“吉人自有天象”,这话本来只是说说而已,但不知道怎的,竟然应在了柴根生的身上。等柴根生初中毕业考试结束,参加了全区的初中升高中会考时,在考场上发挥得出奇的好,原本以为参加高中的升学考试只是应付一下辛劳一生的父母的柴根生,考试成绩竟然超过了区高中录取分数线6分,在稀里糊涂间,柴根生收到了区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高兴劲还没有过去,柴根生就马上遇到了一个难题。柴根生是他父母老年得子的结果,所以,在他读初中三年级的时候,父亲也因身体不好加上年岁已高只能闲在家里,做一个只吃不做的老年人了。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体弱多病的母亲身上。柴根生想不去读高中,就回家务农,帮母亲减轻家庭压力。但他把心里的想法和母亲一说,母亲是死不答应。
“我们家一辈子没有出过一个读书人,也没有人吃过公家饭,你就要给我们做父母的争口气,读了高中,考上大学,跳出农门,从此以后你就可以和烂泥彻底断绝关系。我和你爹辛苦一辈子的希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了,你可是要给我们做父母的争口气,让我们也可以在村子里抬头做人。”母亲听柴根生想辍学回家务农之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
“可是我已经18岁了,到生产队里干活我起码能拿8折的工分了,我不忍心让您们两个老人养我啊!”柴根生抱着头蹲在墙根下,满脸泪水痛苦地说。
“根生啊,只要你好好读书,考上了大学,我和你妈再辛苦、再劳累我们都愿意。”父亲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我们以前的苦日子都挺过来了,也不在乎你读高中的三年了,等你考上大学,我和你娘就等着享你儿子的福了。”
在父亲、母亲的一再坚持下,柴根生是在代母亲到生产队干活中过完初中与高中过渡期的暑假的。
区高中叫越南中学,在越市的南部,离柴根生的家有三十多里路。这么远的路,柴根生不可能每天回家,所以他只能住在学校,做了一名住校生,只是在每星期六的下午回家,星期天的下午回学校。柴根生的家在山区,通外界的只有一条不足二米宽依山而建的机耕小路,因此和学校之间没有通公路,更不要说班车了。村子里的人有事到街上办事大多靠走。所以,柴根生每星期用在路上的时间大大的超过5个小时,这五个小时对劳作者来说是显得那么的珍贵,因为,5个小时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当他读完高一年级的第一学期后,他就有一个心愿,就是要用自己的双手,买一辆自行车,这样,在农忙时节就可以随时回家帮家里做点事情。可是买自行车需要“自行车”票,这自行车票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也不是每个家庭都有的,这票是配给的,一个村一年到头也没有一二张。
对这票,柴根生曾经瞒着父母偷偷的去找村支书说过,但村支书说:“这种票子不是每个家庭都有的,只有在年终生产队分红时能拿到一定的钱,才有资格分到一张票。像你们家,年年倒挂,年年欠生产队的钱,是不可能拿到票的,除非你能马上把欠生产队的钱还掉。”村支书的一席话,听得柴根生从头到脚凉了个透。
因为村支书的一席话,让柴根生郁郁寡欢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都在想村支书的话。一天,他实在是忍不住想找个人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想来想去,他觉得只能和同桌说,因为一个学期下来,他和同桌两个还算处得很好。于是他在一天的晚自修后,找了个借口将胡群约到了教室后的操场上,对他说了心中压抑了很久早就想找个地方倾诉的话。说出了心中压抑许久的话,柴根生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谁知,胡群听了他的倾诉后,竟然轻松的笑了。“根生啊,你就为这事整整压抑了一个星期?不要多想,不就是一张自行车票吗?放心吧,我去给你想办法。明天不是星期六了吗?到星期一我肯定会给你答案的。现在你就不要多想了,走,好好的睡觉去。”
虽然胡群说自行车票的事包在他身上了,但柴根生哪里睡得着,整整一个晚上,都是在不停的翻身中度过,在不停地想这个胡群是不是真的能帮他弄到紧俏的自行车票中度过。等他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的时候,早操广播已经响起。
这个星期的星期六和星期天,柴根生都是在焦急的期盼和等待中度过的。好不容易等到了星期天傍晚,他早早的为父母做好晚饭,草草的吃了一大碗早上吃剩下的青菜糊糊后,就背着要在学校吃一个星期的米和霉干菜、萝卜干走上了去学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