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根生背着一星期要吃的米、菜赶到学校的时候,原本还搁在山岗上的太阳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挂在东边天上的半个月亮。皎洁的月亮发射出的光线柔和地照射在坐落在山脚下的越南中学上,将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中。月色就着越南中学教室里散发出来的桔黄的灯光,使得整个校园充满了温馨和谐。
柴根生无心看月光下校园的美丽景色,只是想着早点到寝室放下带来的米菜,然后到教室去看看胡群在不在。
胡群坐在教室里在做物理练习题,见柴根生急呼呼的坐到了旁边,就笑着说道:“你急什么?我说过包在我身上就包在我身上,说话算话。别急,等晚自修下了课我给你。”
“真的吗?那你现在先给我。”柴根生依然急呼呼的说道,“快,给我拿出来看看。”
胡群笑嘻嘻的说道:“你也正是着急,小心到时候应了我们这里的一句老话,‘心急生囡’,哈哈。”胡群边调笑,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
柴根生小心接过,小心打开,唯恐稍微用力就把这张纸片弄破似的。这张小纸片上面写着:
自行车认购单
凭单购买凤凰牌自行车一辆
有效期:一年(X年X月止)
(小心保存,过期无效,遗失不补)
越市供销社越南分社
柴根生连着看了好几遍,感觉有点做梦:“胡群不会是骗我的吧,这么紧俏的自行车票他都能这样轻易的得到。”
于是他不放心似的对胡群说道:“胡群,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这票是从哪里来的?可千万别是偷来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别胡思乱想了,赶紧把星期六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做好,等下我在告诉你。”胡群说道。
“好的,好的,我不说了,我先谢谢你!”柴根生小心翼翼地将这张自行车票贴身放好,然后从课桌抽屉里拿出课本,将本该回家做的家庭作业抓紧时间做好。
柴根生一直到学校统一把教室和寝室的灯关掉后才终于做好作业回到寝室,胡群早已洗刷完毕躺在床上等待进入梦想了。柴根生趁着月光,将胡群从床上拉了起来,“走,胡群,我们到外面去聊聊。”
“算了,算了,我已经睡了,明天再说吧。”胡群懒懒的说道。
“不行,你不和我清楚我心里真的无法安定,你还是起来,陪我到外面去走走好吗?”柴根生的语气中明显有了恳求的味道了。
“那好吧,我起来。”胡群边说边无奈的穿好衣裤,随胡群到了寝室后面的操场上。
“胡群,你告诉我你的自行车票是哪里来的?不然我拿着不安心。”柴根生说道。
“你放心好了,这自行车票不是偷来的,更不是抢来的,是我向我爹要来的。上星期我回家,看到我爹拿回了3张自行车票,说是要分给村里人的,但票少,要的人多,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分下去。我昨天回家后,对我爹软缠硬磨了半天,他才答应给我一张。但前提是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你如果和别人说了,肯定会传到我们村子里,这样我爹做人就难做了。”胡群说道。
“哦,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胡群。我一定不会说的。”柴根生真诚的说道。
因为有了久盼的自行车票,这晚柴根生依然是难以入睡。迷迷糊糊中,柴根生拿着胡群给他的自行车票到越市供销社买到了他期盼已久的自行车,当他兴匆匆的骑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他一时成了村子里众多小孩子眼中的英雄,他自己也觉得好像骑上了高头白马,低下头一看,哈哈,刚才还是刚买的自行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子变成了一匹高头白马,自己正骑在马背上自由驰骋。他心里一阵激动,情不自禁的“呵、呵、呵……”的喊了起来。
“你在喊什么?天亮了!起床铃已经响过了,赶紧起床吧。”
柴根生张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再用手摸了一下,就是,手里根本没有什么自行车,自己还依然躺在床上,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柴根生用手抹了一下脸,对站在他身边正在推他的睡在上铺的同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起床,匆匆洗了一把脸之后,和同学一起跑向操场,列队做起了住校学生每天早上必做的广播操。
柴根生有了自行车票的第二天久去了越南供销社,第一次走进买自行车的商店,自行车的价格把他吓了一大跳:198元。他细细的掂量了一下,198元,我读高中一个学期的学费才15元5角,这还包括了住校的住校费,这198元,我就是不读书,每学期把学费省下来,要13年才能买到一辆凤凰自行车。如此下去,我要何时才能买到自行车?想到这里,原本燃起的希望之火马上被失望浇灭了。以后去供销社看自行车,柴根生是观赏的心态大大高过了想拥有的欲望。
因为有了自行车票,柴根生每天去看,每天看到的自行车始终只有5辆落满灰尘的自行车,3辆是“凤凰”牌的。还有2辆是“飞鸽”牌的。柴根生不知道“飞鸽”是哪里出的,因为他只是听人说过的自行车牌子只有2个,一个是“凤凰”,一个是“永久”,都是上海出的。其实,现在的柴根生关注的不是自行车的牌子,他关心的只是价格。
柴根生就在这时常去供销社观赏自行车和时常想我何时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自行车的心态中又度过了一个学期,学期结束后,接下来的就是长长的暑假,有近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帮家里做很多的事情。
就在柴根生想着帮母亲去生产对干活的时候,母亲给他带来了一个喜讯:村里的小学在暑假期间要翻修,村里决定让村子里的泥水匠用记工分的形式做这事,对需要的帮工,可以用放假在家的学生,支付报酬的方式是直接付钱,每人每天4角5分。母亲得到这个消息后,赶紧到生产队长那里给柴根生报了名。
给泥水匠做帮工,说句俗话就是做小工,做小工的报酬当然是不能和泥水匠比,因为他们是属于有技术的,干一天的活,能得到两天的工分。像柴根生这样的小工,每天4角5分钱,如果折合工分其实也不低了,相当于一个评分为9折的大男人的工资。所以,这次翻修学校让放假在家的学生给泥水匠做帮工,其实是村里给贫困村民的一个照顾。
这次学校翻修的活一直做了20天才完工,柴根生第一次从村会计手中拿过用工单,从村出纳那里拿过9元钱,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自己竟然在短短的20天时间里挣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9元钱,下学期的学费大头已经落实了,父母不用在想方设法去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