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知道了,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我们在厨房呢。”
安琪进门就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百合,显然和她买给妈妈的颜色和包装都不一样。
“妈妈,小宇来了吗?”
“我也在厨房,帮妈妈做饭呢?”
安琪换好鞋也到厨房去了,“今天要办宴席吗?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当然要庆祝一下,你这么乖,小宇也懂事,马上要生活在一起,我们庆祝新生活的开始。”王珍珍一脸喜气洋洋,忙东忙西。
“行啦!小宇,出去和安琪聊天吧,这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个花……”
“呵呵!送给你的,请你原谅我以前的顽固。”
“你也知道自己顽固了吧?那还要看你以后的表现呢,那能那么轻意原谅你。”
汪飞宇憨憨地摸摸后脑勺,裂着嘴,“一定好好表现!”
“看出来了你的表现很卖力,会走丈母娘路线了,是不是也送花给妈妈了?喏,就那束。”
“嘻嘻!这个你也看出来了,妈妈最近为我们操心太多了,过意不去,一点心意罢了。”
“安琪,上去把英杰叫下来,准备开饭了。”
“妈妈,你觉得这个女婿怎么样?”
“当然……不错,现在越看越喜欢。”
“那……还要不要我嫁给迈克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嫁给迈克了?”
“妈妈,一束花就把你收买了?”
“对了,你姐姐听说要给你布置新房也坐不住了,这两天也要过来帮忙呢,顺便把英杰接回家。”
“不是说好让英杰在纽约上学的吗?”
“这不是你们要回来嘛,姐姐说英杰在这里会添麻烦。再说……也许要不了多久,这个房子会迎来新生命。”
汪飞宇和安琪的脸刷一下红了,都非常不好意思看看对方,“妈妈,看你急的,哪有那么快。”
“不急!不急!妈妈耐心等着。哎!你爸真是讨厌,在家多好,我们可以全家去旅行。”
“那我们去北京旅行好了?妈妈怎么样?然后你就不要回来了,在那里陪爸爸嘛。”
“可以考虑,反正现在英杰也要回去了,听你爸爸说你们有回国工作的打算?”
“是的,我和小宇商量过了,陪你过完生日我们就回去,毕竟我们的根都在中国,特别是小宇的法律专业在国内更有用武之地,我想回去主要做一些公益方面的工作,这也是爸爸的愿望。他说他和妈妈以后在美国生活,让我们在国内生活,不要天天腻在一起反而不亲了,让我们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过年过节的时候回来看看你们,这样彼此的心里才能装满牵挂,这样的生活才更有意思。”
“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没有对我说?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过。”
“好啊!和我们一起回北京,好吗?是不是对我们还是不放心?”
“是,就是不放心。”
“怕小宇欺负我啊?”
“我是怕你欺负小宇。”
哈哈……葡萄美酒,丰盛晚餐,欢声笑语,一派和谐融洽的景象,没有人怀疑幸福又回到了这个家庭。
饭后汪飞宇牵着安琪的手在附近的公园散步,汪飞宇终于找回了恋爱的感觉,牵手原来是这样的美妙,忘记的太久了。
“安琪,以后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全心全意爱你,永远!请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好吗?”
