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万里看向徐庶问道:“元直怎么了?”
“君上,不觉得这么做太过于驳杂吗,内阁总领三省,三省兼管六部,独立于之外还有九寺,层层监管层层监督,官员太过于冗杂,钱财养了许多无用的官员。”徐庶叹道。
周万里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说道:“确实冗杂,但是也是不得已为之,如今世家偏颇,大权在握,若不能这般层层的监督恐怕对变法不利,等到三五载之后,科举之风盛行,便可以大肆削减这些职务!”
徐庶突然问道:“君上看重的科举不知是……”
“天下郡县皆设府学,所有百姓都可以通过考试做官!”周万里笑道。
“君上此乃是釜底抽薪之计啊!”听到这里徐庶已然明白了几分。
周万里点点头说道:“还是元直懂我,这正是釜底抽薪之计。古语说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如今这世家依托着裙带关系推荐做官,一来越国新立一时间找不到这么多的官吏来治理越国,二来寒门子弟稀缺尚需要培育,所以我便和国子监祭酒阚泽定下了这科举取士的道路。”
徐庶突然问道:“君上,恐怕监督的不仅仅是这御史台和门下省吧!我在来到会稽郡的时候就听闻了君上有一支锦衣部队,而且那日我也看到确实不凡的锦衣军。”
周万里站起来哈哈大笑道:“一切都瞒不过你,不错锦衣卫和我手中的内行厂都会参与百官的监察,甚至是世家的屠杀。”
“君上欲让我担任内阁职称吗?”徐庶问道。
周万里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由你担任内阁首辅,总司越国大政,彻头彻尾的变法。”
“只是恐怕头绪太多,一时间难以就绪啊!新的官制一出,恐怕……”徐庶话说了一半,摇摇头。
“元直有什么想法,尽管道来。”周万里也不怕徐庶说什么,笑问道。
徐庶沉吟道:“君上实行的这个新法,恐怕需要的各部大臣以及各司官员就要逾越四百人,越国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到这么多的贤才啊。”
“这倒是无妨,如今越国新立,以后还有得是事情要做,所以我对众位大臣的品级并不高,六部先将框架拉起来,没有官就有吏来行驶官的职责,再挑选其中的佼佼者为官。”周万里说道这里突然看向徐庶道,“还有的就是这天下之大最不缺的就是才子,越国愈强,来得人才才会越多。”
“况且君上还想将这些官职留给后面从科举之中出来的寒门吧。”徐庶问道。
“知我者先生也。”
“君上恐怕已经思虑了良久了吧,不知道”徐庶问道,他说得是各个职位的人选。
“十之八九已经思虑完成,接下来一个月越国的官场就要翻天覆地。”周万里笑道。
“君上是提我扫清这变法的阻碍啊!”徐庶感叹道。
周万里走上前拍了拍徐庶的肩膀:“莫要忘了,这越国的强盛是你与我的目的。”
“变法图强,徐庶自然不敢相忘。”
周万里点点头:“我等着这一片天地呢!”
