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被海风徐徐的吹拂着,像是一个在水中漂浮的水草。在四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寒夕都分不清船到底是不是在行进。
天公作美,这一次出行并没有那些船家所说的惊天大浪,也没有传说中的海鬼巨蛟,一切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平常的让寒夕感到很是无聊。
寒月此刻的心情已经有些崩溃了。并不是这海上一成不变的环境让寒夕感到无奈,而是此行出来竟然没有人带上一个指南针。此刻经过这么多天的行驶,已经完全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了。
对于这个窘态,寒夕是感觉无所谓的。毕竟若是用指南针就可以找到神仙的话,那么就不会至今也没有人能在海外找到。
“哥哥!”寒月看着正在船的甲板上拿着一个鱼竿放在海水里钓鱼,心中莫名的弹出了一些火气,嗔怒道。
“哦,妹妹啊,有什么事吗?”寒夕将头扭了回去,看着一脸火气的寒月,一头雾水,默默的开口道。
“不务正业,若我是陈致,早就将你在坤台山那里就招人结果了你,不会让你在这里尸位素餐,浪费他的钱财。”
“哦?”寒夕淡淡的一笑,“若我是陈致,恐怕也是你这个想法。”
“是吧。”寒月好像找到了吗共同语言,接连说。“我就说你那个师兄脑子或许有些问题。”
寒月说完,就看着寒夕字不断的盯着她看个不停,让寒月心里有些怪怪的。“怎么了?”寒月连忙问道。
寒夕这才将眼神缓缓的从寒月的脸庞上移去,淡淡的说道:“怪不得咱们是兄妹,我在坤台山学艺的时候,也是一直这样看他的。”
“那是当然,我们可是亲兄妹啊!”
……
总之现在寒月很不开心。若是刚才是为在海上迷途之后心中还是有些彷徨和恐慌的,而现在就是完全的生气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了哥哥的圈套而且自己却浑然不知。本来自己想要问的,却是只字未提。
“你放心,我师尊的来历,我现在尚且不知道,而且我们坤台山也绝非世间等闲之辈。既然他们说我们能找到,我们就算不找也能找到,这就是命运,懂了吗?”不知何时,寒夕也从甲板处走了出来,铐在栏杆上,远远的看着寒月。
寒夕想了想自己前些日子的梦境,“况且,我还有另一个把握。”
寒夕并没有想过会那么早的就找到蓬莱仙岛,但是也完全没有想道会这样的迟。
三个月。足足三个月!
船里的伙食都被消耗了个精光,甚至连能吃的也被那些船员偷偷的拿走了。
自从船上的伙食有些感觉不足的时候,船员有些就已经陷入了恐慌。知道前些日子经过一个小岛的时候,在勘察之后,刚刚离开半个时辰时,所有的船员都将一些小木伐放下,载着一些食物逃到了那个小岛上。
对于此,寒月足足痛骂了一个下午,寒夕却是显的格外镇定。
正当寒月疑惑不解的时候,寒夕将自己房门内的一个暗格打开,看见里面琳琅满目的食物的时候,心情也是大好。
就这样,寒夕抱着绝对不会饿肚子的信心,继续远航,最后终于饿了肚子。
在几近两三天没有吃东西的情况下,寒夕连吃了自己的心情都有,但是当看到寒月羸弱的模样,还是下定决心让寒月把自己吃了。
寒月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来说话了。暗暗的看着寒夕还在外面操控着船只,心里很是难受。但是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远非俗世间的那些笨蛋可以比得上的。所以寒月知道,自己最好是节省一些力气,最少不能剧烈运动。因为这样,到了最后就算让哥哥将自己吃掉也不会缺斤短两的。
时间还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直到让寒夕也一头躺在地下一动不动起来。让寒夕哭笑不得的是在海上没有遇见任何危险,反而是被活活的饿死。
本来寒夕还是想着在海上,粮食这类东西随处都有。自己备上一些只是为了做一下流转。可是让寒夕怎么都想不到的是,这里的海水格外的清澈,这里的鱼群都格外的稀疏。甚至到了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到了鱼群。
就当寒夕两眼发昏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一团白光从远处闪现的过来。
……
北齐九洲境内。
黄昏的暗淡渐渐的传到了这个帝国的边陲小镇。几只孤雁从辽阔的突厥草原上飞来,在天际划出几道如血的划痕。
几朵乌云从远处飘来,遮住了残阳。空旷的街道上除却几十个士兵在巡视,就是荒芜一片。
然而,在一处士兵们都不会找到的一个院落里,陈致身上一袭黑色的披风,悄悄的叩响了一处似乎荒废屋子的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今天天气不错。”房间内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
“当然,这天气我花了五百两金子。”陈致压低了声音。
“那么这个女子应该很是漂亮了。”
“奇丑无比。”
房门被一只手推开,一个全副武装的青年士兵单膝跪地,迎接着陈致。“恭迎主上归来。”
“进去吧。”
房间内也是一处极其简陋了布置,似乎也是被荒废了好几年。
“是。”
青年将手放在了一处砖头上,轻轻一按,然后又在石桌上的砚台上转了一下。
“轰。”
一声闷响从陈致前方的地面传来,陈致漫步走到了前面的一处石砖上。随着一声声吱吱呀呀的声响,陈致被机关纽带传送到了地下。
大约过了两刻的时间,铁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另一个世界。
漆黑的天际被钢铁浇筑,向上看去便是无边的黑暗,让人看去内心为之骇然。一个钢铁灌注的玄青色铁像高达数十丈,如同一根擎天巨柱抵着这地下世界。
地下便是一套完整的自动体系。一个个旋转着的水轮风车,一处处冶铁造金的工厂作坊,俨然有序着进行着他们的生活,和地上决然不同。
四周墙壁上布满自动弓弩,由机关链接,每隔三十余步便是一处喷火的小口。他们在这数十年间不断的守卫着这不为人知的秘密城市。
若是当今圣主陈祟知道的话,绝对会被气的吐出一口鲜血来的。他日思夜想也要找到的哥哥,在一个他永远也无法找到的地方。即使他能找到,就算以北齐最为勇猛的铁骑也无法突入分毫。
“墨风,地下的机关建造的怎么样了?”
