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姚孜婷一直比较低沉,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始终是保留这二十一世纪的思想,而这里的腐朽和封建让她觉得越来越不适应。
天边飘来乌黑的几片云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夏天,知了在树上没命的叫,不知道府里多少人要咒骂了,可姚孜婷却突然有种安稳的感觉。
因为她又想起了一千年以后的那个家。小时候,她家还住在家属大院,院子里有棵高大的柳树,一到夏天,知了就会没完没了的叫,在盛夏的午后,她时常都是在知了的叫声中躺在凉席上睡着的。
这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如今却是永远都不能实现了。
姚孜婷叹了一口气。
昨天,隋广告诉姚孜婷,这段日子夜清风在朝堂上占尽风光,皇上交代他办的几件事他都漂亮的完成了。皇上高兴,朝中的大臣也跟着随声附和起来,夜清风仿佛一夜间变成了朝中的红人。
相比之下,太子夜旻煜就暗沉的许多,不知皇上有心还是无意,许多事情都避开的夜旻煜,进而让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少之又少。虽然朝中不乏一些见风使舵之人,但碍于夜旻煜的太子头衔,和他身后的丞相老丈人,大臣们对他还是不免有几分敬畏。
即便是如此,不知从哪个旮旯地方吹来偏风,说皇上有意要另立新储。这缕风虽没成大气候,但总是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夜清风这两日也犯了愁。对他来说,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好事。
姚孜婷想,像夜旻煜这样敏感的人,听到这样的风声不知道会不会紧张起来。她想应该不会,丁丞相可是他最大最牢固的靠山呀!
姚孜婷拍了拍自己的脸,现在她的思维真是混乱透了,对于夜清风的事情她也想不了太多,因为自己还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
太子妃还是一贯的那样热情,姚孜婷却越来越觉得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她头脑简单的被人夸了夸就高兴的要和别人交朋友,现在看来,在完美的太子妃面前,她不过是一只丑小鸭,越来越低微,越来越丑陋。
她真恨自己,被人一夸就高兴的翘尾巴,现在翘起尾巴了,自己却飞不起来,结果只能是重重的摔个五体投地。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呀!”姚孜婷无奈的抱怨了一下。
“呱!”一只青蛙毫无征兆的跳到姚孜婷脚下,咧着大嘴在叫。吓得她泛起一个激灵。
她拿着一根小草,在青蛙周围画圈圈,青蛙很安静的蹲在那里,一副享受的模样。“你说,太子妃又差人给我捎来一支金梅的簪子,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怎么要的起。退回去又不好,还礼也还不上。”
“呱呱”,青蛙又叫了两声,就像听懂她的话一样。
姚孜婷卷着手里的小草,不停的叹气。青蛙后退一蹬,跳入湖里的荷花上了。
微风吹过,荷叶带着淡淡的清香迎面扑来。
“有了!”姚孜婷高兴的拍了一下大腿。
丁锦华打开银质的雕花瓶子,一股悠悠的香气迅速弥漫整个鼻腔。她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点液体,淡淡的粉红晶莹剔透的躺在掌心中,像美人的眼泪一样让人怜惜。
她惊讶的张着嘴巴,真是太神奇了。一直以来,她只闻过胭脂水粉的香,却从来不知道水珠也可以制的如此。
“是什么,这么香。”闻着香,夜旻煜阔步走了进来。
“杉菜做的新玩意儿,说是叫香水。这还是刚才我洒在手上的,怎么味道还那么重吗?”边说着,丁锦华边闻着自己的手心。
“香水?”夜旻煜意味深长的看上丁锦华,她紧紧的盯着他的眼,嘴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
誉贵妃敞开大门,兴高采烈的直奔内间,从大漆雕仙鹤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檀香木盒子,打开盒子,敲起手指,轻轻的拿起一支金灿灿的镯子。这是她入府时,母家配送的嫁妆,上面雕刻着合欢花和松子的图案,寓意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虽不是皇后,但这些年,皇上尊她敬她,两人也算得上是相濡以沫。在皇室的子嗣上,誉贵妃更是功劳卓著,现在看来这个镯子的美好寓意倒也真是成了真。
现在令她更高兴的是,刚才从太子府里传来消息,太子妃已有孕二个多月了。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当上祖母,她脉的皇室子孙如此昌盛。
誉贵妃紧紧的握着镯子,现在她要把这个镯子赐给太子妃,这是她应得的。
太子妃有喜,在朝廷上下皆为欢喜。皇上更是发了话,皇孙一出生,即封为郡王。
一时间,太子一家又称为大家的焦点。
或许是有喜了,生活的重心就所转变,很长一段时间,丁锦华没再和姚孜婷来往,这让她有些透过气的感觉。
连日来的大雨,空气里到处都是潮湿的味道。就连地面也泛着潮气,被子湿哒哒的,天天都像蒸桑拿一样。
“鬼天,雨怎么也下不完了。”长廊下,春梅抱怨着。
姚孜婷停在原地看着春梅怀抱里的被褥看上去比她还要沉,晃晃悠悠的好像走两步就要跌倒。
“干嘛去?”姚孜婷边问着,边从春梅手中接过一床被褥。
“还不是这连阴天,没完没了的下。王爷的说被子睡着不舒服,非得让给她弄干了。这连个太阳都没有,真是烦死了。”
姚孜婷看着春梅一脸愁色,心里倒有了个主意。“春梅,你不忙吗?”
