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哥好意,今天真是不方便,我府里还有些事情要等着让杉菜处理。想必二哥这边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那我就把她带回去了。”
话音刚落,夜清风就拉着姚孜婷阔步走了出去。
看着姚孜婷被夜清风拉的趔趔趄趄的狼狈样子,夜旻煜突然觉得有些扎眼的疼,他想逃避这种疼,可是眼睛却一刻不离那对身影。
“怎么?看上去不好受?”丁锦华何时已经站到了夜旻煜身边,眼睛也落在越走越远的那对人身上。
夜旻煜转头看向太子妃,冷哼一声,“我们不过是一样之人。”
“是呀,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丁锦华对上夜旻煜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昨晚我说的话定会实现的。”
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就停了下来,因为它们的叫声分明比不过树下两个人的声音。
“你有毛病呀,这样把我带出太子府,不怕太子找麻烦么?”姚孜婷用力甩开夜清风的手。
“你脑子有毛病吧,你是我府里的人,我要我的人是天经地义的。莫非,你是想留在太子府?”
“神经病。”姚孜婷慌张的回避了夜清风询问的眼神。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很痛,她轻轻的拍了拍眼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想起了痛的根源。
昨夜太子的洞房花烛夜,一对璧人的影子投落在窗上,也落入在门外的姚孜婷的眼里。她看着看着眼睛竟然不觉的湿了起来,花烛彻夜未灭,她就看着通红的窗户哭了一夜。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来后,眼睛疼的狠。
从来,她都以为自己是个小女孩,见班里的同学谈恋爱,她也觉不出什么来。曾经其他班里有个男生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替她买了食堂里的特色菜,她也不以为然的过去吃了饭,还给人家留下了饭钱。后知后觉的她在别人的提醒下才知道人家对方的心意,而此时那事已经过去了许久,她也给大家留下了刻薄的印象。
这不算初恋,连懵懂都算不上。
可当她第一次见到夜旻煜时,阳光之下他散发着耀眼的光,让她的心猛然漏跳了好多拍。当他执起她的手,耳边透着轻微的呼吸时,她几乎是要瘫倒在他怀里的。这是她第一次对异性有心跳的感觉。她想,这大概就是爱。
如今,她的爱成了别人的,而她却见证了一切,参与了一切,她不痛那是假的。
这一次,夜清风好心的让姚孜婷坐上了马车,飞奔的马车让风从车窗中呼呼的穿了进来。姚孜婷以臂做枕,懒懒的趴在车窗上。
风呼呼吹来,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脸上,她不觉疼,反而她闭上眼睛,不去看倒退的风景,静下心来享受这短暂的放松。
其实,姚孜婷时知道的,虽然夜清风喜欢和她作对,但是,他却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流露出真性情的人,在他面前,好就是好,喜欢就是喜欢,从不需要掩饰。
不知跑了多少路,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姚孜婷觉得自己像是沉沉的睡了一觉,连个梦也没做。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层层叠叠的绿映入眼睛。
她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伸开手臂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远处崇山环绕,一眼望不到边。脚下是绿草茵茵,散着清新的香。
这样的景色让抑郁的心情好了许多,姚孜婷的脸上也满是轻松和惊奇。“这是哪里?”
