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周万里和陈少明带领大军进驻吴郡城!在众多卫士和吴郡世家的迎送下,周万里,婉儿一行人从吴郡城的正门进入吴郡城,然后至锦衣卫的新衙门稍作安顿,这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从会稽郡到吴郡不过是三百里的路程,但是一路来车来马往,足足走了近六七个时辰!路上虽然吃了些吃食,但是一路人困马乏,周万里,刘安和婉儿等人颇觉劳累。刚一下地,都觉得脚下有些轻飘飘的!到达锦衣卫衙门后,各人便都回房休息。
华灯初上,在屋内小憩的周万里突然间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
“君上,今晚虞家,许家,朱家,魏家还有一批小世家在城中的百花楼设宴,车马就在门外,不知道君上是否赏光!”门外传来了刘安的声音!
周万里仍然是满脸倦意,不过还是洗漱一番后,推门而出,对着刘安道:“婉儿呢?”
“娘娘觉得乏了,不愿意去!”刘安躬身道!
周万里点了点头,说道:“不愿意去,就不愿意去了!这般的宴会也是有些无趣!走吧!”
“是!君上!”听着周万里的命令,刘安连忙托着拂尘前面引路,迈过二院和前院,在二十余名黑袍卫士的拥护下走出了锦衣卫衙门的大门!
“臣虞翻参见君上!”前来迎接周万里的正是虞翻!
周万里点点头,说道:“免礼吧!仲翔,前面引路!”
于是在虞翻和二十余名黑袍卫士的护卫下,周万里一行穿过永辉坊,庆元坊,东平坊,抵挡此行的目的,位于东市之中的酒楼百花楼!
队伍行了片刻,便到了百花楼,虞南,许贡和朱治等人都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了!周万里下了马车,许贡快步迎了上来,笑道:“得知君上车马劳顿,小臣特地在这百花楼安排好晚宴……请,君上请先行!”
“请!请!”周万里也客气道,随着刘安进了这百花楼内!
进了这大堂内,稍作礼让后,众人便按照自己的官职或是财产多少先后落坐!
这场宴会虽然是这么多世家一块办得,但是许贡却是金主!只见许贡举盏上前一步说道:“君上,诸位大人,仁兄,我们先恭贺大越立国,且万世延绵不休!”许贡虽然不是一个良好的政客,但是在这酒桌之上但却是下了不少功夫!许贡先向周万里敬了一杯酒,然后举杯像屋内的众人和各家家主敬酒,并问安!
随着庄重的礼乐声响起,这场宴会总算开始了!
酒过三巡后,气氛也随之热烈随便了一点!周万里坐在上首处只是吃了几口菜,便基本未吃,舟车劳累让他颇为不舒畅,胃口极差!周万里只想着能够快些结束,好能回去歇息!
等到月上中天,宴会才结束!刘安,周万里一行人在虞家和朱家的恭送下,前呼后拥地回到了锦衣卫的衙门!与护送的宾客告辞后,周万里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穿过后衙的小小花丛,周万里看见自己的卧房还亮着灯,温暖的灯光依稀从窗户口中撒露出来,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周万里随手拉开门,轻如狸猫地走了进去。只见婉儿蜷伏在案几前面,柔柔的灯火被夹门口吹进了的微风,吹拂的摇摇摆摆!
似是被这一股寒风所吹醒,婉儿缓缓直起了身子,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发现周万里转载面前,连忙站起身子迎上前去,埋怨道:“怎么回来也和做贼似的,这般蹑手蹑脚!”
周万里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怕打搅了你睡觉吗!今晚的宴会怎么不去呢?倒是好生失礼!”
婉儿吐了一下舌头,笑道:“要是好生失礼,周哥也不会这般站我面前说话了!怕是周哥也是觉得这宴会太过于无趣吧!”
随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周万里却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乱啊!简直是个乱七八糟加莫名其妙的宴会!”
