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潜龄办公室里,呼延星龄、呼延博乾、肖作霖、王世雄和邓介松都在听着林玲宣读着白崇禧下发的任免令。林玲道:“为求湖南全省之”“军政一元化”,特免去邓介松省政府秘书长之职,由杨绩荪接任;免去邓飞黄民政厅长之职,由田良骥接任;免去肖作霖长沙警备司令之职,改由第一兵团司令官陈明仁兼任。另,各地区行政专员由驻地师长兼任,县长由各团团长兼任。华中军政长官公署长官白崇禧令。
林玲念毕,合上资料夹,把资料放在呼延潜龄桌上。呼延潜龄道:“你先去吧。林玲道:“是!
林玲向众人微微鞠躬后离开。呼延潜龄轻轻点着资料,皱眉叹息。呼延星龄道:“能撤的都撤了,倒是干净!王世雄道:“劳他白长官器重,也就我这个小喽啰还有个立足之地。颂公,这事不能就这么认了!兵都给了陈子良,官都让他桂系的亲信做了,您在湖南,就真成了光杆司令……肖作霖道:“世雄!王世雄看了眼呼延潜龄的脸色。王世雄道:“我这人话糙,可道理没错!他白健生是华中军政长官,可颂公也是湖南省的主席啊!这口气要是就这么忍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都会被赶出湖南的!
呼延潜龄道:“气我是不会再忍了。可他白健生刚到湖南,风头正劲,是要立威的时候,不能和他硬碰硬。罢免令既然已经下了,作霖、介松,我看你们趁势避一避也好。邓介松道:“我一介文人,担着个秘书长的虚职,走也就走了。回我的青树坪当老师去。在地方上,反倒能做些实事。可作霖……你呢?肖作霖道:“我不走!
邓介松点了点头。肖作霖道:“兵权没有了,可只要人在,影响就在。我手下的兵都是带了多年的。只要我在长沙一天,他们心里,就没有别的司令官。留下,至少能帮颂公树一杆旗!呼延潜龄看着肖作霖,微微点头。呼延潜龄道:“难为你了!
肖作霖摇了摇头。呼延潜龄道:“那就这样吧。博乾!呼延博乾道:“在!呼延潜龄道:“安排人,护送介松回青树坪去。一定要保证安全!呼延博乾道:“是!邓介松道:“多谢颂公!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也不会闲着的!
呼延潜龄微微苦笑着点头。呼延潜龄道:“散了吧。这里的耳目越发多了。聚久了,不好!
邓介松、肖作霖、王世雄等人起身向呼延潜龄告辞,呼延博乾送他们向外走。呼延潜龄道:“星龄!你等一下!呼延星龄止步冲肖作霖等人点点头,留了下来。肖作霖走到王世雄并排,拍了拍他的肩。肖作霖道:“颂公这里,你多费心了!王世雄道:“谁敢乱来,老子毙了他!
肖作霖笑了笑。呼延潜龄看着呼延博乾送众人出去,关上了门,转头看着呼延星龄,压低了声音。呼延潜龄道:“去跟余志宏讲,我要见他!呼延星龄点了点头。肖田启和司马楠在靶场。
肖田启拿起枪射击。特务道:“50环,满环!肖田启微笑着看着司马楠。司马楠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司马楠看着肖田启和扬子午比赛格斗。一开始扬子午占了上风,刚刚摔出去肖田启,本来以为自己赢了,但肖田启扫腿一击,扬子午趔趄倒地,肖田启依然摆着防御姿势。扬子午愤然爬起来。扬子午道:“肖田启,你下黑手?告诉你,这不算!我刚才已经赢了!
肖田启不屑一笑。肖田启道:“真要执行任务,撑到最后的才算赢。扬子午愤然看着肖田启,也拉开架势。扬子午道:“行!咱们今天就打趴下了算!扬子午刚要动手,司马楠制止了他。司马楠道:“行了!扬子午一愣,看着司马楠,司马楠却看着肖田启。司马楠道:“明天,到行动科报到吧。肖田启道:“多谢司马科长!司马楠道:“客气了。希望你能让我满意,也不要让自己后悔!肖田启道:“不会的!
