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所有的喜怒哀乐没有人分享没有人分担,他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龌龊,人心如此叵测,什么都是可以算计,什么都可以用卑鄙的手段获得。那么,像他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要给雨晴最宝贵的东西,意味着他再也没有可能去靠近雨晴,失去雨晴就失去了一切。
他一头扎进了水塘,闭上眼睛看到了心爱美丽的恋人―雨晴,好象自己还唱了一句:我美丽心爱的恋人,你的眼泪为谁而流?
我怎么还没有死?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雨晴而是夏霜?我死过了,我已经死了,现在怎么样活着都无所谓了,哪个无聊的家伙救了我?会是那个又聋又哑的钓鱼大爷吧?破罐子只能破摔,管他呢!爱情,人性,理想……统统都幻灭了!
“夏霜,你,不是要嫁给我吗?好,明天我们就去登记。”从此他有了一个妻子,据说她的小妻子那晚还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只觉得好笑,不是闹剧是一个喜剧超级搞笑的喜剧,突然间他什么都失去了,又什么都得到了?现在是一个丈夫,一个准爸爸……还是一个酒鬼。
他不再画画了他的手只要拿起画笔就会发抖,惩罚?!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解释,背叛的惩罚,现在的他是一个废物点心,成天不修边幅邋遢不堪,喝个烂醉,两个月,只过了两个月他像是在地狱过了一百年,他再也没有和夏霜说过一句话。
夏霜也是成天以泪洗面,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是真心爱聂帅的,没有想到她的爱带给他的只是伤害,她的爱情毁了一个有才华的画家,他能给自己的只是一个名分,没有半点爱意她们现在全部都生活在地狱了,没有一丁点新婚的喜悦。
聂帅一天一天颓废沉沦,夏霜一天更比一天的绝望,妈妈是对的,女孩子一定嫁一个爱自己的人,如果嫁给自己所爱但不爱自己的人一生都将陷入不幸的深渊。她多次试图和聂帅沟通,企图来挽救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他连听都不想听把自己灌醉然后僵直地躺在地上,闭上眼睛睡去,每天如此。
“妈妈,我该怎么办?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霜霜,我知道妈妈现在说的这些话会让你听了更加难过,可是……你不是说永远不后悔,什么都可以忍受的吗?你还有多大的信心?还能坚持多久?”
“妈妈,我坚持不了了,你把我接回家吧?我宁愿他打我骂我,他的这种冷暴力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每天只能面对白墙和他的无言,我可能没有办法再守着一个活死人了。”
“好吧,明天妈妈休息,下午我过去接你,先回来住一阵子,看看他的反应再做决定吧,婚姻毕竟不是儿戏。”
早晨一起床聂帅就看见夏霜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还是一句话没说出了家门,妈妈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
“他又去哪了?”
“谁知道死哪去了?可能去那个水塘边发呆去了吧?好象每天都要到坟地去坐一会,不管他了。”
“霜霜,妈妈给你说一件特严肃的事,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
“为什么?就算我以后和他分开,我还是想要这个孩子。”
“你这个孩子啊,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啊?那天晚上他喝了那么多的酒,你放到酒里的春药量又那么大,这个孩子肯定是个畸形儿,你不能一错再错了,这件事你一定要听妈妈的,妈妈是医生怎么可能骗你?”
她和妈妈提着东西转身出卧室看到聂帅站在她们身后发笑,笑的极其恐怖,把夏霜和妈妈的魂都吓掉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难不成……?”
“好啊!做的很好!鼓掌!美酒,春药,哭叫,逼婚,孩子,……设计的多么完美,现在要去哪里?不留下来继续欣赏你们的胜利成果吗?”然后是一阵放浪的狂笑,母女俩以为他疯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聂帅又逼近她们的身前用冰冷凄清的声音说:“畸形儿?是吗?这就是报应!干吗要做掉,应该生出来,永远来面对一个阴谋暗算别人的耻辱,不用怕,我哪也不去,我和你们一起面对。”
夏盈盈也要崩溃了,羞愧,内疚,害怕,“不!不!聂帅你听我说,我们的初衷是好的,不是想要害你,是霜霜太爱你了,她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才帮她……”
“爱?这就是爱吗?毁掉所爱人的一生,前途,事业,爱情,你们也配说爱?霜霜小,她不懂,你也不懂吗?是你害了自己的女儿,这是你活该!”
“你,你,想要怎么样?霜霜也知道她这么做是错了,并不能改变什么?你也不可能爱上她,她也很可怜,不是吗?她也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谁让她搭的?如果没有你们的暗算,我现在已经在美国了,开始了我的工作我的事业,我现在有什么?什么也做不了,我不能再画画了,而且你们让我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只有女人的贞操是值钱的吗?那我的贞操呢?你们夺走的我的贞操呢?你们又要怎么还?”
