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期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春假,甄试,毕业考,接着就是毕业典礼了。嘉真自从甄试没上后,便积极的找工作。而我呢?除了做实验外,就得陪着她三不五时的回台北应征,面试。不但钱花的凶,体力也耗的多,几乎都是在车上睡觉,让我原本33腰的身材又降到了31腰,之前的增胖计画都付诸流水了。
毕业典礼的前几天,嘉真突然跑来实验室找我:“达钧!”满面春风,神采奕奕,我看八成有什么好事。“嘿!嘿!你看!我录取了。该不该请我吃一顿呀?”不会吧!找到工作啦?地点是在台北木栅的万芳医院。
“哪时候正式上班呀?”“大概六月就要去了。”“你们班的同学有人跟你一起到那家医院吗?”“没有,只有我一个人。”“你家里知道了吗?”“还不知道,我一看到录取单,就先跑来找你了。”“打电话跟你家里讲吧!也好让他们放心。”“嗯!”接下来的是一片沈默。
“我先回去了,你不是还有实验吗?”“嗯!晚上我们去庆祝吧。我去接你。”跟姿蓉的剧情一样,故事又再度的上演,但是我却无力改变它,只能默默地承受,只能做最坏的打算,这感觉真差。
我的指导教授似乎也发现我的异样:“怎么啦?女朋友来还不高兴呀?”“不是,是因为我有种好像会失去她的感觉。”“遇到瓶颈?还是有第三者介入?”“都不是,教授,你认为感情会因为距离或时间而变质吗?”“我认为是有这个可能没错,但是这不一定会发生的。那要看你们自己怎么去看待这个感情。”
“那么您认为感情该仔细呵护还是该接受考验?”“感情没有互相扶持,彼此信任当基础,不用考验也是会分开。考验只是让你们看的更清楚,懂得去珍惜,学会去了解对彼此的情感。”“我不知道我在她心中到底重不重要?她对我的感情我根本不清楚。”
“她对你有多重要?她在你心目中的份量呢?”“我只要看见她的笑容,今天心情就会很好。我无助的时候,她会替我解忧;我孤独的时候,她会在我身旁;不管做什么事,跟她一起,这件事就变的很有意义。我的喜怒哀乐只想跟她分享,对我而言,她,没有人可以取代。”“这些话,你有跟她说吗?”“没有。”“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是想说不敢说。”
“去跟她说吧!把你对她的感觉诚实地告诉她。失去她,你会后悔吗?”我好像被狠狠敲了一棒,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我不想让悲剧再度重演。“没有她,我一定很痛苦。”我的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就别迟疑了!明天记得带好消息来实验室。没有的话,你就准备重修吧。”“是!教授!”我们家的教授果然就是不一样,真是太感激他了。
回到了房间,拨了电话给嘉真:“喂!对不起,我找嘉真。”“你等等喔!”“喂!”“我达钧,今天晚上请你吃饭,记得穿淑女一点。”“为什么?”“别问啦!到时候就知道啦!”这小妮子很听话,穿了一件连身的套装。
“怎么样?很有女人味吧!”“嗯!”“什么态度吗?我可是应观众要求耶!”“美女!走吧,要我扶你上车吗?”“不用,本小姐自己来就行了。”“真是任性。”
我带着她到台南的一家法国料理餐厅——“那个年代”。她似乎吓了一跳,“你是不是中统一发票啦?不然怎么来吃这家那么贵的餐厅?”“偶尔奢侈一下,没关系啦!”法国餐厅的规矩很多,除了要帮女伴拉位外,还有刀叉的使用法,吃什么东西要配什么酒,这些都有专门的书在介绍。我也记不了那么多,反正就是吃饭嘛!何必那么累!点完了餐,服务生在我们的杯子倒了红酒之后就离开准备餐点了。
“达钧,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一眼就被她看穿心事,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嘉真,你知道我很在乎你吗?”“我知道,因为你对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这是我们第一次把彼此的感觉说出来,虽然觉得有点晚,不过总比没说好。
