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飞雪望湖村之行大获成功,薛剑舞顺利签约并随队来到了北京,秦志简为他们大摆庆功宴,在酒宴上汪飞雪又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把她乐的抱着秦志简大呼万岁。
秦志简一脸不解地问:“邱树城完蛋了,你至于高兴成这样吗?我只不过告诉了你,你离开北京之后这里发生的新闻而已,虽然够爆炸也没到喊万岁的程度吧?”
这个只有汪飞雪自己明白,邱方春也外逃了,北京四大恶少逃的逃,抓的抓,看妈妈还能把她和谁拴在一起?她知道邱家早晚要完没想到这么快,实在来的是时候对汪飞雪来说可谓是双喜临门,她对她和薛剑舞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她现在可以大大方方地回家去了。
乐极生悲,汪飞雪没有想过这个词汇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就在她回到北京的几天之后这个家庭遭遇了前所未有毁灭性的打击,她的妈妈因受邱树城案件的牵连被“双规”受到纪检部门的传呼。
张桂英起初几天还没有太大的异常,后来家人发现她的越来越不对劲,神情呆痴,自言自语,偶而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无论谁问她话她就傻笑,有一天传讯回来后,抱着枕头泪流不止神情凄然地低声叫着:“小亲亲……小亲亲……你在哪里?”
一个星期以后张桂英被确诊患上了应急性精神分裂症,纪检部门暂停了对她的调查责令家人对其积极治疗,由于汪飞雪的坚持妈妈没有被送去精神病院,医生说可能是暂时性的,受到太大刺激后的一种自我保护,但也可能发展成为永久性的,这要看病人自我的调节能力和家人对她的精神上的抚慰,这次突发的精神分裂和上次煤气中毒大脑缺氧也有密切的关系,可以说是一种后遗症的表现。
汪飞雪把薛剑舞全权交给了秦志简托管,请了长假守在妈妈身边寸步不离,她要向妈妈赎罪,她陷入了疯狂的自责,妈妈煤气中毒事件她觉得自己要负全责。妈妈天天喊着,小亲亲……小亲亲……眼神凄惨又透着母性特有的温柔。
“爸爸,你一定知道这个小亲亲是谁?你救救妈妈吧?必须要打开妈妈的心结,就算她好起来国家判她有罪,也不能让她这样下去,这还是我以前的妈妈吗?”
“小亲亲……我……怎么向你开口呢,小亲亲不在人世了。”
“小亲亲,究竟是谁?什么时候离开人世的?”
“这是你妈妈的伤疤她是不想让任何人了解这件事情,不知道说出这件事对她有没有帮助?”
“爸爸,你就说出来吧,不然全家人都要疯掉。”
“哎,都是因为你妈妈个性太强了,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放弃了很多的东西包括小亲亲,这个可怜的小生命还没有出世就被扼杀了。”
“这个孩子是谁的?妈妈为什么要放弃?”
“在和我结婚前她有一个恋爱三年的恋人,都要准备结婚了这家人听说了政治变故的风声举家迁去了香港,不久你姥姥姥爷被抓了起来,你妈妈怕受到未婚夫和姥姥姥爷的影响,发表了和两家断绝关系的宣言,那个时候你妈妈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还是狠心地把这个小生命做掉了,其实这件事对你妈妈的打击很大,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我这个穷工人。”
汪飞雪哭作一团为可怜的妈妈为可怜的小亲亲,她上气不接下气在爸爸身上一通乱拳,“既然这一切你都了解,为什么不对妈妈好点?干吗一天到晚的还和她吵架啊?是不是你很在乎她的以前?她毕竟是一个女人,一个可怜的女人……那个时候她有的选吗?”
汪凯也是追悔莫及任由女儿雨点般的乱拳打在身上,听女儿从未有过绝望的哭叫声:“我们该怎么办?妈妈怎么办?”
