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暗淡,可还是隐约看见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上身穿一件短褂儿,下身一条宽松裤衩。于是“色胆包天”这句话就应验了:贼人轻轻地摸起女人,从上身一直摸到小肚子。再次确定女人睡死了——其实她敢不“死”么?便轻轻西西扒下了女人的裤衩也把自己的给褪了……直到结束,女人始终没“醒”。
其实,自那贼手触碰到肌肤的一刹那,小慈就感到心里毛毛的……随着对方的动作越来越粗鲁,紧闭双眼的她感觉像条大蟒蛇、又像是个大猩猩在袭击自己,全身肌肉紧绷却竭尽全力提醒自己:任何抗拒或者反击都是徒劳的!千万千万别出声,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完事儿,贼人赶紧又移步到窗户处,试图“原路返回”。
“等等,”虽然贼人早已昏了头,听到这两个字仍不禁吃了一惊,光线昏暗也还是能看出他全身战栗,一只瑟瑟发抖的手摸向腰间,小慈坐起身来同时套上衣服,低声对他说,“从大门走吧。”贼人像是点一下头,又像没点,随即小慈在前,那贼缩着脑袋紧随其后。她引导着贼人悄悄地从三楼直到一楼,再到轻轻打开大门。临出门,贼人伸手企图握她的手,但是她手几乎比触电还快收到背后。贼人另只手上的一沓钞票漏空、稀里哗啦散落一地,旋即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幕里。此时云淡风轻,弯月西沉,一切皆如此平常。谁会想到在这个平常小城,平常人之间,竟有如此稀奇的邂逅?真的是世事难说,世事也难料。
“蛇!”重新进到房里的小慈,差点儿被吓出声来;立马她又省悟到,于是悄悄地急奔楼顶而去。
“这贼他为什么偏到我家?”再次躺下的她,第一闪念就是这个问题。
其实,贼有贼的“理由”:原来这贼是从最东头那家后院的一棵广玉兰树上爬到二楼,再由水管爬到房顶。做贼的头脑往往都蛮灵光,他见家家空调呜呜响,就依此推断是否有哪家没人——当然是从没人的下手。也是一个“该”字:一路过来家家空调全开着,唯独小慈家没开,于是断定:此屋没人。楼梯间那道铁门连续多日都是开着的,恰好昨天老太太浇完水就给锁上。贼人于是从腰间解下剑麻绳,一头套住栏杆,然后顺绳而下。
猛然受了一场惊吓,而且经历了一场重大变故,小慈她横竖睡不着。尤其那噩梦般的变故,让她想的许多:此事万一传扬出去该多丢人啊!妈妈知道了会骂死自己,丢人“丢到家”了;大头也会义无反顾地将自己逐出家门;整个梅园小区、整座江城都会争相传播这离奇丑闻!唉,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落。还真是。
望着昏暗的窗外(没拉窗帘,她不敢拉。),她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她对自己的判断以及“宽厚”感到羞愧。户外的虫鸣也让她心乱如麻,转念一想:这事儿也算不得奇耻大辱吧?如今有的女人坐在麻将桌上,手机儿一掏,一会儿就有相好的送钱……比起她们,这算什么呀,我还是迫于无奈呢。想着想着,天快亮的时候,竟然睡着了。
而且她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高高的巨伞一般的大树上面,树底下尽是蛇,有蛇攀着树往上爬却大多爬半截又往下落。她蜷缩在树杈上无奈地看着那些蛇,生怕会有一条蛇窜了上来,心里急却嗓子又哑了,无论怎样努力竟出不了声音。直到外面噪杂声把她唤醒,一看手机,才发现自己已经睡过头了。
太阳穿透玻璃门斜射到客厅中间,产生出一种令人晕眩的光线效果。小慈急匆匆跑出去买早餐。接连榨了多日豆浆,今天来不及了只好去买、顺便更新花样。
老太太看着摆放在她面前的早餐,一碗豆腐脑一包小笼包,两道吐箭的眉毛拧成结、一脸的不高兴(装的):“死丫头,又不给我油条,想馋死我老人家吗?”她拿起勺子搅拌豆腐脑,又说,“今日不榨豆浆啦?”
“是啊,昨夜斗地主斗太晚,睡,睡蒙了,来不及榨。”她红着脸说,接着又帮婆婆打开包装袋子,娇嗔道,“我就是要馋死你,怎么样,反正馋死人又不犯法,哈哈哈哈。”
老太太也乐了,她喝半碗豆腐脑才去拿小笼包吃,手拿着包子忽然煞有介事地说:“哎,姓王的屋的猫昨晚又上我们家了,你,听到没有?”
“有听到。”小慈的脸又红了,“不是猫。好像,是高客吧。”高客即老鼠,江城人一般在早晨禁忌“老鼠”二字,怕晦气;免不了要说就用“高客”代替。
“是猫不是高客——我听到像是猫叫——连我都听到我想你肯定听到了。”咬了口包子,咀嚼着,却生起了气,“唔个王胖子,害人!那些香肠唔,不都是那鬼猫偷吃了,还宠物,宠他娘个B!”
小慈没回应,低头加速进餐,一会儿工夫,一碗豆腐脑两个馒头落肚。
正当她拎着布袋准备出门时,眼尖的老太太忽然叫道:“妹,你脸色不好,很不好,昨夜玩通宵还是腰痛病又犯了?要不,去医院看看?”
小慈一激灵,涨红着脸说:“没事儿妈,嗯,可能是睡的太晚了,没事,真的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换过鞋,打开门,她又对着玻璃门整了整着装、捋了捋头发,好像很是介意外露的一切,直到感觉满意才回过头来,嗔笑道,“别管我,自己老老实实去公园儿溜溜,别总舍不得个电视。”
她刚迈出门,老太太又喊:“哎,我叫你打的电话你打了吗?”
“谁?”她回过头问。她这两天记性不好,忘了;不得不问。
“刚儿呀,猪!你怕是玩花心了吧。”
“啊,啊,打了,打了,刚儿说,再过一个星期就放假。”
“是吗?”老太太眼睛眯成一条缝,却摆手示意她快走,“去吧去吧,早去早回,这日头太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