“我很担心你到台北工作后,会被别的男人抢走。”“傻瓜!我是那么随便的女生吗?虽然你常常会惹我生气,但是我还是不会变心的。”“不会吧?我有那么好吗?我一直在想你应该会很想和我分手呢!”“拜托!我才不会呢!因为呀!你做了一件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感动的事。”
我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有吗?我怎么没印象?”“有一次我感冒连续发烧了两天,躺在医院急诊室里打了不知道多少包的点滴,又加上肠胃炎还拉肚子。你那时待在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陪着我,连着两天没睡,让我好心疼。我还记得那时天气很冷,我出院回到你那里,躺在你床上休息时,你还跑去市场买了一只鸡和中药材炖汤给我喝。”
“这不算什么吧!生病的人本来就该补一下,增加一下抵抗力才行。好歹我也是念药学的,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这样吧?”“你就是这一点让我舍不得送别人爱。”“却!”“已经很少男人会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下厨了,难得你的鸡汤炖的那么好喝,以后我能不能每天喝呀?”“那有什么问题!除了鸡汤外,我还有压箱绝活呢!”这顿饭吃了近4个小时,也把我的阴霾一扫而空,看来我的实验是稳过啦!
“达钧,明天你是不是没课?”“对呀!怎样?”“那我可以到你那里看电视吗?”“行!今天又有哪部片子啦?”“CityofAngel。”“我陪你一起看吧。”看着她的表情,我想我现在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嗯!糖尿病患者使用的药物有两种:一是insulin,二是sulfonylureas类的药物。……”唉!嘉真已经毕业了,而我还在为我的期末考在打拼。幸好这是最后一科了,再来……嘿!嘿!嘿!班上已计画了“垦丁之旅”,预计明天出发。
当然啦!爱玩的我是绝对不会缺席的。考完后回到房间给它好好的补足睡眠,我是那种“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个性,所以每逢考试就只能“熬夜”来拼命念书。洗好了澡,换上了睡衣,一躺在床上,就给它没知觉的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朵被电话铃声吵醒。
“shit!哪个王八蛋打电话来呀?”心中一边”干谯”,手一边伸过去接电话。“喂?”“老大,你还在睡喔!起床了啦!”“弘勳!我才睡四小时耶!”“够了啦!我们去吃晚餐,顺便讨论明天去垦丁的事。”这家伙精力真是旺盛。
“好啦!我等等去找你。”在此不得不提提此人,班上的活动呢,从企画到接洽,几乎都是由他一手包办,我们这些好朋友只需要从旁协助就行了。我起床换了个衣服就赴约去了,不过,我发现不该参加的。
因为这一坐就坐了近三个小时,坐到我都觉得屁股失去了知觉,不时要给它移动一下,免得造成静脉曲张。参加这一场”班游会议”共有四人,这会议开下来,食宿,交通工具都没啥问题。重点是卡在晚餐后的活动,本来想弄个简单的庆生会,但是有人建议自由活动。因为晚上九点之后是垦丁夜生活的开始,情侣档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好吧!既然两方意见不同,只好”磋商,协调"。
再来是第二天早上的行程也需稍做修改,居然有人提议想去旗津,西子湾,大白天耶!所以整个行程又重新规划了一遍,这就是为什么会耗那么久的原因。我点了一客“红豆绵绵冰”,这是我最爱吃的冰点,有助于我冷静的判断,仔细的观察,真相只有一个,看透这一切的是……重点就是与其在那里吵翻天,还不如静下来思考问题。
