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开学时间了。柴根生利用最后几天时间,将学校布置的暑假作业全部做好,才开始准备去学校所需的物品。
下个学期的学杂费和住宿费是18元,比上一学期贵了2.5元,这2.5元主要是下个学期的课本和参考书籍增加了。柴根生想了想,下一学期虽然学杂费贵了,不过对家里的压力也不是很大,毕竟在暑假期间自己还挣了9元钱,对父母来说,只要拿出10元钱,不但可以交了学杂费,还可以有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学校很快就开学了,胡群一开学就看到柴根生依然是走着来的,就问:“根生,你怎么还没有买自行车?这自行车票可是要过期的,你可千万不能浪费,浪费了真的很可惜。
柴根生看了看胡群,苦笑着说:“我去商店看过了,一辆自行车就要198元,我在暑假里辛辛苦苦的给泥水匠做了20天小工,只挣了9元钱,读书的18元钱当中9元是我的,还有9元中的5元是我娘借来的。你说我还有能力去买自行车吗?我更不能向父母开口了。”
胡群听了后说道:“这到也是的,不过你要想个办法,最好不要让那自行车票过期,不然以后有钱了,想买了还不一定有票呢。”
“哦,我知道了。”柴根生怏怏的答道。
时间在日复一日中过去,自行车票始终在柴根生的贴身口袋放着,没有事情的时候,柴根生就时常到越南供销社去看自行车。到商店去的次数多了,柴根生引起了供销社五金柜台的一位大妈的注意,她觉得这人真的奇怪,经常来商店看自行车,但只是看,就是不买。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在柴根生在那几辆已经落满灰尘的“凤凰”、“飞鸽”牌自行车面前徘徊的时候,将柴根生叫住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有事没事经常来看着几辆自行车,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其实要不是她看到柴根生一副斯斯文文读书人的模样,她早就一口骂过去了。
“对不起,大妈,我只是想看看,没有什么想法。”柴根生涨红着脸,讪讪的分辩道,边说边恨不得拔脚就走出商店的大门。
“哎,小伙子,别难为情,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经常来看自行车的原因,看看我是不是能帮你。”那大妈赶紧放松了刚才还有点紧绷的脸,努力露出笑脸说道。
柴根生看了看有板脸变为笑脸的这位大妈,只是觉得她确实比刚才亲切多了,心头不由的升起一股暖意,一个和她说说的念头不由得闪现在脑中;“大妈,我是很想买自行车,可是就是没有钱,所以我就经常来看看过过眼瘾。”
“哦,这样啊,买自行车要自行车票的,你有吗?”大妈问道。
“我有的,就是到今年的12月31日要过期了,所以我心里很着急,想买但没有钱,想不买,但让这张自行车票过期心里也不甘心。”柴根生说道。
“哦,这样啊,要不这样,现在有的人想买自行车但没有票,你就把票卖给人家算了。”大妈说道。
“这可不行,这张自行车票我不管怎么都不卖的。”柴根生涨红着脸急急地分辩道。“我买自行车主要是想回家时速度快点,这样可以帮家里做好多事情,特别时农忙时节,我就可以天天回家帮家里做事情。不像现在,农忙了,想帮家里做点事情,等我放学走到家里,都要半夜了,不但帮不了父母,还让父母凭空担心。”说着说着,柴根生的鼻子有点塞住了,声音也有点哽咽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小伙子,别担心,你的自行车票离12月31日过期还有2个多月呢,不要担心了。哦,对了,你有空就多来来吧,说不定有人用有效期比你长的自行车票来买自行车,我就想办法给你留着,把这票和你手里的票换一下。”那大妈看来也是心慈手软的人,见柴根生眼泪一落,她的眼睛也禁不住的红了起来。
“那我谢谢大妈了,以后我每星期来一次,你如果有人来买自行车,你就给我设法留意一下他们手中票子的有效期。”柴根生朝大妈说了这句话后,一直忍在眼中的眼泪终于掉落了下来。
自行车票的过期与否至少眼前不用去考虑了,现在让柴根生急切考虑的就是买自行车的钱了,198元,这对只挣过9元钱的柴根生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就算天天能有挣4角5分钱的活做,但要挣满这198元要多少时间?往往一想到这里,柴根生火热的心就会变得冰冷。每周的星期五晚饭后,柴根生往往会攥着手里的自行车票走进越南供销社的大门,但每次去,每次带回的都是失望,那几辆停放在商店里的自行车自是多了些许灰尘,根本就没有少下去一辆。
看着柴根生郁郁寡欢的样子,胡群总想找出他心中的根源,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开学后,胡群问了柴根生买自行车的事情后,柴根生始终和他保持着若接若离的距离,因为他心中有疙瘩,一是胡群想方设法给了他自行车票,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年了,自行车却连个影子也没有见到;二是自己实在是没有能力拥有购买自行车所需要的198元钱,家里也没有这个能力给他,不知不觉间,心里产生了自卑。两者结合,他和胡群之间就有了不算隔阂的隔阂。
时间就在柴根生的痛苦和彷徨,等待和期盼中度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柴根生对拥有自行车的欲望是越来越强烈,对有自行车的同学也越来越排斥。有一段时间,下午放学后,柴根生就设法向有自行车的同学借自行车学骑车,等到学会了骑车,柴根生却很久不能得到自己早就想的自行车,他再也不愿意向同学借车了,因为他怕有自行车的同学说他学会了骑车,就应该有自己的自行车,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刺激”。
柴根生自己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可是他的同桌胡群却依然一如往昔,时常和他一起吃饭,一起上操场,一起上晚自修。对胡群这样对待自己,柴根生的内心对胡群充满了感激,毕竟他是自己封闭世界中唯一一个关心帮助自己的人。心中虽然充满感激,但柴根生在面上是无法也不想显现出来的。
时间在过去,冬季很快来临,每到星期五的下午,柴根生不管晴天雨天,都会在放学后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带着体温的自行车票,赶到供销社,向那商店的大妈询问有没有有效期长一点的自行车票。经过无数次的失望之后,终于在离12月31日还有10多天的时候,他那张让他欢喜让他担忧的自行车票的生存状态终于有了转机。
那天他刚走进供销社商店的大门,那大妈马上就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对柴根生说道:“小伙子,你的运气来了,前天区里有个干部拿了张要明年7月才过期的自行车票来买自行车,来,把你手中的自行车票拿出来,我给你换一下。这样你就不用愁手中的自行车票过期了。”
柴根生拿着换来的自行车票,看着下面的有效日期,确实上要到明年的7月31日才过期,心里那种做梦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心情也好了许多。回到学校,他向胡群露出了这个学期来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然而,心中的兴奋劲头还没有过去,邻居江苗的到来,将他的心情从沸点降到了冰点,他顿时觉得自己从一下子从天堂跌倒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