“怎的了!让我的周哥竟然发出这般感慨!”婉儿如同蛇一般的缠在了周万里身上问道!
从一旁的茶壶中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饮了一口道:“主要是许贡和朱治,这两人面和心不和,在我面前就是轮番上场一般!这个话中带着暗语,那个话语中喊着深意,让我在那里是说谁都不是!”说着周万里又是摇了摇头!
婉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倚在周万里身旁!将刻着“万寿无疆”的茶盏,放过一旁,周万里不由得惊讶地看到,桌案上的一封折子!这折子还打着火封!周万里取过来,问道:“婉儿这折子……”
婉儿看到折子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差点忘了,这折子是影子送进来的!”
“影子?”周万里疑惑道,细细想来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影子了,周万里问道,“影子何在?影子何在?”
“你瞎喊什么呢?早就走了!”婉儿退了一把周万里!
“走就走了?!婉儿,影子顾名思义,这影子就是藏在暗中的,你怎们知道这影子不在这屋中呢!”周万里嬉笑道,说着又在屋中喊了两句,“影子何在?影子何在?”
婉儿满脸不屑,这是陡然间,婉儿却不由得信了!只见灯光映射不到的黑暗角落中竟然模模糊糊地多出了一个影子来,影子似乎对周万里行了个礼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周万里目光闪动,举起手中的折子问道:“这折子是你送来的?”
“正是卑职!”影子恭敬道!
周万里点点头,拆开火封,仔细翻阅起来,这是一封这几天以来关于锦衣卫和内行厂大小事务的谍报!
青灯燃烧,不由间周万里感觉这肩头一沉,一看却是婉儿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周万里缓缓将婉儿放下来,将她抱到一旁的床上,对着影子一摆屋外!给婉儿搭上锦被,周万里轻手轻脚的和影子出了屋门!
“这么说来,萧成麒假借魏凌的名义在这会稽城开了一个茶馆叫做听风阁,是锦衣卫的秘密之地?”周万里问道!
影子回道:“确实如此,而且这个听风阁也不简单!卑职也是无意间看到萧指挥使夜半出了王府,这才悄步跟上!”
“叶英的叛乱以及这赵节刘同宇的事情全是化麟一人所作?”
影子点点头,说道:“但是萧大人似乎和陈将军走得颇为密切,刚刚卑职在君上赴宴的时候去看了萧大人!萧大人正与陈将军把酒言欢!”
“萧成麒!”周万里摇了摇头,这一锅子粥真是愁得很!在门外荡了几步,周万里问道,“影子,你来吴郡几日了?”
“怕是有三日了吧!”影子应声道!
“三日!”周万里点点头,“不短了,你觉得许贡和朱治这两个人怎么样?陆家和顾家又是什么看法?”
“朱治和许贡怕是所图都不小,不过明显朱治的手段更胜一筹,况且……朱治虽然臣服却并非是真意!……”说到这里,影子不由得顿了一下,“不知道君上可曾御览过《三国演义》?”
听到这里,周万里不由得一惊,抬眼看了一眼影子,说道:“也算是爱不释手,时时翻阅!”
“这朱治和孙策似有勾结,不得不防!”
周万里点了点头:“柳如是已经离开吴郡了?”
“估计,叶英此刻已经带领人手前往毗邻县了!”影子回答道!
“说起来,化麟竟然瞒着我做了这么些事情,险些让我一位锦衣卫中没有可信之人了!”周万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得!”
“或许萧大人以为这样做更能让敌人麻痹吧!况且,君上天下这么多事情,君上怎么可能事事亲为呢?”影子劝道!
“是啊!让人感觉到疲于奔命,人生之事最难与就是一个取舍之道!舍得舍得,有舍有得!”周万里说道!
影子不再说话!朦胧的月色照耀着庭院,银色的月光似是银霜一般,在这天地间徘徊动荡!周万里站在庭院门口,说道:“明日我要见吴郡的所有世家!”
“是!君上!”