陈致走在木桥上,面前巨大的风车由水力的高低落差带动着齿轮不断的发出木头碰撞的声音。他走向一位身穿蓝色紧身短衫的中年人揖手说道。
“主公,只用三个时辰便可以将所有弓弩萃毒,也就只用三个时辰便可让这个沉睡在大地之下的怪物在九洲城苏醒。”中年人虽然言语中叫着主公但是对于陈致的礼遇也没有显得什么拘束。
“好,上面的事情我会想方法弄好的,你们只用放心做事便可。”陈致连连的向墨风说道。
“是。”
与此同时,九洲城内,酝酿了数十年的阴谋也渐渐的浮现出了水面。乌云渐渐的笼罩了天际,天色也渐渐的黑了起来。孤雁也似乎问道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连连的向城外飞去。但是号称死亡之鸟的乌鸦却是慢慢的聚集在了九洲城周围,它们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气息,眼睛正发出淡绿色的贪狼目光,亟待食用着美味和佳肴。
终于,夜色降临,雨缓缓的落在了世间。在夜色中,士兵也躲在了屋檐下,想要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暴雨。百姓们一如既往的躲在房间里,一步都不肯迈出自己的房门。就算活活的饿死在家里。
然而在这暴雨中却是有数百的黑衣人狂奔,他们压低了身影,带上了黑色的头巾和口罩,却是没有在意临头的大雨,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县衙。
已经步入而立之年的县衙似乎也早就闻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早在一年前就在县衙外布置了大量的兵力隔绝着府内外,自己也是极少出去。这一夜电闪雷鸣,几道闪电让县令从梦境里惊醒。
他看了看窗外的暴雨,自己又回头睡了过去。
然而他不知道,就在此刻自己的府外却是已经陷入了苦战。自己设的夜中不得闯入的规矩让他永远也无法得知这个消息。鲜血从黑衣人的剑下洒落便被这倾盆的大雨冲刷,叫喊声,咆哮声也被这巨大的雷声淹没。
“来人啊,掌灯,我要夜起。”
县令今天的内心很是不安,在有一次的落雷之中,又被吵起。
灯在黑暗中缓缓的亮起。脚步声也愈来愈近,可是这脚步声却是有些沉重。他诧异间回首看去一个黑衣人左手持着灯笼,右手却是持着一把匕首。匕首上连同黑衣人的身上水滴在不断的滴落。
“我问你,我在位五年,可曾愧对过百姓?!”县令的声音有些悲怆,有些愤恨。
“固守九洲城,甚至突厥都无法入侵分毫。”黑衣者粗哑的声线淡淡的传出这几道声音。
“那为什么?”县令的声音也有了一丝沙哑。
“改革需要流血,而且我们相信我们绝对比你好。”
县令脸色由刚才的惨白恢复了几分红润,整了整容装,淡淡的说道。“希望你们要言而有信。”
……
“还有一个时辰。”陈致默默的看着无垠的大雨,仿若天威般落入地上,溅起阵阵的泥土也洗刷着片片血污。
“主人。”
黑衣人无声的奔到了陈致面前,手里的包裹献到了陈致面前。那个包裹里便是一个人头,就是方才县令的人头。
陈致接过来打开了包裹。苍老的县令双眼微微的闭着,脸上显现出无与伦比的安详和洒脱。
“示众之后,厚葬,葬礼等同国葬。”
在雨中,陈致淡淡的说出这一句话后,便默默地向远处走去。
……
一个时辰之后,大地沦陷,一座地下的王朝渐渐的浮现在了地上。
屋内的百姓没有一个还在入梦,但是没有一个开着灯,只是在最后的寒夜中被冻的瑟瑟发抖。
“寒夕兄,一千人,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