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阴裔,蝉声燥鸣。山间的夏日没有城市中的燥热,但也多了一分聒噪。数不清的夏虫在山间嘶鸣,想要在这夏日里绽放出自己的声音。
可是……
“还有多久,累死我了!”一个小男孩的抱怨声自山间传了过来。
说着,小男孩快跑了几步,向父亲那里跑去。
他的父亲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似乎没有听到小孩的声音一样,脚步也没有丝毫的放慢。
说来也是,让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小孩走了近一个多时辰的山路,总归是有些困难的。
山路崎岖,乱石横行。小孩尽量的找些平稳的泥土上走着,这样自己的脚还能少受一些痛苦。
时间渐渐的到了正午。太阳斜照着(1)山林,一股热气从地上升腾了起来。也让小男孩的心更加的浮躁了些。不过,他也无可奈何。自己的父亲没有放话,自己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似乎从镇子里走到了大山深处,他的父亲才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小男孩恭敬的站在父亲的身后,默默的看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祠堂,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祠堂。若不是修建在深山里,让寒夕怎么都不会提起什么注意的。
“你进去吧。”父亲终于开口了。
“是。”
小孩慢慢的跨步向门前走去。站在门前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看见父亲丝毫没有动静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然而,他的手一接触那个大门,大门蓦然间变成了一个森然的巨口,将寒夕一口吞下。
“不要!”
寒夕猛的一睁眼,看到了一张半笑着的脸,神色才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面前的男子轻轻的笑了一声,连连说道。
寒夕不置可否的跟着笑了一声。“对了,我妹妹呢?”寒夕好像突然想道了什么,大叫道。
“在里屋,还睡着呢。”
“哦。”
“你也再休息一会吧,我看你也病的不轻。”
“哦。”
寒夕默默的应了一下,然后那位男子面露感兴趣的表情,静静的走开了。
寒夕看着那位男子走后,脸上渐渐的露出了喜色。那位男子也没说错,两个人在海上漂浮了四个多月的小孩,任凭谁看到都会大骂神经的。
“你醒了。”寒夕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角。一个少女的头颅渐渐的探了出来。看见正坐在床上的寒夕,默默的说道。
寒夕轻轻一笑:“怎么样?”
少女推开了房门,束起了一个大拇指,脸上露出了一些敬佩的表情:“我哥哥,你说怎么样?”
“三十出征,两人得还,好在最终还是到达了这个地方,要不然,那二十八个人就死的有些冤屈了。”
“你说这里真的就是仙岛么?”寒月还是有些不相信,有些疑惑的问道。
寒夕也不多说话,指了指墙壁上的太极八卦图和桌子上挂的剑。“最少,可能性很大。”
寒夕到也没有听那个青年的话,在这里好好的休息,反而和寒月两个人到这岛上不断的游玩。
层台耸翠,飞阁流丹。一时之间,似乎岛上蕴含着人间四季。站在一处高台之上,寒夕不禁有些惊叹设计人员的构思巧妙,也渐渐的为这里的富庶大为吃惊。
在寒夕一向的印象里,所谓仙人,便是要隐居在深山之中,忘记功名与利禄,静静的守着自己的一份本性就可以了。可如今看着琳琅满目的街市和四处游行的旅人,不禁的有些难过。
“你们在这里啊!”
远处有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寒夕应声望去,只见清晨那个男子正向这里赶来。
“方才醒来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于是便……”
“好了,师傅有事叫你们。快和我走吧。”
“师傅?”
“求仙的机遇也就是今天了,过了今天,看看你还有没有机会!”
男子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两个意识迷离,呆在那里的孩子。径直大手一挥,将二人卷到了自己的剑下,御剑而去。
……
……
……
“哥哥,你说话啊。”
“……”
“哥哥!”
“啊!”
寒月算是放弃了对寒夕的问话了。看似城府颇深的哥哥,在今天似乎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一句话都不会说。眼前三清殿奢华到了极点。雕梁画栋,南浦飞云,祥云瑞兽,异宝奇珍,一处处用碧玉雕成。门匾上“三清殿”三个大字苍劲有力,让人一眼看去深深的被其折服。
“师尊,弟子将人逮到了。”
“逮到了就好。”
……
寒夕大声喊道“快跑!”