“嗯,永远!除非我生命终止,否则我不会说离开你,拉勾,盖章。”
“等着我回来,就两天,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离开。”
“会等你回来,安心的去吧!安琪永远都是你的。”
热恋原本是这样的,有约定,有誓言,他曾和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时刻,再次回归的不仅仅是海誓山盟,回归的还有一颗活蹦乱跳的心,真实地感受到爱带给他的幸福和力量。
第二天早晨汪飞宇一起床就看到聂帅表情僵硬,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好象一夜都没有睡过。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昨天想了一夜,我们的缘分可能真的尽了,所以今天我准备搬走。”
“这个等我回来再说吧,不用那么着急,好吧?那一会我就出发了,自己多保重。”
聂帅没有再做任何的回答脸却越来越冷,眼睛也越来越空洞,汪飞宇对这样一个他已经束手无策,忙自己的事去了。
汪飞宇离开房间后聂帅若有所思半天,然后给安琪发了一条短信:今天以后,也许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了……
发完短信他将头向后仰成90度,开始自言自语:见到我没有心跳心动的感觉……见到我没有心跳心动的感觉……重复了好多遍,似乎今天才认真思考安琪对他说这句话的份量。说着说着冰冷的泪水从脸上滑落,继续自言自语:我是死过的人了,对,我已经死了……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可以这样做吗?这样又能得到什么呢?我将会得到谁的惩罚?我是已经死了的人……突然他好象想到什么似得从沙发上蹦起朝车库跑去。
“天啊!还好……你还在。”
“噢!是啊!我换了一个车胎,以防万一。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太好了!你还没有走,也许这真的是天意!”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好了,现在我要出发了。”
聂帅用高八度的语调呵斥道:“不行,不可以,离开那辆车。”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汪飞宇从驾驶座上拉出来。
“你这是干吗?”
“我突然间想到要去办非常重要的事情,车借给我用,你开雨晴的……噢,不!安琪的车去吧,还想对你说……好好地爱安琪,好好照顾她,不要再让她流泪。”
汪飞宇一脸茫然,聂帅现在不是做奇怪的事,就是说奇怪的话,刚才所说的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关系嘛,表情也很奇怪白的像一张纸。聂帅推开汪飞宇坐进车子里,对他笑了笑,这是自婚礼事件之后他第一次对汪飞宇笑,笑的很凄惨,很苍白。汪飞宇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正想阻止聂帅他开足马力箭一样窜出车库。
“哎!哎!……等等!你还没有驾照呢。”回答汪飞宇的只有远去的车鸣声。
汪飞宇对安琪说聂帅今天很奇怪,有点不对劲。安琪安慰说,“最近他不是一直这样嘛,对他来说是正常,不管他啦,去安心办你的差吧,不要让你的老板等你。”安琪并没有说出聂帅早晨发给她短信的事。
英杰过几天要回亚特兰大了,安琪决定带他到游乐场去好好玩一天,因为车被汪飞宇开走了,她让迈克送她们过去。安琪,英杰,迈克今天都像孩子一样敞开来撒欢,简直是玩疯了直到肚子饿了才想起该到吃午饭的时间了,饭还没吃到嘴里安琪的电话先响了。
“你是段安琪小姐吗?”
“是的”
“我是警察局,你认识一个中国籍男子聂帅吗?”
“认识。”
“麻烦你到警察局来一趟好吗?有些事我们需要你确认一下。”
“他出了什么事吗?”
“你来了要确认一下,我们才能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安琪心里发慌聂帅再离谱也不会做出要进警察局的事吧?她托咐迈克把英杰送回家,叮嘱千万不要告诉她妈妈去警察局的事。
安琪赶到警察局一位警察确认她是段安琪后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安琪进去以后才知道那个房间就是停尸间,警察揭开一块白布对安琪说:“看看这位是不是你认识的聂帅,我们根据他手机发出的最后一条短信找到你的。”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呈现在安琪的面前,她大脑和视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一幕车祸的情景浮现在眼前,里面的主人公竟然是自己也是血肉模糊,她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的状态,发疯一样的叫起来:“不!不!我不认识这个人,我认识的那个聂帅昨天还好好的,还在和我争辩,和我说话,不可能……不可能……好好的人,怎么会……”
话还没有说完大吐一口鲜血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姐,你怎么啦?你冷静点,要通知你家里人吗?”
“不要,我自己回去。”
“迈克,迈克,快来接我!快点……我在警察局门前等你。”
迈克心里感觉不好,安琪的声音完全变调了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情,火速赶往安琪指定的地点,安琪一直蹲在地上捂胸口吐血看到迈克的车进入视线,就一头栽下去。
几乎是和安琪接电话的同时汪飞宇的电话也响了,他们刚刚赶到目的地办理入住宾馆的手续。
“你是汪飞宇先生吗?”