司马楠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扬子午忙跟了上去。扬子午道:“科长,他刚才那不算赢!司马楠道:“心浮气躁,再打下去,你只会输!肖田启收敛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司马楠的背影。
几辆汽车和军用吉普停在湘雅医院门口。王世雄已经带着士兵将医院入口到楼门口的地方戒严了。呼延博乾陪着呼延潜龄从车里走下来,向医院的楼里走去。
王世雄面对外面,站在医院楼门口把守着。
卫兵已经在呼延潜龄到达牙科诊室前将那里戒严,呼延博乾陪着呼延潜龄到了牙科诊所,敲了敲门。门打开,胡大夫看到呼延潜龄和呼延博乾。呼延博乾道:“胡大夫。胡大夫道:“颂公来了,请里面稍候!我这还有一个病人。
呼延潜龄点了点头,带着呼延博乾走了进去。呼延博乾关上了门。牙科诊椅上躺着一个”“病人”,听到关门声坐了起来,是余志宏。余志宏道:“颂公!
何光中在办公室里用内线电话打给司马楠。何光中道:“有消息,呼延潜龄在湘雅医院密会仁和党高层。我已经给毛健均打过电话了,要求他们配合行动。司马科长,这次务必要抓到人!
司马楠带领行动队的特务们在保密局门口上车离开,其中就有肖田启。呼延博乾侍立在门口,胡大夫回避在诊室的隔间里或帘子后。呼延潜龄和余志宏坐在一起说话。呼延潜龄道:“白健生的大军退压湘境,他又动手改组政府,整编军队,态度十分横暴啊。
现在军队尽归陈子良将军之手,这其中利害,余先生和我心里都有数。可省政府里我能放心的人,已经被白健生撤了个干净!左有蒋的束缚,右有是白健生的压迫,我只能极力敷衍而已。眼看和平大业面临背水一战,余先生,我也不同你讲漂亮话了,现在湖南的问题,单凭我呼延颂云是解决不了的。余志宏道:“那依颂公的意思,应该怎样?呼延潜龄道:“你我双方,立即指派军事代表,成立军事小组,密切配合行动。唯有这样,才能携手共保湖南平安!
余志宏沉思着不语。呼延潜龄道:“怎么?有问题?余志宏道:“哦,不。我是在想,这话由我转达,倒不如颂公以书面形式向党中央表明的好!呼延潜龄看着余志宏,皱眉不语。余志宏道:“就像颂公刚才说的,现在是背水一战的时候了。我代表党组织和颂公沟通往来了这么多次,相信彼此间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和信任。这个时候,这种形势下,如果颂公可以起草一份备忘录,由我们正式递交党中央,相信沟通、合作起来,会更放心,更便捷!呼延潜龄道:“备忘录?
呼延潜龄沉默了一下。余志宏等待着他的回答。呼延潜龄道:“这得容我考虑一下。在写备忘录之前,我有几点要求,希望余先生能代为转告你们的上级。余志宏道:“请讲。
呼延潜龄道:“第一,我拥护仁和党的政策,但不参加仁和党;第二,我反蒋、反白,但不反三民主义,我是不会背叛国民党的;第三,我个人只要能不列为战犯,起义之后,能够保全首领,就如愿以偿了!哦,对了还有,白健生为了让我们死守长沙,下令一切军政要员,必须把家小送出湖南。如果你们同意,我想安排太太和孩子们去香港。同样是为免后顾之忧,可我的心思,和白健生不一样!这点请你们放心。余志宏道:“颂公的要求,我一定会向上级如实转达。这次我来之前,工委的负责人也委托我向您提出几点愿望。呼延潜龄道:“但讲无妨!
余志宏点头道:“一,停止捕人杀人;二,继续释放政治犯;三,扣留作恶多端的国民党特务;四,所有档案要保存,不能转移或销毁;五,桥梁铁路要保持畅通。呼延潜龄思考着,看着余志宏。呼延潜龄道:“特务们的行动,我不能指挥,但可以设法控制。除此之外,其余各条都可以照办不误……
呼延潜龄的话还没说完,胡大夫从隔间或帘后出来。胡大夫道:“颂公,有情况!
