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大汗淋漓,杰西卡看到也呼吸有些困难,先要唤醒她让她休息一下,调整放松一下神经。杰西卡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念了一句吉普赛的解咒语,安琪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感觉自己好象干了很重的体力活浑身酸痛非常乏力。
“来孩子,喝一杯热咖啡,你会感觉好一点。你想起点什么吗?”
安琪茫然地摇摇头,“你刚才有和我对话吗?我对你说了些什么?”
“都是一些片断,你叫了一个人的名字,他叫晓舞,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从来也没有见过,原来站在悬崖边上的人就是他―晓舞。”
“你不认识他?我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应该是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才对,那片红色和绿色都应该和他有关系,怎么会不认识呢?”
“老实说,我听说过他,他是我双胞胎姐姐的救命恩人。”
“你姐姐她死了?噢!对不起,原谅我这样直接,事实就是如此吧?”
安琪没有做答,杰西卡也没有理会接着说:“那幅画里画的女人就是你姐姐,你们长的一模一样,你是昨天才买下这幅画的,可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哪位画家又是谁?他在你姐姐的世界里他也一定是一个重要的人,还有那个晓舞,看来搞清楚这些我可能办不到了。”
“为什么办不到?别人都说你很神奇,你应该可以帮助我的。”
“你还想再试试?那好吧,我们再做一次努力,你吃过午饭以后再来吧,你需要能量,我也需要一些指引,看看我们能不能办到。”
安琪并没有去吃午饭而是折返来到巴黎圣母院前,感受《巴黎圣母院》这部伟大的小说,感受巴黎圣母院这座伟大的建筑,作品中美丽的吉普赛女郎好象就在眼前为她舞蹈,一切在这里发生的故事一一浮现在安琪的脑海中。由此她联想到杰丁卡会不会就是小说中吉普赛女郎的后代,延续着她们特有的美丽,智慧,善良,多变……这样的浮想联翩让安琪很享受,时间也在她的遐想中匆匆而过,她看了看表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就疾步离开了这里。
一顿饭的功夫杰西卡却有让安琪意想不到的改变,她身上乱七八糟的饰物都不见了,简单地只着一件普通的衣裙,看上清爽干练许多,房间里的灯都打开了也显得亮堂许多,安琪不明白这个变化意味着什么。
看上去杰西卡的表情很淡定但也隐隐透出些许伤感,安琪有点不安坐下来看看她,她抿了一口咖啡,不紧不慢地对安琪说:“孩子,我想和你聊聊,好好地聊聊,你走后我想了很多,从你的眼睛里也看到了很多,幸福,快乐,安详,恐惧,渴望,求索……”
“你想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反而淹没了你眼睛里的光华,这一点非常刺痛我,如果我们要找的这些的东西对你的生活并没有帮助,如果只能给自己和周围的人带去伤害,这是你善良的本质期望看到的吗?”
“不!这不是我所希望的。”
“你能告诉我,在你最深的记忆里你最在乎最爱的人是谁吗?”
“当然是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家人,因为有他们我很幸福。”
“现在呢?他们不再爱你了吗?”
“不!他们仍然非常爱我。”
“那你在找什么?”
“我……说实话,我也对自己也没有没把握,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在给你做催眠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你的记忆和常人不同,在你的核心记忆之外游离了很多零散难以聚合的记忆,你的头部一定受过伤。”
“是的,出过车祸。”
“你曾经失去过记忆?”
“是的,到现在我拥有的也不是全部的记忆。”
“不对,还是不对头,老实说我对你束手无策如果我们再试一次或许适得其反,保不准你现在最美好的记忆也给扰乱了,从今往后你将再也得不到安宁的日子。”
“不!这也不是我的宗旨,孩子我不是仅仅为了钱,对你的无能无力也许是上帝对我的惩罚,或许是上帝给我的的暗示,我是到了该收山的时候了。”
“如果现在的幸福对你很重要,我们就结束今天的一切吧,你同意吗?因为我办不到了,从此世上也没有叫杰西卡的女巫了。”
安琪看到她的眼神在一刹那失去了智慧的光彩,落寞,悲凉挂在脸上,安琪于心不忍她到这里来是要找回一些曾经属于自己的记忆,并不是要来做杰西卡巫术生涯的终结者。
“孩子,我知道你巴黎之行想找什么,你的画,你的眼睛都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都和爱情有关。孩子,有一点我非常坚信我听到看到了你的内心,确定你一定会赢得爱情,不过你需要做的等待,孩子耐心的等待吧,你一定会幸福的。其实那个人他也很爱你,只是他并不解自己的内心。可能你还要经历很多,甚至是痛苦也或许就是你该受的,你能行你能挺过去。孩子,上帝会保佑你!”