“给我滚!立刻在我眼前消失!我不好活,你们也不得好死!”一个星期以后两个月荒唐的婚姻闹剧,最终以离婚收场。
聂帅不吃不喝睡了三天三夜,他渴望用这种方式将自己沉睡的灵感唤醒,一觉睡来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重新整理自己重新开始;等睡醒了心还是那么痛,手还是没有办法拿画笔,他对自己彻底绝望了。
他很想给什么人打个电话,汪飞宇也好,薛剑舞也好,或者给雨晴本人?可他没有勇气拨任何一个号码,唯一改变的是尘封了两个月的手机开机了,这是他下意识的一个决定,他想给自己窒息的心开一条缝隙,透进些许的阳光空气,让自己的心慢慢暖起来。
“感谢上帝!帅,终于打通你的电话了,出境的签证早都办好了,怎么还没有过来美国?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还好吧?”
“有点事,不过……都过去了。”
“我已经买下了一个画廊,签约的画家基本上都报到了,就剩你了,什么时候到?”
“卫斯特,抱歉!恐怕近期不行,我病了,手拿不了画笔,也找不到灵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画……”
“噢!天哪!这么严重?没关系!你先过来在这里把病看好,你是一个天才,你会找到灵感的。”
“我……”
“帅,一个月前打电话就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那幅画《催眠》我知道是谁买下来了。”
聂帅像被添了把柴内心腾地热起来,本来坐在地上靠在沙发的边沿有气无力的,人一下子站起来,“你找到那个人了?你和他见过面吗?他肯不肯还给我们?”
“帅,画是你的,我不能做主,只有你过来和他谈。”
“难道是美国人买走的吗?”
“很巧吧?他叫迈克,人就在纽约;更巧的是,他居然在你认识的查理博士的医学研究中心工作。”
“太好了!太好了!奇迹!我会尽快赶去美国。”
聂帅的情绪一下子集中投入到去美国找回《催眠》这件事上,其它的事情暂且被抛在九霄云外,他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处理了退房,订机票和部分朋友告别的工作,一个星期后从北京出境顺利抵达纽约。
出了机场聂帅就迫不急待地对卫斯特说,“我现在就去找迈克吧?我怕耽误了他出手了怎么办?”
“我调查过了,那幅画他没有出手,是送了人。”
“送给谁了?”
“他不肯说。”
“这可怎么办?”
“不要太急了,先休息一天,我们明天直接约迈克出来谈谈,如果我们的诚意能感动他的话,也许他会告诉我们,我有他的联系电话。”
“好吧……”
“现在我送你去你的公寓看看,条件不算太好,后面是卧室前面有画室,我想你应该满意,如果需要添置什么,就告诉我,在美国我会照顾好你的生活,你什么也不用操心安心做画就行了。”
“卫斯特,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作画,我自己也不知道,希望你能给我时间。”
“明白,把画找回来,你先看病,你打包托运过来的画品,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先出售一部分,你同意吗?这样你就有足够的时间处理你的私事。”
“嗯……我会挑选出一部分,有些画对我来说是非卖品。”
“了解,和雨晴有关的都不出售?好的,我会尊重你的意思,我们不仅仅是合作者还是好朋友,对吗?”
飞越太平洋在新疆的一切变得遥远了,这让他的心情放松很多;可一踏上纽约先前在这里看到的经历过的一幕又历历在目,他不由自主地想念雨晴,想去看看雨晴,想亲口对她说这一年他是多么想念她;不!不止这一年,一直以来他都想念她,无论她在身边的日子还是她不在身边的日子;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该拿雨晴怎么办?想到这里他会泪流涟涟。
坐了那久的飞机人已非常疲倦,他就是睡不着,一如游荡在黑夜中孤魂野鬼,在段可琪博士家门前张望了一阵,又跑到汪飞宇的公寓门前游逛了一会,他并不期望雨晴从哪个门里走出来,他只想这样离雨晴近一点,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他的心里会有一丝暖意。
聂帅到纽约的第二天下午卫斯特约迈克在一家餐厅见面,迈克很守时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餐厅,还没有等卫斯特介绍,迈克就惊呼起来。
“上帝呀!上帝!你就是那幅画的画家?”
“你是?我们认识吗?”
“算是认识吧,你对我可能没有印象,不过我对你的印象太深刻了,其实我见过你三次了。”
“在查理博士那里吗?”
“不!不!一次是在安琪小姐的婚礼上;一次是在安琪的家里听段博士讲她的身世秘密;还有一次是在法国的卢浮宫。”
“太不可思议了!那个时候我和聂帅都在法国,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卫斯特也觉得这件事太神奇了。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会画那样一幅画,当时我还很纳闷,不理解,画中的模特和画家是什么关系,现在全搞清楚了。还有我也明白了,她当时为什么要买下这幅画。”
“你说的是谁?她是谁?她认识我吗?是男的?还是女的?可以告诉我吗?”
“非常抱歉!不可以,知道了你就是那个画家,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我帮不了你。没有办法,我保证过要保密。对不起,告辞了!”
“迈克先生,请等一下,你听我说,我的朋友叫聂帅他的英语不太好,由我来向你解释好吗?希望你能帮助我们。那幅画对他非常重要,画中的模特曾经是她的爱人,那幅画是非卖品,当然这不是你的错,是主办方的错,他想找回那幅画无论你开什么价我们都可以商量,可以吗?”