“嗯!嗯!”“达钧,你干嘛?”“笔给我。”六颗眼珠子直盯着我前面的流程图,似乎是要看我玩什么把戏。“好啦!就是这样啦!你们看看这样行不行吧!”“漂亮!真有你的。这下子问题解决啦!”“我都快想破头了,再不行我也没办法啦!”。
我的计画是这样子的:大约9:00am从台南出发约1个小时到高雄澄清湖,中午呢就是烤肉时间。之后就直奔垦丁,大约在11点时举办庆生会,此举的用意是再不但可以清点人数,而且还能找续摊的伙伴。隔天早上和下午就是垦丁和海洋馆之旅了。回来的途中只要顺道绕道西子湾看夕阳,到旗津吃小卷,小班游就算圆满的落幕了。
可惜的是,这一次我无法躬逢其会,原因是"突遭变故"。唉!此时回忆起来仍是心有余悸,脑中不时浮现那令我夜夜从睡梦中惊醒的“XX”画面。话说正当我打包着准备到垦丁好好放肆的行李时。
嘉真的电话打来了:“达钧,你明天不是要回来了吗?”完了,本来想先斩后奏的,没想到“呃!我们班明后两天要去班游,我可能大后天才会回去。”“那我爸的生日怎么办?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
对喔!她没说我都忘了。谁叫我早在一个月前就答应了她要去她家帮她爸庆生呢。“喂!喂!说话呀?”“嘉真,好!我会去的。明天中午我就回台北了。”“那我去接你,我们顺便去买我爸的礼物。”“好,我明天再打给你约时间。”
喔!不会吧!看来这次“天要亡我”,只好硬着头皮拨了电话给弘勳:“弘勳吗?我达钧。”“ㄟ!怎么!你东西都整理好了?我都还没弄呢!”“嗯!我明天不能去了。”“老大,你说什么?”“我答应我女朋友明天要回台北了。”“跟她说一下就好了嘛!延个两天,没关系啦!”“问题没那么简单,因为她爸明天生日。我早在一个月前就答应她了,我如果不去,你就准备看我们分手吧!”“这么严重喔!那你不就一定要去。”“对呀!我也很不愿意但是没办法,我都先答应她了,真是对不起。”“没关系啦!啊你们哪时候要订婚?都要到人家家里去了,顺便提个亲吧!”“再说啦!这是鸿门宴,我还不想那么早被绑呢!好啦,你赶快去收拾东西吧!”
挂上了电话,看着书桌上我和嘉真的合照,开始担心会变成结婚照。亲爱的天父!我才23岁,别开玩笑了啦!
“喂?嘉真?我达钧。”“你到台北了?怎么那么早?”“还没,我大概10:50会到台北,你大约11点到机场等我就行了。”“好!没问题。”唉!我的垦丁之旅,我的阳光,我的沙滩,我的比基尼!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的人正在往台北的飞机上,想走也走不了。
下了飞机出了关,半年前,也有个人这样地等着我。“达钧!”嘉真很兴奋的挥着手。大概有一个多月不见了吧?她的个性还是没变,只是变的比较会打扮。
我注意到她的身旁有个男人,等我走过去时,他先开口说话了:“好啦!人接到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俩口的约会了,我先走了,拜!”我指了指他,“他是谁?”“我医院的同事啦!人家他对我很好喔,我刚到医院时很多东西都是他教我的。”“他还特地载你来这里接我呀?”“没有啦!本来我是想一个人来接你,他就说反正他顺路,所以我就搭他的便车让他载过来。”
结果一路上,嘉真从头到尾都在说她到医院后所发生的事,感觉上那男的几乎比我更像她的男朋友,我的妒心也渐渐烧了起来。
“你觉得我爸会比较喜欢手表还是领带?”“我不知道,问问你那个同事不就知道了?”“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说,你不如拨个电话给你同事,问问他觉得该送哪个礼物比较好。”“我真是看错你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到底在干嘛?我干嘛做出这种事?我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你放手!我认识你吗?”“对不起,我不该说出那种话的。”整条街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只差那时没下倾盆大雨,不然就粉像偶像剧了。