杰西卡说这番话时眼睛闪耀着母性的慈爱,完全没有一点女巫的狡黠,安琪被感动了,她此刻的幸福是感谢命运赐予她的幸运。无论自己是谁?身世如何?命运总在某个时刻把某种幸运慷慨地赐予她。她收获了实在是很多,亲爱的家人,小宇,迈克,查理叔叔……还有眼前的杰西卡。自己是如此的幸运,如此的幸福,还有什么不知足?现在要做的是把握住这些幸福,去珍惜身边这些爱自己的人。想到这里她想立刻回到爱她人们的身边大声告诉他们,她是多么的爱他们,安琪再次落泪是幸福感恩的泪水。
“谢谢,杰西卡,原来我还有点失望并没有找到一点完整的过去的记忆,事实上我是找到了,我找回了自己,我找回了心中那份温暖,那份真情,那份感动,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安琪热情地久久地拥抱着杰西卡,“现在我说认识你很高兴,很幸运,不晚吧?”杰西卡眼睛里泪花闪亮,也久久地拥抱着这个素昧平生的东方孩子。
迈克在酒店好不容易把安琪给盼回来,没想到她见面的第一句话让他莫名其妙,“迈克,我要回家,马上。”
“发生什么事啦?”
“你看看我的脸这么平静,这么幸福,像是有事发生吗?”
“那是……?”
“我就是突然想我爸爸,妈妈,姐姐,还有……不管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那是当然,好吧,我这就去办退房手续,然后在服务台打听一下最快可以订到什么时候的机票。”其实迈克心里不情不愿,这一点安琪也十分清楚,对他的欠意累积的越来越多。
她拉着迈克的手真诚地说:“谢谢你这段日子在我的身边,我实在是太任性了,伤了自己也伤了家人,我现在想通了,我就是想马上回去和他们说对不起,你不是也想再看到以前的安琪吗?真的,以前的安琪回来,所以我要回家,以后我们会有机会一起旅行的,我会补偿,相信我。”
迈克看看安琪手里还抱着那幅画,一个半天就让安琪的内心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和前几日判若两人,迈克不是不能接受是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如果真是以前的安琪回来了他会欣喜如狂,似乎又掺杂了一些他根本无法参透的东西在其中,他不得不在心里打鼓。
“我知道你不想说,可是……你去找了哪位画家了吗?”
“想哪里去了?看上去我很古怪吗?哎,算了,还是告诉你吧,很简单的一件事。昨天晚上我突发奇想今天一早就带着这幅画去卢浮宫前的许愿池,给雨晴姐姐祈福去了,保佑她早点超生。”
“那为什么不带上我?”
“抱歉,怪我没有说清楚,心要诚不能有外界的因素打扰,那样才会灵。”
迈克听后悲从心生,终究在安琪的心里他还是一个外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把他排除在外,这个旅行只是她一个人的旅行,迈克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再靠近安琪的心,想到这里他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赶紧把眼睛转向别处。
段博士家的电话响了这是安琪离开家后第一个电话,听到安琪的声音老人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无疑是一个和好的信号,因为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动听。段可琪几乎是扯着嗓子朝楼上喊:“珍珍,快来呀!安琪儿来电话了!”
王珍珍拖鞋都没有来得及穿赤着脚朝电话跑来,还没有开口说话已是泪流满面,声音有些颤抖“安琪儿,我的安琪儿,我是妈妈,你在外面好吗?”