对于告不告诉汪飞宇这件事上,全家人的意见还是一致的,他们都抱着某种期望相信张桂英的病情是暂时的,这个家的麻烦现在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一个烦恼的人。奶奶,姑姑都过来安慰汪飞雪,这个一直依赖妈妈宠爱长大的孩子,突然间想像断了线的风筝,妈妈就是一直牵线的人啊她怕妈妈就此放手,她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伤悲,痛苦,惊慌,迷茫,无助……紧紧贴附于她的身体,挥之不去无法停止。
妈妈被传讯患上了精神分裂症的消息不久在北京被传的沸沸扬扬,秦志简听后也是吓了一跳庆幸没有和张桂英走的太近,薛剑舞得知此事请求秦志简带他去看看汪飞雪,她现在一定特别需要朋友的安慰,秦志简一口回绝了。
“你现在还是新人,正在给你做全面炒作和宣传,不能有负面的印象,希望你能谅解,现在最好不要和她见面。”
“秦总,您不也是小雪妈妈的朋友嘛,我们过去看看也是必须的道义吧?我是小雪介绍来的,工作是她帮我找的,我能昧着良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你应该了解啊!看她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她很脆弱。就去看一眼我们就回来,好不好?毕竟小雪也是我们公司的一员,是我们的同事不是吗?她们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能不闻不问吗?”
薛剑舞句句真情让秦志简对他另眼相看起来,通常人们能分享的是一个人的荣华富贵,落难之际恨不能躲的远远的,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秦志简这个人情世故上的老江湖也有点面子上挂不住,被薛剑舞触动心中升起久违的一种温情,决定独自去汪飞雪家走一趟。
“你现在还是不适合出现在那样的场合,我一个人过去你要有什么要说的话或者东西,我替你带过去就好了。”
“那……好吧,我已经签了合同我一切听公司的安排,您什么时候过去?我去准备一下。”
下午五点前薛剑舞把一个包装好的礼品盒交给了秦志简,没有再做什么交待转身离开了。当天晚七点秦志简见到了呆痴的张桂英,一脸愁容的汪凯,伤心欲绝的汪飞雪。汪飞雪明显消瘦憔悴,脸上满是沉重让秦志简动了恻隐之心,他拍拍汪飞雪的肩膀诚恳地说:“别怕!还有我们呢,这是薛剑舞特意带给你的,他很想来看看你,你应该知道他现在不能出现在这里,所以请你理解。”
汪飞雪含泪点点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这个嗜钱如命的老板,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样动情的话,客套一番秦志简离开了,汪飞雪却没有心情打开薛剑舞的礼物,一直握着妈妈的手坐在她的身边。
又过了一天每一天对这个家庭都是煎熬,张桂英由丈夫汪凯和女儿汪飞雪轮流守着。这个下午苏学洋打电话坚持要汪飞雪把装修好房子的钥匙取走,这分明是他想早点她摆脱和她的任何的关联,她没有生气妈妈在官场这么多年她也看了不少这样的刀霜剑雨,世态炎凉她又怎么能不明白,答应了苏学洋马上过去取。看看表爸爸最多一刻钟就会从医院回来他给妈妈取药去了,她像哄小孩一样对妈妈说要她乖,好好睡觉她一会就回来,妈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汪飞雪一步一回头还是非常不放心,给爸爸电话催他快点回来。
汪飞雪从苏学洋的手上接过钥匙,把剩下的装修余款交给他,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急忙往家里赶,刚刚准备开门她的电话响了,那头传来爸爸绝望的哭声,“小雪快来医院,你妈妈她……被车撞了!!!”
“这怎么可能?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在家睡觉呢!”
“说不清,不知道,反正我回去后她就不见了。”
汪飞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怎么叫的车,怎么到的医院,只记得她一路狂奔狂奔,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个印象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病床上?妈妈呢?”
“你妈妈……没事,她……还好,你先休息一下,不要多想。”
汪飞雪突然间暴风雨般的歇斯底里,大喊大叫:“快点告诉我,妈妈现在在哪里?”
