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刻,周万里也不得不承认,坐在这张龙椅之上,要想坐稳,只凭借着借力打力是不行的,东厂和锦衣卫的出现也是皇权加强的保证。通过东厂和锦衣卫,明朝能够坐拥北京而天下不乱,这其中东厂和锦衣卫功不可没。
但是周万里却更想要依靠科举来解决这些事情,靠科举而不靠裙带关系的推荐出仕的官员,是对这些世家垄断仕途的很好冲击。只是科举却也容易造成新的士族的出现。
至于内阁,就是凭借内阁成员削弱六部和地方的权利,收回王权。
而这三件利器无一不依赖的便是官制,一个良好的官制不仅能解决这些令统治者头疼的问题,更能够更加有效的处理政事,这是颇为难得的。
现在周万里反倒觉得越国建立的太过于匆忙了,没有想好未来的发展就匆忙建国,现在想想却是有些儿戏了。
“唉!”书房内周万里长叹了一口气,“简直是混乱不堪!”
站立一旁的刘安连忙上前跪下道:“不能为君上解忧,臣有罪。”
站起身子来,周万里抄起茶盏大步迈离书桌前道:“你有什么罪?是孤王有罪啊!”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君上乃天子,妄不可言罪己。”刘安跪在地上劝慰道。
周万里饮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嗬!孤王知道了,刘安你也起来吧。”
刘安连忙站起了身子,随侍在周万里身后。
春日初升,正是辰时刚过,周万里漫步窗前,一手举着茶盏,一手推开窗门。晨风微微吹来,将这茶盏上的氤氲也吹散的无隐无踪。春日的这抹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在这一片天地内,耀得周万里眼睛发花。
回过身来,将茶盏放在桌案之上,回头对着刘安道了一句:“外面转转去。”
推门而出,似是于整个春光撞个满怀,在周万里不知不觉间,这难熬地苦冬已经悄然过去了。春花不知攀上了几朵绿芽,在这院落中点缀,倒是美煞与人。
“君上,外面天寒,披件锦袍吧。”刘安拿着明黄色的锦袍站立在后面。
周万里一把接过,轻轻一抖,披在肩上,在领口打上一个疙瘩。春风抚着锦袍,阳光洒落片地。在这连廊中缓步而行,周万里心中却并不放松,似若未开化的冰凌,这个中之言不吐不快。
移步换景,说来这王府居住数月,周万里却还没有将这一座院子转过来完全。打最后一株梅谢后,整个王府里就渐渐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在微微阳光的映照下有如仙境,那是早春花发前在光线下蒸腾起来的薄雾,透着粉红色的绮丽。
迈过一座跨院,却被这院中的景色给感染了几分,正是初春烂漫之时,梅虽然谢了,但是迎春,水仙和山茶花却早已经绮丽在侧,满院的花景让周万里也有些醉心。
移步这跨院中的小亭,周万里旦旦坐下问道,“刘安,孤王听王妃抱怨,你内行厂这两个月如流水一般的花银子,不知道都做了什么啊?”
刘安颤颤一抖,俯身道:“君上,两月间,内行厂扩建共击一千六百人。除却京师二百人,江东各郡县都已经建立了据点。”
“嗯!”周万里点点头,“内行厂,说起来虽然孤王封你为内行厂厂督却是还是没有一尊官印。”
“不过是虚头八脑的事情,为君上分忧才是臣的本分。”刘安道。
周万里摇头道:“刘安啊,虽然我当初在东冶县的时候觉得王冲有些扰人,但是王冲却是比你要可爱得多啊。”
“臣一定向王大人学习。”刘安汗颜道。
“既然你各郡县都已经派遣了内行厂卫士,那孤王在这里就将内行厂给交代下去。”周万里突然一本正经道。
“臣恭听!”