“妈妈……妈妈,我想回家了,我想吃你做的菜;还有……我想你们了,想马上见到你们,我们一会就赶去机场,今天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王珍珍顿时失声大哭积压了太久的郁闷和压力统统在这一刻爆发了,段可琪没有去制止抱着她的肩陪着一起落泪,他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内容。
“妈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太任性了,惹你伤心,其实我非常非常爱你们,爸爸,妈妈和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王珍珍哭的声音更大了,尽情释放着对安琪的想念,怜惜,断断续续地说:“我的安琪儿,妈妈什么也不要,就要你回来。”
安琪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带着哭腔劝慰妈妈:“妈妈,不要哭了,安琪也不哭,我这就回家!”
王珍珍这头刚刚放下电话那头就手忙脚乱起来,一边招呼着段博士“老段,快!快!我们这就去超市给安琪买她最爱吃的东西,我要早点把晚餐准备好。”“好!好!不过他们到家恐怕要是吃夜宵了。”两位老人兴奋地有点手舞足蹈活像一对老小孩,又像是一对为归巢小鸟筑窝的鸟爸爸和鸟妈妈享受着天伦之乐的快感。
“要把这个好消息打电话告诉小宇吗?”
“不用这么刻意吧,下了班小宇一定会过来,到时候再告诉他。”
这个夜晚对这个家庭来说是一个美丽的夜晚,一切都太完美了,皓月当空,花园里各色的蔷薇竞相开放,风也柔柔地吹着,柔情和美无处不在。这不是他们能把握的幸福却是他们盼望的幸福,像风一样吹过去又吹过来,今晚这样的幸福巨浪再一次包围了这个家庭,如果不是安琪特意交待不要告诉安妮,他们真想让家庭的每一位成员在第一时间来共同分享和感受。
汪飞宇又见安琪像一只蝴蝶一样楼上楼下的飞来飞去,快乐的笑声又在每一寸空间飘来飘去,他感觉到了这不仅仅是安琪的快乐时刻也是雨晴的快乐时刻,他是真切地听到了来自雨晴甜美的笑声。迈克在这个晚上在这个家庭角色相当尴尬完全是一个多余的人,吃过晚饭便告辞了。
汪飞宇被感动着,感染着,他毫不吝啬地把满满地笑容挂在脸上,心里却流泪了,为自己,为雨晴,为安琪。他悄悄地问自己:“为什么幸福离我这么近?又这么远?当我想把安琪接回家的时候,几乎是我最接近幸福的时候;可是就在那个时刻雨晴会浮现在眼前,一下子又拉开了幸福的距离,我总是在对岸看着眼前这个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的爱人―安琪。这种痛苦无法表达,无法述说,也无法深埋,在某个时刻就会不经意地冒出头来。”
“假如可以重生,我愿意立即死去,和雨晴一起超生,她就是转世投胎的段安琪,而我就是现在的汪飞宇,我们会再次相逢好好的相爱好好走完我们的一生。”
安琪的回归带给段可琪和老伴的安慰太大了,晚餐后聊了一会他们知趣地上楼休息把时间留给了安琪和汪飞宇。当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他们都有些不自在,明明有好多的话要讲可又不知从哪里讲起。
安琪首先打破了这个僵局,“你要再来点咖啡吗?”
“不用了,刚才喝了不少。安琪,看到你回来,看到你的父母那样开心,这样真好,谢谢。”
“为什么说谢谢?我应该说对不起才对。前一阵子……是不是你对我很失望吧?雨晴姐姐一定不会象我这样任性。”
“不!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你知道的是我扰乱了你平静的生活,你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小的多,而且这么快你又带给大家别人无法带来的快乐,所以谢谢!”
“小宇,请你诚实地告诉我,我们俩还有未来吗?你愿意和我一起努力来寻找未来的幸福吗?”
“这……说实话我没有太大的信心,这正是我的痛苦,相信你能理解。你说不要我因为责任心之类的请求你回家,你能告诉我,你对我有信心吗?我该怎么办?”
“我对你有信心,是因为我对自己有信心,过去的必将成为过往,该记得的也没有必要刻意去忘记,但我们不能不往前看,生活还是要继续,这就是我们要一起努力的理由。不仅仅因为我们是法律上的夫妻,还因为一个人,你知道她是谁,她希望你怎么样?她要你幸福,就如同我的父母一样,他们对我没有任何要求,他们只希望我幸福。”
“我知道,我们还需要时间,我还需要等待,我做好了准备,真的,小宇,我等你放下包袱的那一天。”
安琪用如此平静淡定的口吻来长篇大论他们的将来,汪飞宇却听的激情澎湃泪如雨下他熟悉的那个雨晴就站在他的面前,一模一样!太像了!语气同出一辙,他又感觉到幸福在接近自己。他是含着泪点点头,为了雨晴对他的期望。
“我们现在回家吧!”