余志宏机警的迅速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帘掀开一条缝,看着楼下。湘雅医院门口,保密站的车和稽查处的车都停下,毛健均和司马楠带着人从车上下来。王世雄忙带人迎了上去。
呼延潜龄也站在窗边看了一眼。呼延潜龄道:“博乾!呼延博乾道:“父亲!呼延潜龄道:“快掩护余先生走!呼延博乾道:“是!余志宏道:“颂公,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还是您先走……
呼延潜龄道:“你这伢子!我怕什么!你快走!余志宏点点头。
毛健均手下的宪兵们正和王世雄的士兵们举枪相对。司马楠带着黄金发、肖田启、扬子午和特务们站在后面。毛健均道:“王师长,我们要执行任务,麻烦您高抬贵手!王世雄道:“任务?什么任务?毛健均道:“这您就管不着了吧?王世雄道:“不说清楚了,就别想过去!颂公在里面看牙,这里戒严了!司马楠道:“我们就是为颂公来的!
王世雄瞥了眼司马楠。王世雄道:“颂公这里有我们呢!不劳你们保密站和稽查处的大驾吧!司马楠有些着急,看了眼湘雅医院里面,看到门口守卫的士兵中的一个转身向楼里走去。司马楠道:“王师长,这楼里有仁和党,会威胁颂公的安全,你知不知道?王世雄道:“不存在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司马楠道:“存在不存在,请王师长让我们进去查一查,不就清楚了吗?
司马楠说完一挥手,带着肖田启、黄金发等特务就要往里走。王世雄掏出枪来指着司马楠。司马楠看着王世雄一笑。司马楠道:“王师长的枪,不对着仁和党,反倒对着自己人吗?王世雄道:“谁跟你是自己人!再敢往前一步,别怪老子的枪子不长眼睛!
司马楠冷笑一下,盯着王世雄,径自向前迈步。王世雄一愣,不由得退了一步。司马楠道:“王师长,都是为了颂公的安全,没必要弄得你死我活吧?王世雄看着司马楠前进的脚步,不禁皱眉。
牙科诊室门口的走廊里,士兵们面无表情的把守着。司马楠带着黄金发、肖田启、扬子午和特务们走了过来。司马楠站在牙科诊室满口,整装后轻轻敲门。
牙科诊室里,呼延潜龄仰面躺在牙科诊断床上,胡大夫正在给他看牙。呼延博乾开了门。呼延博乾道:“什么事?
司马楠向里看了一眼。司马楠道:“打扰了。有情报说有地下党在湘雅医院活动,我们接到命令,特来保护呼延主席。呼延博乾道:“主席的安全由我负责,用不着你们费心!请出去!司马楠机警的扫视着牙科诊室,微微一笑。司马楠道:“是。
司马楠从牙科诊室退出来,淡然守在门口,并不离开。黄金发道:“我们去搜一下楼里?司马楠道:“外面有稽查处的人,跑不了!等着!黄金发只得原地待命。肖田启也站在一边,却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余志宏手腕上系着纱布条,顺着通风管道向下滑。呼延潜龄和呼延博乾、胡大夫都在紧张的关注着牙科诊室通风道口的纱布,纱布一头系着一串钥匙,慢慢向下滑动,终于,钥匙卡在了通风道口,被扯动了几下。
呼延博乾解下了钥匙。呼延博乾道:“转移了!呼延潜龄点了点头。余志宏已经从通风道口下到了杂物间。余志宏把纱布条从手腕上解下来收在裤子口袋里,拍打干净身上的土,正准备向外走去。余志宏忙躲在一堆杂物后面。两三个工人走了进来。工人甲道:“这么多兵,出什么事了?工人乙道:“肯定是大事!工人丙道:“这年头,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别管,干咱们的活!躲远点比什么都好!工人们说着,拉出屋里的推车,开始往上面搬一些箱子。
呼延潜龄带着呼延博乾走出了牙科诊室。司马楠恭敬的带着特务们行礼。司马楠道:“恭送主席。呼延潜龄目不斜视的离开,卫兵们也跟着离开。司马楠一挥手,带着众人冲进牙科诊室。正在收拾医疗器械的胡大夫惊讶的回头。胡大夫道:“你们干什么?司马楠道:“押起来!特务们押住胡大夫。
司马楠、黄金发、扬子午和肖田启在屋里搜索着。肖田启有些紧张。黄金发道:“没有。扬子午道:“娘的,能躲在哪?司马楠皱眉四处看着,发现通风道口的隔板有些不对劲,走过去踢了一下,果然松动了。司马楠搬开隔板往里看了一眼。肖田启注意着她的行动,也看着通风道口。司马楠道:“搜!黄金发道:“子午,搜楼上!其他人,跟着我!