“是的。”
“我是纽约西城警察局,FN518W这辆车是你的吗?”
“是的。”
“一位中国籍男子聂帅你认识吧?”
“他怎么啦?”
“他死了,请你到警察局一趟协助我们的调查。”
“死了?!我没有听错吧?”
“车毁人亡,根据我们现场勘察的初步结果认定,不是普通的交通竟外,刹车被人为破坏导致刹车失灵遭成的,现在我们还不了解全部情部,请你一定主动配合我们。”
“什么?刹车失灵?人为破坏?”
“段安琪是你的妻子吗?”
“是啊!她又怎么啦?”
“刚才她来过警察局了,但是情况不太好,反应也太过强烈,往后的48小时我们可能会对她进行监控。”
“天啊!这个世界是怎么啦?为什么什么事都要扯上安琪?这管她什么事?好的,我马上赶回去。”
汪飞宇简单说明自己的朋友死了,妻子受刺激的意外,要求马上赶回去,老板立刻批准了他的请假要求。
聂帅把车速放到最大,脑子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早晨聂帅一切的反常也找到了答案,由聂帅导演的这场悲剧本来主角是为汪飞宇设计的,在最后的那一秒聂帅到底做了怎样的挣扎?自己做了那个主角,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结束?和聂帅从相识之初到最后决裂,一幕一幕清清楚楚地在脑海中盘旋。
汪飞宇先到警察局报了到,做了笔录,签定了保证书,近期不能私自离开纽约,随时听从警察局的传唤。出了警察局的门他拼命打安琪的手机始终不通,打到家里妈妈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安琪和迈克去试验室了。
他又打迈克的手机,“安琪和你在一起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我们研究中心的医院,你过来吧,情况很糟,查理博士也在这。”
汪飞宇突然觉得心脏陡然停止了跳动,只有出气没有入气,手和脚的动作也不协调,车是怎么开到医院去的自己都不知道,下了车跑的比风还快到了病房门前已是气喘吁吁,急切地推门而入,刚要准备向安琪走过去,只看她表情极度激动,紧张,恐怖,抱着头蛐卷着身体狂叫:
“不要!不要过来!”
“安琪!安琪!怎么啦?我是小宇啊!”
“不要过来!聂帅死了!他死了!是刹车失灵死的。”
“安琪啊!不是我干的呀!”
“我知道不是你,可是结果不是一样吗?有人死了,是为了我死的。”
“安琪,先冷静下来好吗?一切会好起来的。”
汪飞宇边说边试图靠近安琪,安琪做出惊人之举从床上翻身而下跑到窗户前,打开窗户,用壮烈的表情对汪飞宇说:“你过来我就跳下去,我不想再见到和雨晴有任何关系的人,再也不愿意想和雨晴有关的任何事情,请你马上离开,让我安静安静,可不可以?真的想把我逼疯吗?”
“安琪……好……好……我离开,我这就离开。”汪飞宇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悲惨的声音,悲惨的眼神,让在场的查理博士和迈克的心也要碎了。
查理博士跟着汪飞宇出来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坦率地说,安琪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不过不用太担心是暂时,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这几天你最好先不要过来,我会想办法安抚她,会好起来,这里有我你放心吧,好吗?”
“她可能要这里住几天,这期间你还正常去安琪家,免得她妈妈起疑心,我会给她妈妈一个合理的理由。”
汪飞宇一步一回头,他实在想不明白,上帝怎么总是出错,老是和安琪姐妹过不去,在她们将要迎来幸福的时候,无情的将灾难赠予她们,他心痛的眼泪无法停歇。
查理把迈克叫了出来,对他说:“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我看她对你没有抗拒,如果你方便这几天你可以照顾一下安琪吗?”
“教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安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安琪在病房里大叫,“迈克!迈克!”