嘉真怒气腾腾,讲的话招招致命。“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有用了?你只要说抱歉刚刚的事我就会当没发生过?那我算什么?”“你说话呀?你平时不是很会说话?”我就像木头一样钉在那里,沈默,沈默,除了沈默还是沈默。
“买礼物我也可以一个人买,可是我就是想要你陪着我去买。你知道每天等着你打来的电话的我是多么想看到你吗?”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我抱紧了她。“对不起,是我太任性,我太自私,我忘了你的付出。我也不该莫名其妙起妒忌心的,让你生气。”慢慢的,哭泣声停止了。
嘉真的声音突然冒了上来:“原来你也会吃醋呀?”“废话!人家都兵临城下了。还不紧张呀?”“嗯!”头又给我在胸膛转了几下。“小姐,你还没抱够喔?都快没时间去买礼物了。”“还没呢!我还要抱呢!”我用手指将她眼角的泪痕拭去,看着她哭肿的双眼,心想:这下子完蛋了,再过三小时就要到她家吃饭了,要是让她老爸老妈看到她们女儿这样还得了?要想个办法才行。
“嘉真,你的眼睛很肿耶!你老爸看到一定会叫我们分手。”“自己造成的后果要负责,我不管。”“不会吧!”“放心啦!我有好方法回家之前一定回复原状。好啦!快去挑礼物吧!”。
我和嘉真和买了一只手表送给她爸当生日礼物,当然啦!去人家家里总不能两手空空,所以又买了水果礼盒。不过我没想到这是恶梦的开始,既要注意礼貌,又得落落大方,还要互动良好并且面面俱到。
难怪有人说:做人真难。嘉真和她妈在厨房里忙着晚餐,我呢,则跟她老爸讨论:现行健保制度下,是对病人还是对医生有利?药局因应此冲击有无对策?看来,又是一场"国事论坛"。
“开饭了!别再聊啦!”坐到餐桌上,看看菜色,不会吧!怎么都是我爱吃的?糖醋吴郭鱼,牛肉炒空心菜,炒高丽菜,沙拉芦笋冷盘,皮蛋豆腐,北京烤鸭,虾仁玉米浓汤,共计六菜一汤。但是为了要保持我的衿持,我只敢夹前面的那条鱼,饭也慢慢的吃。
不过她老爸的一句话首先让我破功:“你平时都吃那么少呀?”她老妈跟着补上一刀:“是不是觉得菜不合胃口?”“没有,没有的事,伯母您煮的菜很好吃呢!”嘉真毫不客气的落井下石:“只吃前面的那条鱼就知道啦?真厉害呢!”我咧!分明对下午那件事还怀恨在心嘛!
正想要怎么从中脱困时,她妈妈说话了:“达钧,你知道吗?这些都是嘉真做的喔!你可要多吃点。”“妈,你怎么讲出来了?”“没关系,有什么好害羞的。”难怪,这样我就懂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以为今天是我生日,我女儿应该会做些我爱吃的菜。唉!没想到”“爸!”这下轮到嘉真陷入苦战了,看来我今天不该来的。冷不防,嘉真把我的碗抢走,“好啦!别在衿啦!我看我帮你盛饭挟菜比较快。”转眼间,我的碗就像一座小山,堆满了食物。
我总共吃了三碗,幸好没有吃蛋糕,不然我一定当场吐在那里。酒足饭饱之后。我就陪着她爸下象棋,虽然我棋艺不弱,但她老爸也不是省油的灯,鑫战了十几局才罢手。
“伯父,我该走了,十点多了。”“那么快就要走啦!”“再晚就没公车了。”“对喔!你坐公车的。”“嘉真,陪人家去坐公车吧。”“谢谢你们今天的盛情款待。下次有机会也让我请吧。”“一定!一定!”
我和嘉真走在人熙扰攘的中山北路上,“我到芝山站坐捷运就行了。回到家我再打电话给你。”“嗯!你晚上有空就到我家坐坐吧。不然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啊!”“我有一次看到你的身份证,我才知道你是一个人生活的。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没关系,你迟早也会知道的,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我没想到,她的父母也知道这件事。“好啦!我去坐车了,你回家小心点。”“嗯!记得回家打给我。”坐上捷运,台北的繁华景象和我心里的孤独,真是一个强烈的讽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