“到时候恐怕君上就要挥军了吧。”徐庶问道。
“挥军而上,踏取江东。”周万里笑道。
徐庶也笑了,两人的笑声融入了这无边无际的春色之内。
四月稍出一点头,便已经有了夏初时的热气。王府再行一次开扩,变得更加的硕大。
蓝底金字的匾额之上书写着三个鎏金的大字,越王府。正中的大门乃是五间三启门,屋顶上覆得是绿色琉璃瓦,屋脊之上安得是吻兽。熟铜的门钉九行七列六十三个。
大门前有一座庭院,沿街是一排倒坐屋,这便是内阁的所在,徐庶平日里便常驻于此,周万里令人将徐庶府中的一令法度全部搬至此处。进了大门便是一座方砖平铺的院子,正对院子就是前堂,前堂内一般由锦衣卫官员常驻,大臣早朝皆由前堂而入。前堂左侧设立的文渊阁,内藏图书,右侧设立的龙图阁,内置兵器与藏宝。继而往前走便是正殿,正殿是议事之地,百官朝见之所在,左厢是周万里的书房,周万里亲自令人题词,将自己常呆的这间书房更名为尚书房,并在书房外建立了一个相同的房屋,里面堆满了经史子集以及各种各样的杂书,是那些与他讲学之人平日里所在的。右厢是偏堂,是平日里一些重要时召集大臣议事之地。
王府俨然成了越国的政治中心,这座在两个月内匆匆改建的王府硕大气派,不是此时的建筑,却更显得高贵与威严,让这些会稽城的百姓都大为震惊。在城中见过周万里的人,纷纷在商铺、饭馆,谈论着这位年纪轻轻的越王,乃是天上的星宿,是人皇,能带着这些苦哈哈富裕起来,过上好日子。这种传闻议论,迅速蔓延到了一座座县城和山野乡村。百姓们被这种传言搅得兴奋异常,心里暖烘烘的,都觉得天下要变了,好日子要来了。
这些弥漫朝野的传闻,徐庶不知道,周万里更不知道,或者说,他们都忙得无法去深入了解吧。两个月来,周万里都在和徐庶彻夜探查新法的可行度。数月来,越国大把大把的银子都准备抛洒下去,在此次的计划中,周万里和徐庶准备在各郡各县都在兴建府学县学,并请当地有名望的先生来教书,不仅仅是四书五经,各家各门都有人在教授。阚泽也在积极筹划着第一次的科考,这次科考将会在三年之后正式开始,但是工作却要提前做,大批的使者飞驰到各县各乡各镇,张贴文榜,告之越国精锐,凡欲做官者,皆可通过考试为官。所有的孩子都能到就近的县学或是府学就读,不收学费,但是要自备饭食。
同时决定花钱整修官道,并且周万里规定出航港口并且一切出航入货都只有海西和建安东冶两地,同时要建立市舶司,市舶司同时有海关之职务。宝泉局也在周万里的命令下全力开工,督造钱币,并且定下了银本位的制度,统一货币,准备在接下来大肆的淘汰旧汉时的钱币,徐庶还提出要封查所有私铸货币的工坊。
大量的手工工坊在越国也要出现,包括冶铁,制盐,纺织(丝麻锦毛),冶铜,制陶,制瓷,造船,造纸,漆器,玉雕,酿酒,茶业,造车,矿冶,印刷,浆染,磨坊,油坊,机坊……这些里面会派杭州织造的大师傅去教授学徒工。
徐庶和周万里彻夜相谈,经常通宵达旦地商议法令和实施步骤,仿佛又回到了初次畅谈时忘我的时光。
眼看将近五月农忙,周万里决定在四月底将官制和混乱的军制一并解决。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尚不到卯时开门之时,会稽城四门洞开,十余名身着麒麟服,背负圣旨的锦衣卫小旗统领飞马而出。踏破山河碎响,独独来到越国各地,这是第几批了,城门司马也快忘了,只记得有一天开始,每天就有这么一批人此时从城门飞驰而出……
哒哒的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红日刚刚初升,城门便已经打开了,来往不断的商队进入了城门之内,会稽城又变得热闹起来了。
听风阁上,萧成麒倚窗而立,沉沉一口叹息,手中握着绣春宝刀,他喃喃自语道:“是最后一批了!”握刀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他剑眉横展,望向身后的将士,大手一挥说道:“出发。”
王府的后院内,周万里和虞南面对而坐,两盏清茶就摆在桌子之上。
“君上早已经谋划良久了吧,何必叫我老头子出来献丑呢?”虞南端着清茶饮了两口问道。
周万里摇摇头:“爱卿,你是朝中肱骨,在朝中官员中声望颇高,爱卿能来,事半功倍。”
氤氲的热气,让周万里看不清楚虞南的眼神,虞南笑道:“君上谬赞了,我已经年过古稀,不知道何时就要入土,哪里来的这么高的能耐吧。”