卯时刚过,一众锦衣卫和白袍军士携着拜帖,挨家挨户地敲响了每一个世家府邸的大门,上至顾家,陆家,虞家,魏家,下到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都在受邀之列,不是赴宴吃酒,而是辰时三刻,太守府议事大厅,早朝!
卯时刚过,天还是黑乌乌的一片,公鸡尚未打鸣,这些世家的厨子和佣人都忙活起来了!
城西的一间院落里,隐隐传来一阵阵参汤的香气!
“少爷,该进参汤了!”举着参汤的女婢有些拘谨!
一名年轻男子跪坐在蒲团之上,却并不言语!他将几案上放置的一张素布轻轻掀开,露出灰埔色的古琴!手轻轻的拨动了起来,悠扬的琴音在这庭院里传了出来,屋内点着数十盏油灯,将这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这首《白雪》是这年轻的男子经常弹奏的乐曲,这声音也不知道听过了几多遍!
“雍儿!”一个苍老却略显稳重的声音传了过来!顾雍不敢怠慢,琴声戛然而止!
上前将这老人搀扶着,顾雍道:“爷爷怎么来了?”
“人老了,睡不了几大时辰!听说这越王派人送来了拜帖?”这老人垂垂说道!
“确实,越王派人送来了拜帖,请我们顾家当家之人前往太守府议事!”顾雍微微躬身说道!
那老人点了点头,扫了一旁的女婢,摆手道:“把参汤放下,你下去吧!”
“诺!”那女婢将参汤放在几案之上,站起身自轻轻离开!
见到这屋内没了外人,这老人对着顾雍说道:“雍儿,那这此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兴起于暴乱,却又迫不及待的称王称霸,恐怕这越王乃是第二个阴阳皇帝!顾家不能与这般人扯在一块!”顾雍坚决的回答道!
老人跺了跺脚说道:“糊涂!怎么能不去呢?”
“请爷爷赐教!”
“你爷爷我顾奉虽然在这汉室担任过颍川太守,但是汉室衰微已经太久了!越王虽然看起来鲁莽却是颇有心思的明主,仅凭着二百不到的勇士就能拿下魏家,拿下吴郡,这般魄力,孰人能敌?”顾奉叹道,“正所谓明珠不怕显露,越王所为,你我也有所耳闻,非明主不可能如此!”
“那爷爷的意思是?”顾雍有些疑惑地问道!
“去!当然要去!而且不仅仅一会去,你还要单独去拜见一下这位越王陛下!让越王感受到我们顾家的诚意!”顾奉说道!
“这恐于家训相悖……”
顾奉摇摇头:“雍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拘泥于这些条条框框!顾家的家训是要忠厚,只是如今家族要活下去,而不是给这个偌大的大汉朝陪葬!虞南这小家伙都开始谋算虞家的未来了,我们顾家世居在这江东之地,汉室之前而来,汉室完了我们也要继续存在!”
“诺!”
顾奉站起了身子,拄着拐棍,道:“知道了就去准备吧!顾家已经站在了抉择的路口了!”
望着慢慢离开的顾奉,顾雍叹了一口气,对着门外侍候的家丁道:“备车,准备前往太守府!”
周万里只是浅浅地睡下了两个时辰便早早地起了身子,五更的刁斗声刚刚打完,他已经在漆黑的凌晨中练剑了!
说是睡了两个时辰,只是浅浅的眯了一会!闭上眼睛,周万里不由得就想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锦衣卫内部的纷争,朝堂上的呜呜嚷嚷,军伍之中的那些勾心斗角,还有这吴郡这些即将并入越国的这些世家,都让周万里感到如鲠在喉!
天子者,天之嫡长子,这些事情一下子抛到了他的面前,此刻周万里也觉得到了不得不动的时刻了,不把这些事情解决,他心中难以安定!
“君上!”卯时刚到,刘安便醒了过来,听到屋外的剑声,连忙穿好了衣服,掸着拂尘,捧着毛巾,就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