肖田启也要跟着黄金发出去,司马楠叫住他。司马楠道:“肖田启,留在这守着!
肖田启一愣,只得从命。扬子午带着几个特务往楼上跑去。黄金发回头冲着扬子午喊。黄金发道:“每个房间都搜!搜清楚!
黄金发说完,带着其他特务往楼下跑去。黄金发和扬子午分别带着特务们一间间房子踹开看,引起医生和病人们的惊叫。
扬子午带着特务们跑向妇科手术室,一个护士阻拦着他们。护士道:“你们干什么?不能进去!里面有病人在手术!扬子午道:“妈的!什么手术!让开!护士道:“你们不能进去!特务一推护士。特务道:“滚!
扬子午等人正要冲进妇科手术室,带着口罩,穿着手术服,带着手套的萧毅走了出来。萧毅道:“吵什么!扬子午等人被萧毅的气势逼得一愣。萧毅道:“这里是妇科!病人正在手术!请你们离开!扬子午道:“我们奉命追查仁和党!特务们一脚踹开杂物间的门,里面有个工人背对外面在往推车上铲煤,听到响动惊讶的回头,原来是没戴眼镜,穿上了工人衣裤,抹黑了脸的余志宏。
余志宏惊慌失措的样子。余志宏道:“你……你们干什么?特务四下里搜了一下,看到通风道口扣的很好。特务道:“刚才有人从这里下来吗?余志宏道:“没有啊……黄金发不耐烦。黄金发道:“跟他费什么话?接着搜!黄金发说着,带着特务们又跑了出去。余志宏继续铲煤,煤堆的下面靠里的地方,隐约露着他之前穿着的衣服的一角。
湘雅医院大堂已经聚集了很多医生、护士和病人,大家都义愤填膺。某医生道:“太嚣张了!这里是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他们也敢这么乱来!某病人道:“我们要抗议!去省政府抗议!某护士道:“不能让他们这么胡作非为!某医生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要去抗议!大家道:“对!去抗议!
众人向外面走去,却被宪兵们拦了回来。众人喊着道:“让我们出去!这是白色恐怖!你们有搜查令吗?凭什么扣留我们?
司马楠带着肖田启、黄金发、扬子午等人,押着胡大夫从楼上下来。司马楠皱眉看着人群。人群中靠后的医生或者护士认出了胡大夫,忙告诉身边的人。医生、护士道:“胡大夫?是胡大夫!怎么被抓了?胡大夫?你们凭什么抓人?放人!必须放人!
黄金发对众人的喧闹很不耐烦,掏出手枪对天鸣枪,众人一阵惊叫。司马楠皱眉看了眼黄金发,带着他们径直向外走去,众人不敢阻拦。司马楠带着肖田启、黄金发、扬子午等特务们,押着胡大夫,穿过喧哗聚集抗议的人群,走到大门口。
毛健均听见枪响已经跑了过来。毛健均道:“怎么开枪了?人呢?司马楠道:“跑了!毛健均道:“跑了?你们怎么办事的?
司马楠不悦的看着毛健均。黄金发道:“我们?毛处长,楼里可都搜清楚了,没有人。外面呢?外面不是你的人在负责吗?毛健均道:“大门、院墙我守的好好的!苍蝇都飞不出去!怎么,你们办事不力,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黄金发道:“屎盆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黄金发没说完,被司马楠拦住。司马楠道:“吵什么吵?这是吵架的地方吗?毛处长,收队吧!好在抓了个活口。行动报告各自如实写就好。走!司马楠说完,带着人走了。黄金发临走前愤愤的瞪了毛健均一眼。
毛健均道:“撤!毛健均带着宪兵也往外走。肖田启跟着司马楠等人走到门口时,恰巧碰见沈小菁来上班。看到走在被押着的胡大夫身边的肖田启,沈小菁愣住了。沈小菁道:“天济?