“对不起呀!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因为她非常喜欢那幅画,她说过她永远也不会出卖那幅画,这一点请这位聂帅先生放心,这样画也算归得其所,画在懂它欣赏它价值的人手里保存才更有意义,不是吗?”
聂帅不再强求已经卖出去的东西,主人不再是他了,他只能是乞求别人可以转让,既然买主如此坚定,他还能怎么办?只是在想收藏画的人,会是一位怎么样的人呢?如果有机会那怕能让我再去看一眼也好,本来这是送是雨晴的礼物,可是他却迟迟没有拿出手,想在最合适的时候……现在却变成这样。
卫斯特看聂帅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如果当初不能肯定要回来画,不告诉他就好了,好事反而变成了一件坏事。
“帅,一定很失望吧?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这样,看来你的画太有魅力了,收藏的人一定爱释不手,我们为那幅画和画的主人祈祷吧!”
“对了,你在法国考取的驾驶执照,在美国可能要重新办照,这个我会替你联系好,过两天考官会打电话给你,通过测试你就会有一个新的驾驶执照,先用我的车不要嫌旧,我又买了辆新的,以后你可以买一辆自己喜欢的车子。”
卫斯特一切都安排的周全在异国他乡能受到这样的礼遇,聂帅心里挺感动的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只友好地拍拍卫斯特的肩膀。
“这几天我会慢慢熟悉画廊和周围环境,也会试着先画些素描恢复一下功力,我快有半年没有画画了。你忙你的不用陪着我,我也想处理一些在纽约的私人的事情,到时候我会全情投入到绘画中去,毕竟我是签过合同的,我会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任。”
第三天傍晚聂帅出现在汪飞宇的公寓门前,让汪飞宇是又惊又喜,上前友好地与他拥抱,聂帅草草应付了一下了事。
“能再一次看到你太好了,是专程来看我们的吗?还是有其它行程安排?听说你结婚了,恭喜啊!”
聂帅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雨晴也知道了吗?”
“对呀!这是好事嘛,当然要告诉她了。”
“汪飞宇!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是不是成心的?你是想以此让雨晴对我死心,是吗?”
汪飞宇一脸的委屈和困惑,“你怎么啦?结婚不是应该恭喜的事吗?我又哪里做错了?”
“现在的人……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可怕,都学会了算计,你们这些人就是专门算计我和雨晴这样老实人,没错吧?有什么恭喜的?你很希望我那样吧?结婚,然后一辈子消失在你的面前?告诉你,你没法得逞了,离了!”
“我没有听错吧?又离了!你在搞什么呢?婚姻是儿戏吗?刚刚结婚没两天就离婚了?你太让我震惊了,你不是一个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啊!听你妻子说她怀孕了?”
“这个你也知道了?天啊!”聂帅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汪飞宇搀扶了一下他,他恶狠狠地把汪飞宇的手摔开了。再一次见面还是这么的不愉快,汪飞宇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做错,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聂帅,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过去温情文雅的聂帅到哪里去了?
“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先进来我们随便做点什么,边吃边聊,好吗?”
“雨晴呢?”
“安琪最近一段时间住到她妈妈家里去了?”
“为什么?你们吵架了?”聂帅幸灾乐祸地问。
“哎……一言难尽,进去再说吧!”
聂帅对这个房间并不陌生,他曾经在这里住过三天,现在的布置和以前有点不同,他东瞧瞧西瞅瞅,进去书房几秒种后发出一声怪异惊讶的尖叫。
“啊?!我的妈呀!这是怎么回事?这幅……这幅画《催眠》怎么在你这里?”
“汪飞宇,这幅画是你买下来的吗?”
“不是我。”
“是雨晴?”
“不对,雨晴已经死了,是安琪,是她的妹妹安琪在巴黎买的。”
“她还去了巴黎?她和我擦肩而过?太好了,这一定是上天的旨意,它想创造机会让我们再次相见。”
“聂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根本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亲切的哥哥,朋友,我不想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心痛非常心痛,让我们回到以前好吗?有什么事情你和我商量,可以拜托我,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行吗?”
“真的吗?那你退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雨晴最早就是我的,现在她也应该是我的,我是最有资格……爱她的人,没错,我现在仍然有资格爱她。”
“我要疯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不是那种拿婚姻当儿戏的人,我不会和安琪离婚的。”
“你会的,你一定会离的,因为雨晴属于我,不能属于你这个骗子。知道吗?现在我也在纽约工作,我有大把的时间来赢得雨晴,我不会像你那样欺骗她,我会真心真意真诚地对她。”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这里将不再欢迎你了,我真的觉得非常遗憾,你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说的没错,我不再是以前的聂帅了,那个聂帅死了!死了……!你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一个不能画画的画家,如同失去了灵魂一样,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吗?我现在不能画画了,我能做的什么呢?我现在只剩下雨晴了,她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这也是我现在活着唯一能做的事。我们走着瞧吧!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这句话聂帅头也不回地走了,现在的聂帅已经不是原来的天使般美男,在那个和夏霜的夜晚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心理扭曲的魔鬼,不要说汪飞宇不认识他了,就连他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