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曦剑的寒芒一闪,剑身再次刺进夏锦离鸢的胸膛。
“你的心真的这么狠么?”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夏锦离鸢伸手再次将剑往身体里送进几分,她在赌,赌他和她这一千年的感情,赌他会有半分的神态失常。
终究她失望了,他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竟连一丝一毫的悲悯与痛心疾首都没有,他竟然对她失望到这个地步,还是一开始他就没对她用过心?
“你明明有一张天下间最温柔的脸,无奈却长了一颗世间最冰冷的心。”说罢,便一脸死灰的往前一扑,破曦剑透心而过。
“离鸢……”远处,墨仙火急火燎的赶到,却只看到仙亦宸面无表情的将刺进夏锦离鸢身体里的剑拔出来。
夏锦离鸢的身体如同残破的风筝往后倒飞而去,扭头在半空中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墨仙伸手接住她,眼中的悲愤不言而喻。
“亦宸,她好歹是你悉心教导一千多年的徒弟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做错了事就应该受罚,勾结魔界,本就该杀。”
桃夭殿的月亮特别明亮,执画凉推开窗户闲情逸致的托着下巴,嘴角带笑的看着那轮如同师父般清冷的上玄月。如梦如幻的琴音从远处传来,不用猜,便知道是师父在抚琴。
穿过桃花林,便看见仙亦宸端坐于古琴台上,一头墨丝没有束发,只是随意的散落在身后与透明白衣一起飞舞。眸子里似有万千星辉流转。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触琴弦,空灵绝妙的乐声便泄了出来,身后那颗树龄古老的樱花树飘飘洒洒的落下花瓣,调皮的落在他的肩头。执画凉心里莫名一阵难受,此刻的师父看起来那么落寂与孤独,瘪了瘪嘴,带着哭腔喊到。
“师父。”飞快拨动琴弦的手指一顿,向执画凉招了招手。执画凉跑得有些急促,一不注意便踩到石头滑了一跤,没有扑到冰冷的地上,而是扑在师父温厚的怀里。
“总是大大咧咧的,摔到哪里了可怎么办。”师父的怀抱真的好舒服,冰冰凉凉的,扑到怀里之后便撒娇着不肯下来。八岁的孩子没什么重量,反倒是有些轻飘飘的,如同抱着棉花一般。
“师父,你弹的曲子叫什么啊?真的很好听,很好听的。”拽着仙亦宸的袖子趴在他的手臂上,抬眼看着满空繁星和那轮玄月。
“相思引。”从师父的臂弯中抬起头,支撑着下巴看着师父清冷的侧颜。空中那轮明月的光华轻易的就被仙亦宸掩盖了下去。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微微拨弄,优美婉转冷冽的琴音便华丽的宣泄了一地。
月光下,执画凉瘦小的手在琴的另一侧像模像样的跟着仙亦宸学练琴。
“师父,你以前一个人住在这冰冷的桃夭殿会不会觉得孤单啊?”弹到一半果断放弃的执画凉,拽着仙亦宸的袖子趴在地上梦呓道。
“不会,千年眨眼间便过去了。”仙亦宸停下手中的动作,扭过头看着把他衣衫当毯子已经呼呼入睡的执画凉,信手拈去她头上的樱花。
夜深露重,睡在这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准备施法将她弄回尘香阁的,却无奈她死死还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将琴收入归墟中,只好再次将她抱了起来,往尘香阁而去。
轻轻将她放在榻上,伸手扯过被子将她盖的严严实实。刚要迈脚离开,却被执画凉再次拽住袖子。
“师父,师父……”仙亦宸只得转过身,见竟无法让她松手后便只得坐在床榻边缘入定修炼。
“他竟如此疼爱他的这个徒儿。”
夏锦离鸢脸色苍白的躺在无垢殿的一处偏殿内,通过秘术观看桃夭殿的一切。墨仙在一旁无奈的叹息,伸手便抹去了眼前的镜像。
“何苦呢?爱上师父本就是你错了,竟不知悔改还堕入魔教,你明知你师父的性子,为何还要如此执着。”夏锦离鸢摸了摸额头的魔仙印记,眼里一片凄凉。
“可是爱一个人错了吗?我知道师父悲悯世人,心怀天下,可他却从来没有悲悯过我,他的心里真的就只有天下苍生吗?”墨仙微微皱眉,然后伸手打断夏锦离鸢准备再次窥探的手,呵斥道。
“你是疯了吗?亦宸的灵觉是如此之高,刚刚他是为执画凉分了心神而没有发现你的秘术,如今你认为你还有这个机会吗?”