肖田启愣了一下。司马楠回过头,瞟了肖田启和沈小菁一眼。司马楠道:“肖田启!还不快走!肖田启没理会沈小菁,低头跟着司马楠等人上车了。沈小菁难以置信的看着肖田启等人离开。
陈明仁和李君九在书房里谈话。陈明仁道:“现在保密站的行动是越来越有效率了。这个时候见仁和党,太冒险了!李君九道:“颂公难啊!以现在的局势,他是需要跟仁和党紧密联系沟通才行。陈明仁道:“知道难,就更应该处处谨慎!颂公自以为行事秘密,以为他和仁和党的那点交情别人都不知道。其实呢?上上下下,有哪个心里是不明白的?李君九道:“他不是不知道!他是没办法。为了湖南的和平,颂公是不惜一再冒险啊!
陈明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李君九道:“子良,这件事上,你是不是该出手帮帮颂公的忙?陈明仁道:“帮忙?怎么帮?让我出面放了那个仁和党?李君九道:“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陈明仁冷笑了一下,不说话。李君九看着陈明仁的神色,叹了口气。
李君九道:“怎么?还有顾虑?陈明仁叹了口气,点点头。陈明仁道:“白长官来长沙时的那番讲话,有一句是说的很明白的。和仁和党合作就是投降!这个帽子,我不能戴!李君九道:“白长官是坚决主战反共的,他的话你不应该往心里去啊!陈明仁道:“我和他的立场是不同,可不代表这话有错!
李君九皱眉看着陈明仁。李君九道:“子良,你想的太多了。陈明仁道:“不多!我是军人,军人只能战死,不能在他人手下苟活!李君九看着陈明仁,皱眉良久。
李君九道:“可颂公同仁和党合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到底是要和颂公一起走和平道路,还是要另辟蹊径?陈明仁道:“走和平道路这一点,我是想明白了的。可是仁和党……李君九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好!子良,仁和党的事咱们现在可以不谈。可颂公那里呢?那个大夫现在就在保密站。万一被何光中他们挖出点对颂公不利的消息来,他们就会借此兴风作浪,扳倒颂公!那时候,你可就是孤掌难鸣了!湖南,还有什么和平可言?
陈明仁看着李君九,沉思着,半晌叹了口气。陈明仁道:“上次留下肖作霖的旧部在长沙,已经让我左右为难了。这一回……李君九一愣,皱眉,不由得点了点头。陈明仁道:“这事,容我再想想吧!白崇禧微笑着和唐生智面对面坐着聊天。白崇禧道:“孟潇兄,你这架子可够大的!我6号到长沙公干,想请你来见见,你说你忙。14号我正式驻守长沙了,你明明就在,可还是不肯去机场接我。今天我下帖子请你,你是知道躲不过去才来的吧?白崇禧表面自嘲的笑笑,却紧盯着唐生智的神色。
唐生智冷淡的看了一眼白崇禧。唐生智道:“健生兄这是说哪里话。五月初,我正在东安忙我那个学校的事呢,实在无暇分身。你来了长沙,一落地就说要肃清这里的和平空气。我这个自救会主任也怕掉脑袋,哪敢往你的枪口上撞?白崇禧大笑。白崇禧道:“孟潇兄真会说笑话!你我是什么交情?你当这个自救会主任,到底有几分是出自真心,我会不知道?怎么可能动你?多虑了,你真是多虑了!唐生智道:“健生兄这话我不明白。我是自愿出山,同颂公、仇鳌老他们共谋湖南自救的。真心,可是十分的。
白崇禧仍然面带微笑,却掩饰不住一丝愠色,勉强压抑着怒气。白崇禧道:“我不是呼延颂云,孟潇兄大可不必跟我打官腔。唐生智冷笑一下不语。白崇禧道:“你和呼延之间的恩怨,我太清楚了!27年那次宁汉之战,他的”“西征军”讨伐你的”“东征军”,下手之狠,想起来都让人心寒啊。你的部队差点就被打没了,你硬是被逼得宣布下野!孟潇兄,呼延颂云当时虽然站在我们一边,和你敌对,但说句实话,那场仗要是我去打,肯定不会做到像他那么绝!唐生智道:“哦?要这么说,真是可惜了,当时在战场上遇到的不是你健生兄。白崇禧道:“你打趣我?