“我们已经离开京城二十多里路了。这里一年四季景色各不同,春天就像现在一样,一望无际的绿;夏天,花开的正旺,繁花似锦;秋天,枫叶霜叶把山染成了漫山遍野的彩色,色彩交错,煞是好看。冬天,大雪盖住了所有的生机,一切都静了下来,养精蓄锐,等待明年的开始。”夜清风甩来袍边,席地而坐,接着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坐。”
“看你一天到晚没什么烦心事,你也会心情不好吗?”姚孜婷靠在他身边也坐了下来。
“废话,我又不是神仙。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见姚孜婷点头,夜清风把目光投向了没有边际的大山里。姚孜婷知道自己是一个倾听者,她愿意做一个合格的听者。只是夜清风迟迟没有开口,像是有多么难以启齿一样,又像是在积攒着能量,好让自己释放出来。
“其实,太子妃最初是要指给我的。”简单的几个字,夜清风说的很慢,也着实让姚孜婷惊讶的很。她想起了,曾经她偷听三王爷和他的对话,里面好像就涉及了这个叫丁锦华的女子,那时她还放出谣言,说七王爷要大婚了。现在想想这事闹的真是太衰了,怪不得,夜清风那时生气的狠。
“我和太子妃很小就认识了,说是青梅竹马一点也不为过。那时父皇刚登基不久,丁丞相不过还是个副相,因为皇后无子,特别喜欢丁锦华,就特命丁丞相可以带着女儿进出皇宫。我俩年龄相仿,玩的最开心。长大后,不知是被大人说的,还是就真的生了情愫,两个人就顺理成章的发展着。”
夜清风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胸口一起一伏,像用了很大力气一样。“本来,皇上和皇后还有母妃都有意让我俩在一起,但是那是朝中大臣极力要求立储之事,所以,我的婚事就放了下来。那一年,二哥成了太子,丁副相成了丁丞相。一天,丁锦华来找我,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只是骄傲的说庆幸我们没有婚约。她好像一夜之间失去了活泼和天真,也忘记我俩的过去,极其冷静的告诉我,她要的是母仪天下的威严,而我却给不了她。”
夜清风说的波澜不惊,姚孜婷听的瞠目结舌,她不敢相信,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夜清风还会有这么一段伤心的过去。
“别这样看着我,像是可怜一个乞丐一样。”夜清风瞪了她一眼,他说的没错,她的眼神里明明写满了同情和可怜。
“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我早就不在乎了。”
一朵云彩遮住了太阳,天色稍稍暗了下来,随即又明亮起来。姚孜婷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那么贵胄的王爷都体会到爱情的疼,她这点懵懂的悸动算得了什么?
太子妃果真是受过上等教育的人,不止谈吐高雅,而且对待家里的下人们也是极好的,说话从来都是温文尔雅。
虽然姚孜婷不是太子府里人,可是太子妃也是同样对她好。她说,新婚之夜婚床上撒满了新鲜娇嫩的合欢花,她喜欢得很,听说就是姚孜婷采摘的。
她说,姚孜婷做的小点是极好吃,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美味。
她说,今后还有许多地方要像姚孜婷学习,听说她会说西域话,还会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她愿意向她学习,交个朋友。
太子妃要和自己做朋友,这是何等的荣耀,推让一下可以,要是不停的矜持那就是自己不长眼了。
姚孜婷是那种你对我好一份,我便还你十分的那类人。虽然她们一个在太子府,一个在七王府,但是还是少不了联系。太子妃今天差人送来些香脂粉,明天麻烦夜清风捎来一块锦绣手帕,搞的姚孜婷有些不知所措。
礼尚往来是应该的,可是让人为难的是,对方是太子妃呀,人家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作为回礼真是难得很了。
回礼的事着实让姚孜婷为难了一阵子,她最先想到的是给太子妃做几种可口的糕点,从厨房里忙了半天,就要成品时,夜清风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厨房里,还仍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别傻得总认为别人和你一样傻。”
姚孜婷开始还没在意,还不停的咒骂着夜清风,也不知道哪根筋搭上了,就突然明白了夜清风的话。刚出锅的乳糕还热腾腾的冒着白气,等待姚孜婷的下道工序,姚孜婷却像根竹竿一样动弹不得。
是呀,她又忘记了。这是大尚的皇贵之间,纵使再好的朋友,她不伤害别人,说不定就被人伤害了。多少宫斗戏里,食物是最危险最容易被人利用的道具了。
她叹了口气,刚想把乳糕倒掉,又收回了手,心有不甘的送到了夜清风那里,权当便宜了他那张馋嘴。
想了许久,姚孜婷终于做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给太子妃做了一个铜风铃,并写下了一段极其诗情画意极其小资情调的话——若你想我,风吹起时,风铃的响声,就是我。
在一次次的“交往”中,姚孜婷一次次的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和想法交换给了丁锦华,让丁锦华逢人就夸她聪明机灵。
其实她们也不是那么“柏拉图”式的朋友,她们在宫中见过一次面,是在誉贵妃的仪鸾宫里。丁锦华作为儿媳妇去给婆婆请安,而姚孜婷便显得比较尴尬,只能远远的低着头站在角落里,偶尔偷偷抬头看着丁锦华,她正谈吐得当、气质优雅的与誉贵妃说些什么,不时两个人也会不露齿的笑两下,一副婆贤媳孝的场景。
那一刻姚孜婷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低微和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