“内行厂在明朝时是怎样我不去管他,在孤王这里,那就是新一套的规矩。内行厂孤王交给了你,就要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职称,今日起你就是内行厂的掌印太监。王芝林正式调入你内行厂任职内行厂提刑上千户,冯玉担任内行厂理刑千户。现今孤王行至会稽和吴,那内行厂暂且最高地方职称就称为……内行厂扬州总官校,其下各郡设立各郡校尉,各县设立各县都司,都司之下职称皆称为探将。共计一千六百块令牌,探将为木制,都司,校尉和总官校都为铁制,冯玉和王芝林都为银制,孤王特许你为玉制。”周万里凝思良久,一气道来。
刘安连忙跪下行礼道:“谢君上。”
“内行厂负责监督与协助锦衣卫,刺探情报,并监察各县官吏。有意动的官吏,准内行厂以直达内廷文书呈奏于我,内行厂任何人不得阻拦。”
“是,君上。”
周万里一抬手道:“起来说话吧。”
刘安站立在一旁伺候着,春风扑簌,伴着片片花瓣,飘动而来。清新的泥土气息夹杂着盛开的花得香气,春风带来过的正是二月初开的樱花,如雪一般洒落在这天地间。
“君上是要该官制吗?”刘安站在周万里身旁,隐约间有些察觉。
周万里缓缓地点了点头,良久,说道:“是啊,孤王越国的官制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了,这些杂乱无比有晦涩难懂的官职让孤王的一帮臣子大有漏洞可钻啊。”
“都是各朝的精华,按理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刘安颤颤说道。
孤王站起身子,一手扶着柱子道:“当初孤王也是这么以为的,唐时的三省六部,宋时的分权制度,只是将这些好东西集合到一块,恐怕就不见得那么好了,就显得冗杂了。更何况这些制度虽然好,但是却和汉时脱离数百年,让这些人接手需要时间啊!”
“君上准备以内行厂为突破口吗?”刘安问道。
周万里摇摇头:“是也不是,孤王却有此意,但是孤王考虑更多的却是如何让锦衣卫和内行厂互相监督又不互相为敌。内行厂和锦衣卫是孤王手中的两支拳头,萧成麒为孤王出了不少功夫,但是锦衣卫派系林立驳杂,虽然目的如出一辙,但是让我心中不快。内行厂是你一手建立,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孤王更希望,内行厂能够成为一个关键,去监督百官与世家。”
“谢君上信任。”
周万里点头,锦衣卫和内行厂是他分化世家的一个手段,他不得不重视,而更重要的手段却是这个新的官制,只有大刀阔斧的改变这个官制,才能够在根本上解决世家的问题,并让徐庶的变法顺利地进行下去。
但是周万里也很明白,由于众多原因,徐庶在官制方面不能够放手去做,特别是周万里自己面对跟随他一块打下来这片疆土的兄弟们时,他也很难去责罚什么,这是人情。但是君王是不能够讲人情的,君王是无情的,为了一个帝国的重塑,他需要变得更加的冷淡无情。现在弱国周万里不出面为徐庶打开这个局面,在这个新立的国家中,徐庶将很难展开彻底的革新。目下,周万里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重新锻铸越国的官制,制定品级和演礼。长此以往,他就需要让徐庶成为真正的总政大臣,去放开手去做。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拜徐庶为相而是让他担任参知政事和军师中郎将吗?”周万里突然间问向刘安。
刘安一愣,回答道:“臣不知!”
周万里并没有册封徐庶为丞相,而是让他担任参知政事军师中郎将,参知政事是世家担任最大的官职,也是目前越国最大的官职。而军师中郎将虽然不是实权的将军,却有监督诸君的权利。
“仲春之前,孤王便已经考究良久了。这也是孤王与徐庶相谈的结果,更替官制势在必行。”周万里叹道。
“那君上的意思是?”刘安躬身问道。
“把所有的阻碍全部给我揪出来,三日之内呈交给我!”周万里吩咐道!
“是,君上!”