“他早就看破红尘,心中早已无牵无挂。”夏锦离鸢是六界最美的人,自负美貌便一定以为千年陪伴便会让他心动,可如今看来是她错了,是她太过于幼稚了。
“明日的群仙宴,你趁乱溜出昆仑仙域吧。”说罢便挥了挥了衣袖往门外而去。夏锦离鸢支撑脑袋,看着他落寂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我执念于师父,你又何苦一心放在我身上?”
执画凉舒服的翻了个身,一手便触摸到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半睁开眼。便看见师父淡漠的身影坐在床榻上。嘎?一下子翻身起床才发现手里还拽着师父的袖子,脸蓦地一下就变得通红,捂住脸轻轻的说到。
“师父。”仙亦宸扭过头看着头发乱蓬蓬的执画凉捂着脸,便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待会来书房找我。”完了,完了,昨晚练琴我又偷睡了。看着师父出尘绝世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师父昨晚一直坐在我身旁,陪着我睡啊,耶耶耶耶!”蓦地的捂住嘴,后知后觉的才知道师父的书房就在隔壁,也不知道有没有吵到师父。
三下两下的就梳好头发,然后又握住手里弯弯的檀香木梳,师父还没有梳头吧,说罢便有大喊大嚷的往书房跑去。
“师父,师父。”书房门自动打开,小小的身影欢快的一蹦一跳的往仙亦宸奔去。
“师父,师父,弟子帮你束发吧”微微一迟疑,看着高举双手,摇晃着木梳的执画凉便点了点头。
“嗯。”
师父的头发像黑曜石一般闪着光泽,轻轻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而让师父感到疼痛。
“师父,昨天我听到山下的弟子说今天是群仙宴。师父,什么是群仙宴啊?”执画凉轻轻的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铜镜中师父的倒影,小心翼翼的问。
“你昨天什么时候偷跑下殿了?”嘎,说漏嘴了。被师父这么一下,手一抖,便一个不小心扯到了几根如墨的发丝。仙亦宸眉头微乎其微的皱了皱眉,吓得执画凉又狠狠的跪了下来。
“师父,对不起,弟子……”仙亦宸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傻孩子得有多么喜欢跪啊。侧过身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轻轻的说道。
“师父没有怪过你,继续给师父束发吧。”伸手接过师父手里的木梳,再次认真的束起了发。
“群仙宴看似是群仙的宴会,不过是一场封印神器的盛宴罢了。”
“封印神器?师父,神器不是一直都封印的吗?为何还要再次封印啊?”执画凉从案几上拿起白玉冠轻轻的束上。
“再强的封印也有变弱的一天,为了防备魔界利用开天斧对其他神器进行召唤,那么就只能每隔一千年便对其余神器进行封印。”执画凉轻轻靠在仙亦宸身边坐下,侧着脑袋好奇的问。
“师父会是那个封印神器的人吗?”仙亦宸默然点了点头,然后又垂下头看着一脸羡慕执画凉。
“那师父一定要耗费许多仙力与心神吧,师父我们叫其他神仙来封印吧。”执画凉摇着仙亦宸的胳膊,泪眼花花的看着仙亦宸的侧脸。
“神器一向都是由我进行封印的,其他人来为师不放心。”执画凉撇了撇嘴,站起身瓮声瓮气的说。
“可我也只有一个师父。”仙亦宸愣了愣,他无牵无挂惯了,如今多了个徒儿,难免要为她多操一些心。
“那我就只封印三方神器吧,其余的交给你师伯处理。”执画凉没想到师父真的就妥协了。一阵激动便乐呵呵的抱着仙亦宸的胳膊一阵乱摇。
“域尊,群仙宴要开始了。”殿外岚风锦的声音蓦地响起。仙亦宸淡淡的应了声便站起身往殿外而去。
执画凉连忙拽住仙亦宸的衣袖往昆仑仙山的一处小岛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