安琪扑哧一下笑了,很开怀地大笑,“傻瓜!不是现在,我先去看看安妮,然后就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小家。”
汪飞宇也笑了,是很不好意思的笑,腼腆中透着温暖的那种笑。
安琪要给姐姐一个惊喜没有让家人告诉她去亚特兰大看望她的消息,安琪在这个周末按响了安妮家的门铃。
“啊!!!我的天哪!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威廉,快来看看谁来了!”咚咚急促奔过来的脚步声第一个出现在安琪面前的是她的小外甥英杰,他生生地把爸爸威廉挡在身后。
安妮只是兴奋着像看天外来客一般不敢靠近安琪,英杰二话没话扑向安琪的怀抱,安琪抱起他在脸上吻个不停,英杰笑个不停,安琪问他,想小姨了吗?他只是笑。
“好了,你可以下来了,该轮到我们和你小姨亲热了。”姐夫威廉是一个热情开朗的人在生活中是一个特别幽默的人,不由分说就把儿子从安琪的怀里拉下来,然后给了安琪热烈的拥抱,“欢迎你,安琪。你能过来看我们太好了,你不知道你姐姐有多担心你吗?她以为……你再也不会理睬她了。”
安琪的眼睛红了是对姐姐的愧疚,冲着安妮展开双臂紧紧地相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可能不再理会我最亲爱的姐姐呢?瞧!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她俩足足拥抱了几分钟,威廉装出一幅很痛苦的表情问“难道这辈子你们都打算站在这吗?”安妮娇嗔地回身轻轻在威廉胸前拍了一掌和安琪相拥进了家门。
这是一个美国典型的中产阶级幸福的三口之家,姐夫在政府供职,姐姐在大学任教,儿子英杰也快要上小学了。姐夫威廉·苏是混血儿,爸爸是台湾人,妈妈是美国人,家里是爸爸当家所以一直接受着比较传统的中式教育,他能说一口流利的国语,这也是当初通过段博士家考核晋升为女婿的条件之一。毕竟是生在美国长在美国,他的幽默感不压于任何一个美国人,他曾有过当喜剧演员的想法但被传统保守的父亲打压下去了,他说现在的职业并不太适合他,没办法在舞台上施展自己的喜剧天赋,他就把家庭当作舞台他的滑稽搞怪总使这个家庭充满了欢声笑语。
安琪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带来的不仅仅是快乐还有安妮夫妇对她的感激,此时在安琪心中充满的也是感激和这个幸福家庭给她的感动,爱的勇气和力量,从这里开始她要在心里储备能量,创造幸福生活的能量,带着这样一份坚定安琪回到了纽约。
她把要带回小家的东西都打点的差不多了,有关那幅画她还没有告诉汪飞宇,不过她决定要把幅画也带过去,她是有意识想要汪飞宇学习面对以前的种种,她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汪飞宇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要暂别父母和这个家了,这个夜晚将是在这个家里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一切都变得那样的亲切,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落都能让她心潮澎湃,乘着父母在厨房里忙碌,她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告别,虽然不是长久的告别但一想到要离开她熟悉的点点滴滴,还是给她了太多的触动,让她留恋不舍。
最后她来到了储藏室,这个她以为储藏了惊人秘密的储藏室显得依然那样平静。环顾四周用手抚摸爸爸储藏的名酒,伸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做个深呼吸说一声―再见了!请祝福我吧!
她就要离储藏室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向她神秘微笑的蒙娜丽沙,今晚的蒙娜丽沙笑的很邪安琪歪着头看了看,原来是画歪了一点,她笑了,这个蒙娜丽沙还真够灵的想让我帮忙扶正就这样对我笑。她又下了台阶因为画很大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正过来,然后又向墙内推一推贴的更紧些。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出现在安琪的眼前,她的挤压触动了弹簧开关这幅画被弹开,一个暗柜赫然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