诸如此事,让周万里颇感烦躁。
“刘安,备车,我们去见见徐庶!”周万里沉声道。
凉风习习,暖中带凉的的春风中散发着微微潮湿的泥土气息。一辆马车悠悠从王府驶离。
徐庶还住在那栋小院子中,浸润在朝阳里,寂静无声。刘安上前轻轻叩门,却传来老仆人沙哑的声音:“谁啊?”
“我,刘安。”刘安低声道。
老仆人拉开木门,让进刘安,却见周万里也在后,慌得忙不迭要躬身行礼。周万里摇摇手道:“免了免了。徐元直忙吗?”
老仆人道:“一直在书房里,早餐还没有用呢!”
周万里没有说话,径自大步走向那间书房。
轻轻推开书房,周万里愣住了。诺大的书房里堆满了纸张,竹简,码成一座一座,有的比人还高。一张书案夹在这里面,是仅有的容身之地。周万里拿着一支狼毫,正在这书丛中忙碌,对敲门浑然无觉。
徐庶恍然回头,见是周万里站在门口,忙小心翼翼地从竹简的小山中绕了出来,拱手道:“参见君上。”
周万里指着这一座座小山似的竹简道:“这全是经典吗?”
徐庶笑道:“经典已经收了起来。这是第一批法令,草本。”
周万里惊讶道,他知道这一定是徐庶一个冬天昼夜辛苦的结果。看着徐庶铭心啊削瘦的脸庞,周万里一把拉过徐庶的手:“走,先吃饭,吃过再说!”
来到大堂,刘安已经吩咐厨子把重新热过的饭菜搬来。一鼎羊肉,一盘油菜,一殇酒。周万里笑道:“你先吃饭,我等片刻再来!”说着就和刘安二人出了大堂。
徐庶匆匆吃了两口羊肉,和一小碟油菜,将一大殇美酒饮尽,用清水漱了漱嘴,吩咐仆人撤下餐盘,起身来到大堂外。
春日里还是有些料峭的寒风的,徐庶刚出了大门,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周万里连忙解下披在身上的锦袍,披在徐庶身上,说道:“先生,莫要伤了身体。”
徐庶也有些感染,道:“定然不负君上所托!”
“哈哈,我有什么所托呢?来来来,我们进堂相叙。”携着徐庶的手,周万里进了大堂。
进了大堂,徐庶拱手道:“臣请君上对第一批法令过目。”
周万里笑着摆手道:“法令的事有你,不急。今日来找你是想和你商议一下官制和军制之事!”
“莫非君上有了计划?”徐庶问道。
周万里点点头:“我有了模糊的计划!元直,坐!”
周万里和徐庶一同坐下,徐庶问道:“不知道君上欲往何处而该!”
周万里心中其实也是有些计较的。文官治国,武官保疆。既不能如朱棣和朱元璋一般,以武为重,也不可像两宋一般,以文抑武。周万里是想设立内阁的。内阁总理朝政,下辖三省,中书省管辖六部九寺官员。然后隔离出一个御史台,由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在体制之外,再建立国子监,国子监管辖各地学府,并派遣督学监督各地的府学制度。将市舶司受辖于户部。
军制则是组建五军都督府,掌管全国兵马,隔离军制之外,建立亲军宣调司,内河水军辖管于五军都督府,临海水师直辖于周万里。
五军都督府调备各郡兵马,各郡设立折冲都督府,统领一郡兵马。
同时设立南北二军,南军十六卫,北府六军。为常备兵马,出军为任。五军都督府领军国兵马,若遇出兵之事,则需要兵符两全。南北衙为出征大军,训练整肃,战时领兵符,令箭和圣旨方可出征。而兵部则督训各部兵马,总制各军铠甲武器,宣调兵符,战时谋划全局,并考究军官职衔。
亲军宣调司,直辖锦衣卫一部。
这是周万里所谋划的,但是具体如何,尚且不知,其中关系到人员调动和兴建各部衙门与各郡县府学,这同时还要阚泽完善好科举制度,到时候双管齐下整治越国此时的弊端。
“君上……”徐庶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