唐生智笑笑不说话。白崇禧道:“孟潇兄,跟着呼延颂云干,不是长久之计。他现在是省政府主席,一呼百应。可这点架子能端多久,可就不好说了!唐生智看着白崇禧不语。白崇禧叹了口气。白崇禧道:“湖南几十万的兵,再加上我手里的军队,总数过了百万。我同他谈过多次,共谋”“湘桂联防”,可他就是不肯!他的心早就被染红了。他是要把这湖南高举过头,恭恭敬敬的送给别人!你说,这样的事,谁能允许?
唐生智道:“孟潇不才,自从辞官隐退之后,终日蛰居东安,办学校,搞教育,本想图个安稳。可眼看着国内形势大乱,湖南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之中,行将倾覆。这才老着脸皮返回长沙,联系仇鳌老他们,希望以己之力,为湖南谋福。我和呼延颂公之间的旧怨的确未消。若是为了其他事,我绝不肯同他共吃一碗饭。可眼下,他心里只装着一件事,就是保桑梓平安!这一点,我们是不谋而合的!所以我决计摒弃前嫌,同他携手共进。不为别的,就为我们同是湖南人!白崇禧道:“孟潇兄,话要是这么说,可就是说到绝处了!唐生智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枪口,我是早晚会撞上的。告辞!
唐生智说完,起身便走。白崇禧坐在原处未动,愤然看着唐生智离去。何光中低头站在正怒视他的陈明仁面前。何光中道:“我们没有怀疑呼延主席,司令官误会了。陈明仁道:“误会?你们认定给呼延主席看牙的大夫是仁和党,那呼延主席是什么何光中道:“司令,光中也是接到情报,执行公务。把胡大夫带到站里只是例行讯问。
陈明仁盯着何光中。陈明仁道:“例行讯问?到了你们手里,还有什么例行讯问?抓只猫狗,你们都能问出口供来!何光中沉默不语。陈明仁紧盯着何光中,半晌冷笑了一下。陈明仁道:“我知道你们,专门会看人下菜碟!颂公手里没权了,你们就蹬鼻子上脸,想跟着作践他,是不是?何光中道:“卑职不敢!
陈明仁道:“民国五年,颂公已经就任湖南护国军总司令,把袁世凯的走狗汤芗铭逼下了台;民国九年,中山先生在广州另组国民政府,任命他为陆军部次长、军政部长,主持国家军务!民国十四年,他已经是北伐第六军军长,率部浴血奋战,一举攻克了南京;民国二十三年,就任国军参谋总长,抗战八年,历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陆海空军代理总参谋长,指挥国军将士奋勇抗敌,屡挫日寇。何光中不语。陈明仁道:“颂公的根基、资历,在党国之内,鲜有人及!在这湖南,他的影响力更是无人匹敌!你是什么身份?单单凭着毛人凤的宠信,就敢在他的头上动土?何光中道:“卑职知错!
陈明仁压制着火气,长叹了口气,缓和了些语气。陈明仁道:“湖南现在是什么境况?几方的势力都在这里聚齐了!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为什么?因为一招不慎,全盘皆输!你们倒好,听风就是雨,稍有点动静,就抓耳挠腮的,恨不得没事也闹出点事来!简直荒唐!校长要是知道毛人凤的手下是这么办事的,我看你们局座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何光中看着陈明仁。陈明仁道:“回去,把人立刻放了!写一份报告递上来,我看过之后转交给颂公!何光中道:“……是!
保密局会议室里,司马楠正带着几个文件夹和黄金发、扬子午、冯四海、肖田启及众特务们开会。司马楠道:“黄副科长,扬子午、冯四海各带一个行动队,每队六个人,每两人一组,从早六点起,八小时一班,对肖作霖、呼延星龄和唐生智实行一级监视!这是他们三人的资料和各行动组的人员配置!司马楠说着,把三个文件夹分别扔到黄金发、扬子午和冯四海面前,大家打开资料夹看着。司马楠道:“这次行动,只要摸清这三个人的行动规律和路线,记录下准确资料就可以了,绝不能打草惊蛇!都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