爸爸已经说不出话来转身跑出了病房,汪飞雪翻身下床追出病房抱住爸爸拼尽全力:“求你!快点告诉我,妈妈怎么样啦……?”
赶过来的医生和护士拉开汪飞雪对她父亲说,“应该告诉她,不然她会崩溃,她早晚要面对。”汪凯摇头一直摇头,也是一脸的神经质,“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医生无奈地看看父女俩只好由他来发布这个不幸的消息:“你妈妈她……被车撞后失血过多,已经……不治身亡了。”
汪飞雪身体被落下的重物压倒了一样,陡然失去重心不省人事,再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哥哥汪飞宇嫂子段安琪,还有她的父亲段可琪博士都已赶回了北京奔丧。
汪飞雪和母亲是何其的相像当灾难降临,她们都选择了逃避,张桂英宁肯发疯也不愿意去面对调查和她将要失去的辉煌;汪飞雪宁愿长睡不醒也不愿意接受妈妈离世的消息;毕竟真实发生过的事实无法改变,汪飞雪必须要学会面对,她告诫自己的路还长,为了爸爸,为了薛剑舞,为了以后的幸福也不能倒下去。
汪飞宇得到这一噩耗心倾刻被击碎,他觉得自己欠妈妈的太多,本想调整好他和安琪的关系就回到国内来工作,没有想到……妈妈连尽孝道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这个敦厚的想做世上最乖儿子的人现在什么也没有做好,无论是儿子,还是丈夫。妈妈的突然离世给了他极大的震动,人生的变数无常没有人真正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如果不把握好当前等一切都失去的时候再扼腕痛惜为时已晚,他痛下决心此行葬礼之后,他将用新的态度新的姿态对待自己的婚姻和妻子。
对汪飞宇的家安琪似乎一点也不陌生,不用别人过多的指点她已开始像女主人一样忙里忙外,这个家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倒下的人太多了她不能再倒下,汪飞宇和安琪暂把悲伤压在心底,一个负责安抚爸爸和奶奶,一个安抚和照顾汪飞雪,段博士主要负责筹备葬礼的事。
头期过后张桂英就要被火化同时在殡仪馆举行葬礼,在拟定葬礼名单的时候段博士特意征求是否应该通知聂帅一声,毕竟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汪飞宇感激岳父是这样一个细心而有重情的人,反面觉得自己处事太小气,他想这也许是一个和好的机会,相信他一定会赶来北京参加葬礼。
“请问聂帅在吗?”汪飞宇打电话到聂帅新疆的画室,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请问你是哪一位?他现在有事出去了,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
“我是聂帅的好朋友,汪飞宇,告诉他我打电话过来了,请麻烦他回我一个电话。”
“你就是汪飞宇啊?我听说过你们的故事,不过……恐怕他以后不会给你电话了,请说事吧,我可以转告的。”
“对不起!这件事我还只能亲口给他说,别人转告不太妥当。”
“我不是别人啊!我完全有资格转告的,我是他的妻子。”
汪飞宇当时就傻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怎么都是这么震憾,几个月前还说要和自己竞争夺回雨晴的人,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不好意思,我可以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吗?”
“上个月。”
“怎么以前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过有结婚对象呢?”
“这个……我想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他的一切吧,何况你们现在不是……其实他和我结婚有什么不好,我已经怀孕了。”
“什么?什么?你……”
汪飞宇现在突然想放声大笑,这个世界的变化他的心和眼睛都追不上,掺杂了这么多的悲喜剧的成分,真正让人感觉生活像一场梦,有时真的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他挂断了电话没有把让聂帅来参加葬礼的话说出口,他认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他也不想打扰他现在拥有的婚姻生活,何况他的妻子还怀孕了,可他还是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样发生的?