说罢,寒夕就携带着寒月向山下跑去。
忽然,大殿的大门轰然打开,里面刮出一阵罡风。将寒夕和寒月二人直直的吸了进去。
空旷的大殿让寒夕大为感慨,除却墙壁上的奥妙难明的复杂文字之外,就是殿中央竖着一口大鼎和最前方的一把椅子。
“你跑什么?”房间不算昏暗,四周有一些火台燃烧着,让寒夕能够看清那个老者的脸庞。
老者用自己的手轻轻的拂拭着自己手上的剑,淡淡的侧过了脸庞,看向寒夕。
“你要干什么?”
“我看你们天资都不错,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修仙呢?”
“……”
如果说寒夕对于自己的人生经历做一下评比的话,他拜师这一件事可以说的上是前十的奇异怪事。不论是以前被南台老人收为入室弟子,还是被如今这个岛上的仙人收为弟子,都是那样的诡异。
寒夕和寒月直到拜了师后都没有理解那句将他二人逮起来是什么意思。二人稀里糊涂的就跟随着门派的一些人员去领了衣服和一些必须的物品,然后被安排在两个小房间。
“哥哥,你身为一个大儒,现如今怎么也同时有了两个师傅啊?”
“废话,谁说儒家的学子就不能有多个师傅的?想当年孔子师傅无数,这样才造就了一代圣人。”
走在路上,寒夕被这句话问的心里有些难受,总之这一天寒夕都非常难受。想当年运筹帷幄的自己,现如今却是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让寒夕自己觉的很是丢脸。
更尤其是当寒夕得知这里并不是蓬莱仙岛的时候,寒夕整个人都崩溃了。好在这里也是一个修仙的门派,要不然就太亏了。
就这样,天色渐渐的黑了,躺在床上的寒夕,内心无法平静下来。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他此刻心情的人几乎也都没有了。也就只有在夜里,寒夕才会真正的卸去了伪装,消去了自己嬉皮笑脸的样子。因为只有在夜里,没有人会看见他,也没有人会受他的影响。他注定是一个将领,一个优秀的将领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一些情绪来影响自己的士兵的。
寒夕起身走到了门前将门打开,看着天空的一轮皎月,门前的小径是不断的向山上延伸的,路边断断续续的会有一些用萤火虫做的小灯照亮着小径。
“仙人?”寒夕轻轻的笑了两声。他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会有这种指示,也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带自己到那个不知名的祠堂。
“命数啊,命数。”在山巅之上,一个老者默默的看着天空的残月,他似乎想说很多话,却又最终化作了两两个字“命数”。
一朵乌云渐渐的飘了过来,将残月遮罩了起来,萤火虫在此刻,灯光也越来的越暗,直到整个大地漆黑一片。
“天黑了,现在完全的黑了。”寒夕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一个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特别容易受周围的环境所影响。寒夕此刻就是这样。
“光,没了。还有希望吗?”寒夕喃喃,或许黑暗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的缘故吧,寒夕便早早的就回到了房间内,关去了房间内的灯光准备就寝。
“若是没有希望,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山巅的老者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沉吟道:“不过,这里的黑夜,可是有些漫长啊。”
……
或许是昨夜想的太多了,寒夕昨晚睡的格外的香甜。甚至到日上三竿以后寒夕还是不想起身。寒夕在赖床和起床之间惆怅了好一阵子。直到寒月来到了这个房间,寒夕才急忙的起身下床。
这天几乎到了中午,似乎主家才记得他们要吃饭的。他们带着幽怨的一家人到了景寿堂用餐。直到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修仙者原来是不需要吃饭的。在寒夕吃惊过后,心里更加向往着仙人的生活。但是寒月却不是这样想,作为一个顶级大吃货,她恨不得把整个将整个世界的美食都吃一遍。但是到了最后听说修仙者只是不用吃东西而不是不能吃东西后,委屈的小脸才渐渐的舒展开来。
作为补偿,寒月没有再用《女经》里面的刻板条文,而是很下作的好好的吃了一顿。
酒足饭饱,那个清秀的男子轻声笑了一下,淡淡的对寒夕二人说:“吃饱了就回去睡吧,下午我来由二师兄来给你入入门。”
“敢问师兄如何称呼?”
“方雅臣。”
(1):由于北齐的纬度偏北,所以即使是夏天,太阳都不会正直的照到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