虞南拒绝的话,让屋内变得寂静无比。面对着这尊老骨头,周万里竟然也觉得有些难啃,乌纱翼善冠上的二龙轻微颤抖。周万里缓缓地站起身子来,屋内的檀香不许不慢的在燃烧着。精致的屋内,弥漫着一股似是烦躁又不是烦躁的气息,将要五月了,蝉声也要鸣叫起来了。
“爱卿就不想要看到越国的腾跃吗?”周万里问道,“这些军中大将,都是我越国的柱粱,我不想大开杀戒,越国也不允许我打开杀戒。”
“可臣并不是军中将领。”虞南摇头道,他甚至不过刚刚来到这个越国四月有余罢了。
周万里点头道:“是的,爱卿虽然不是军中将领,但是如今朝廷中你是年岁最大的大臣,又是江东四大家族虞家的家主,这个身份够重了。”
“好!只要爱卿答应就行。”周万里猛然转过身子来,轻颤的宝珠在翼善冠上晃动,周万里止不住的欣喜。啃就要啃最难的,军制一定要在今日定下来。
今日里,在越国各地手握兵权的大将都无一例外的来到了,会稽城内。数十日前,周万里就像诸将发出邀请,在王府设宴,宴请诸将。众人都没有多想,纷纷跨马而来,实际上不仅仅是这些将领,周昕,魏凌以及一干的世家家主都在宴请之列。
太阳滚滚上到了青天之中,一众将军,纷纷来到了王府门前。
一路热风中赶来的诸将,在门口看到不少老相识,不由得互相拱手问号。
“全将军!”贺齐大步迈来对着一旁的全柔笑道。
全柔一惊却看到是贺齐,也是赶忙回道:“是公苗啊,真是从太末县一别后多时未见啊。”
“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地喝上一盏1”贺齐高兴道。
“当是自然!”全柔笑道。
众将左右相谈,三两相伴一并入府。谁都没有注意的是,就在内阁议事堂内,徐庶就倚在窗边看着这些人进去。
萧成麒在众人之前而入,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更是武将。他心中却不在此处,而是在遥遥的外面。
在临海郡的严白虎驻军之地,三名身着麒麟服的小旗统领突然飞马而至。丝毫没有顾虑所谓的军寨重地,就如一支利箭一般射了过来,大寨门口,一众将士弯弓搭箭正欲射杀。陡然间三人一勒缰绳,陡然间胯下三马人立,为首一人陡然间从身后掏出一封黄锦的圣旨,高声道:“圣旨下,速速将你们军中主事叫来。”
良久,一员身着镔铁铠甲的大汉走了过来,听闻圣旨来到,连忙带领众将跪下接旨。这位领头的锦衣卫掏出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大越天子诏曰:近来交州异动,京师无兵,特令严白虎部率领步骑两千至东冶县驻防,旨到之日出发,不得有误,钦此!”
“臣张兆强接旨,吾王万岁万岁万岁!”
这名小旗统领,翻身下马,将一封黄绢递交到张兆强手中,并将其搀扶起来,说道:“君上急命,请将军速速发兵。”
“上差请寨内稍候,下官与诸将商议,带兵马出征。”张兆强客气道。
那小旗统领拒绝道:“军规所律,还请张将军速往。”
张兆强点头,吩咐几位士卒照看好几位,带着诸将向着大帐而去。
“将军,这明显是削弱我军兵权,请将军三思啊!”后面一名将领劝诫道。
张兆强不耐烦道:“我又不是傻子,用得着你来提醒吗?只是如今大帅在君上赴宴,不调兵恐怕大帅有性命之忧。”
“我就知道那什么周万里没安好心!”那将领嘟囔道。
声音虽然细弱蚊蝇,但还是被张兆强听到了:“这是你该说得话吗?是不是应该叫你懂点规矩!再说了,君上对我大军有救命之恩……大不逆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从你的嘴里说出!”
“是!末将遵命!”张兆强的话声音不大,却是气势逼人让这将领冷汗只流!
张兆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心道:“恐怕这一次没有这么简单啊!”
“驾!驾!”一群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声势很大,听着意思足足有千余骑。
大门口,三名锦衣卫小旗统领拨马一看,却是两名锦衣卫引着一千铁骑而来。领头的将领身着黑甲,几人并不识得。
张兆强眉目紧蹙,吩咐旁边的一名将领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一千铁骑领头之人大步上前道:“我乃是全柔将军帐下商升,请贵军主事之人前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