秦志简,薛剑舞以及汪飞雪在公司的一干好姐妹作为汪飞雪的来宾参加了张桂英的葬礼,这也是汪飞宇,薛剑舞,段安琪的第一次见面,逝者和逝者的家人是葬礼的主角,汪飞宇和段安琪都没有在意在来宾中有这样一位曾和雨晴有着特殊关系,将来又将和这个家庭有特别关系的薛剑舞。段博士在汪飞雪好友名单中看到薛剑舞名字吃惊不小,他不清楚他和汪飞雪之间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和薛剑舞攀谈,心里却打了一百个问号。
薛剑舞随秦志简一入场他就看到段博士,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向段博士热情的问好,把秦志简搞了一脸的纳闷,他什么时候认识国外的专家的?当薛剑舞看到站在亲属中的安琪的时候,他眼前一花赶忙揉揉眼睛,虽然事先知道她是韦薇雨晴的双胞胎的妹妹,但视觉还是受到强烈的刺激,难怪聂帅非要坚持她们原来就是一个人,这一刻甚至他也这么认为,和亲属一一握手致哀慰问的时刻,他紧紧地握住安琪的手不愿意放开,汪飞雪狠狠看他好几眼他才放手,这个细节安琪本人和汪飞宇都没有注意到。
葬礼结束了悲痛仍然笼罩在这个家庭,各自心中的疑问也在慢慢膨胀,他们都想早一点找到答案,首先的疑点集中在薛剑舞的身上。晚饭后汪飞雪和安琪照顾爸爸和奶奶去休息,段博士悄悄把汪飞宇叫到一边。
“今天的葬礼上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特别的人?”
“谁?”
“薛剑舞。”
“天啊!他来了吗?谁叫他来的?最近这是怎么啦?怎么尽发生些奇怪的事?他是谁的客人?”
“我也觉得奇怪,他在汪飞雪的客人名单上,更奇怪的是我打电话确认过,他现在和汪飞雪在一家公司工作。”
“这个死丫头,怎么一点口风都没有露,他不是应该在监狱服刑吗?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又和汪飞雪成了同事?天啊!我的头疼死了,这个死丫头搞什么鬼!”
段博士把声音压的很低:“我很担心,现在你和安琪目前的状况我们都了解,如果现在才杀出个薛剑舞这恐怕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今天在葬礼上我留心观察了一下,他已经注意到安琪了,而且差点就失态。”
“怎么会这样?爸爸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事情不能拖,一定不能让他再见安琪,一会把小雪叫过来,最好问清楚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一定要小心不要让安琪知道,过几天你和安琪就回美国去吧,就算想回国工作也是在美国你把你和安琪的关系理顺了再说,到时候我会把安琪工作安排好的。”
汪飞宇也同意段博士的意见,进到卧室向汪飞雪示意出来一下,她随哥哥进了书房。
“小雪,你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和薛剑舞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不问我也要尽快告诉你,现在他是我的男朋友。”
“我的天!这个世界疯了吗?怎么能发生这么荒唐的事?难道你不知道以前他曾和雨晴……你这不是胡闹吗?你就不怕他也把安琪当作雨晴像聂帅那样来捣乱啊?”
“哥哥,不会的,我把你结婚的前因后果都和他讲清楚了,而且他深信不疑他还说要永远祝福你和安琪,还要加上雨晴姐的那份。”
“那……你也不能和他这样服刑人员谈情说爱吧?”
“哥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也是一个有偏见的人,这是有修养绅士该有的品质吗?服过刑怎么啦?在他还是一个流氓的时候雨晴姐还准备和他结婚呢,何况现在他已经脱胎换骨了,我凭什么就不能爱他,何况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又是救命恩人?难道上辈子他欠咱们家的债了吗?为什么这么离奇的事都要发生在咱家身上?上次谁让你去参加什么狱中时装秀的,我给你说过多少回了,那样工作不适合我们这个家庭。”
“哥哥,我现在知道了,你根本就不配爱雨晴姐,她是那样的善良,没有阶级,没有门第观念,她平等地对待任何一个人,她总善意地去看人和事,可是你呢?什么工作适合我?也难不成和妈妈一样希望我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当少奶奶吗?我就是要爱他,这一辈子都爱他,你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