春梅停下来,一跺脚,恨恨的说,“忙,怎么不忙,桂嬷嬷吩咐的活还没干完呢!”
“要不这样吧,”说着,伸手把春梅怀里的被褥一并抱入自己怀中。“你去忙你的,我等会去后院的戏台边上那间屋子,生上火给王爷烤烤,晚饭前,你过来拿,怎么样?”
春梅喜出望外,“真的吗?”
得到姚孜婷的应允,春梅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就要晚饭时,夜清风没有发现姚孜婷的踪影,就忙着询问,众人摇头,夜清风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像没头苍蝇一样满院子里找。
她常去的地方他都找了,依旧没见人影,他心里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升腾。他觉得自己有些慌,心脏越发不安稳的跳动,双手垂在两边,紧紧握住拳头,生怕一松手自己就没有了力气。
他想,她一个活生生的人不会到处乱跑了,他又想,她虽然平时自由散漫惯了,但总还是有轻有重的,不会就这样无缘无故玩失踪。
外面的雨淅沥沥的搭在芭蕉叶上,“啪嗒、啪嗒”,别人饮茶听雨是一件幸事,而他却被雨声吵的失了耐心。
“王爷,您怎么了?”春梅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见王爷没说话,春梅知趣的低着头,侧身离开。“等等!”
春梅迅速停下脚步,回过头怯怯的看着王爷,在她的印象里,七王爷脾气好的很。可眼下他眉头紧皱,双眼喷火,紧抿的双唇后面,仿佛可以听见咬牙的声音。春梅有些犯怵,不会今天走霉运,好巧不巧的遇上这样的王爷吧。
“你有没有见到杉菜?”
一阵微风伴着夜清风冷冷的声音吹过,春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杉菜——姐姐。这回没见着。”
见夜清风没说话,春梅快步离开,现下她只想赶快脱离这个阴森之地。
刚走两步,她又停下脚步,回头对着夜清风说,“七爷,午后奴婢给您去晾被子,杉菜姐姐说要帮奴婢。”
“她说在哪里了吗?”夜清风急切的问道。
“说在戏台的耳屋里。”
没等春梅说完,夜清风就不见了踪影。
戏台的院子里静悄悄,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杉菜——!”夜清风大喊一声,没有回应。
夜清风环视了院子,只有耳屋的窗缝里有袅袅的青烟飘出。他立刻察觉不对,奔到耳屋前,一脚踹开大门。
瞬间,青烟朝着他迅速扑来,呛的他连连咳嗽,连续退后几步,“杉菜——”他试着叫了一声,房间依旧很安静,夜清风已经明白了,跌跌撞撞的跑进房间,隐约只能见到一堆柴火只剩下了一片灰白,被子还架在柴堆上,姚孜婷躺在地上纹丝未动。
夜清风突然之间感觉恐惧正向他袭来,一瞬间他有些迟疑,立在原地不知所措。随即,他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去,双手抱起她,快步走了出去。
找不到姚孜婷,府里没有人太过在意,可是找不到王爷,府里的人就疯了起来,不顾雨水乱作一团。
桂嬷嬷最先看到夜清风横抱着姚孜婷走了过来,急忙走上去询问。
“怕是被烟气熏到了,你去找盆热水,再让人去请大夫。”夜清风吩咐道,边把姚孜婷抱进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