“来了,我就在这里。”迈克立刻冲进病房安琪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嘴里不停地说:“你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
“露丝,我不会离开,好了,来我们躺下睡一觉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听话。”
迈克拦腰抱起安琪,把她平放到病床上,安琪还是用疑惑的眼睛望着他,似乎在说,你真的不会离开吧?迈克握着她的手,她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汪飞宇尽可能把心绪调整到正常的状态,回到了安琪的家,妈妈向他报怨起来,“你说这个查理,什么时候让安琪去外地工作不好,偏偏是你们要和好的时候。刚才来电话说有一个紧急的病人要去处理,要带上安琪和迈克两个助手,完全可以带别人去嘛,哎,添乱。噢!对了,不是要去两天的吗?今天怎么就回来了。”
“那边,把谈判取消了,所以就……”
“你好象很累的样子,上楼去休息吧,到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汪飞宇坐在安琪的房间,熟悉的气息,每一件物品,现在都在敲打他的心肺,接近的幸福和美好,瞬间崩塌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戏剧性变化会发生在真实的生活中。他又来到将要完成的新房,漂亮的窗帘,漂亮的床,漂亮的台灯,漂亮的沙发……所有的一切都是漂亮的没话说,像安琪一样美;白色,白色还是白色,一点点红色的点缀,醒目的耀眼……这是我和安琪的房间,我们将在这里开始新生活,我要的幸福在我的眼前吗?犹如看到的红色?为什么入眼的是一片白色?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用手抚摸床的每一寸,安琪一定在这张床上如我这般躺过,也如我这般祈祷幸福靠近再靠近些……眼前渐渐都模糊了,身体,心沉下去,沉到深渊。
王珍珍在楼下喊了汪飞宇半天也没有动静,跑到楼上一看汪飞宇躺在地上,说着胡话,口吐白沫,一摸头滚烫,立刻找了一个急救医生出诊,医生说没有病,可能是太劳累了或受了什么刺激,挂点营养液吃些退烧药,很快就会好起来。
王珍珍就纳了闷了,不至于是高兴至此吧?好象有不对头的地方,或许他醒了可以问出结果。
安琪睡到后半夜突然间睁开眼睛,把迈克吓了一跳,如魔鬼附体一般下床转了几圈,然后一边哭一边给爸爸段可琪打起了电话。
“爸爸……爸爸……我该怎么办?我的前世一定是魔鬼,我只能带给别人灾难,我是不是根本不该到这个世界上来?”
段可琪的神经瞬间变的僵硬,心里嗵嗵乱跳一阵,安琪似乎完全崩溃了,又发生了什么事呢?“孩子,不要哭,慢慢给爸爸说。”
“爸爸……聂帅……聂帅……他,因为我死了!”
“什么???天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都是我!都是我,我刺激他,对他说难听的话,绝情的话,我以为他根本是和我不相干的一个人,可是看到他尸体的那一刻,我的心怎么会像被撕裂的那样痛,疼的我没有办法呼吸,没有办法思考。好象他藏在我心的深处在那一刻才发现有这个人存在,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段安琪吗?为什么姐姐过去的一切,包括她爱过的人都在我的心里?为什么会这样?爸爸……可不可以告诉我?”
“爸爸……我真的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多余的。”
“安琪,我的孩子,你先安静下来,好吗?小宇在你的身边吗?”
“不要提他,不要提和雨晴有关的任何人,现在我害怕再陷入到那个可怕的阴影和旋涡中去,爸爸……求求你,我要离开这,不然我活不下去了,我要离开这里,明天我就要离开这。”
“孩子,你不能这样激动啊!对身体……不好,不要让爸爸在这里替你揪心,好吗?你要爸爸明天就赶回去吗?”
“不要!我要回北京,我要回去看爷爷,爸爸……帮帮我,帮我说服妈妈,让我尽快离开这里,好不好,求求你,爸爸。”
“好,爸爸答应你,你也答应爸爸这两天好好休息,行吗?”
安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又回到床上倒头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