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士立马出了县衙,紧张过后,周万里反倒是放松下来!五千白袍军周万里带来了四千余兵马,太末之战,损伤一百余人,去除守城之人,周万里至少能调动三千五百余人!
周万里缓缓跪坐到草席之上,一边敲着大腿,一边问道:“影子,回浦县,东部尉全柔一共只有三千余兵马,如今全军倾巢而出驰援太末,回浦县岂不是空虚吗?”
影子转过身子,对着周万里躬身说道:“大人,回浦县至少还有五百义勇,这些义勇是全柔这些天刚刚招募的,战力一般!”
“五百新兵,简直是砧上之肉!”周万里以拳击掌,吩咐道,“影子,你快马加鞭赶回东冶县城,着让龙少水带领水师攻陷回浦县!到了东冶就留在那里,婉儿过些日子便要返回海西,你随同婉儿一同返回,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
影子一应声,沉声道:“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将婉儿姑娘安安全全地带回海西!”
周万里点点头,说道:“好!有你这番话,也就够了,东冶不近,你也去准备准备,快快启程吧!”
“是!”影子转身,大步迈出大堂,正好与此刻前来大堂的陈少明擦肩而过,陈少明看了一眼急匆匆离开的影子,影子大步离开了县衙!
陈少明进了大堂,对着周万里行礼!
周万里连忙问道:“少明,城中都安顿好了吗?”
“回将军的话,城中已经安排妥当!”陈少明应声回道!
“好,那就好!”周万里起身走下上首,看向大堂外说道,“昨夜全柔出兵三千驰援太末县,现在已经快到了!”
陈少明丝毫没有感到惊讶,淡然说道:“太末县分属东部尉,贺齐求援也在情理之中!”陈少明有看了一眼周万里,问道:“大人准备怎么办呢?”
信安溪流经太末县,县城外二十余里便是信安溪,水旁是一片连绵的芦苇荡,周万里昨夜途径时便已经记在心里!兵贵山水,河流高山从来都是领兵之人必须刻骨铭心的,看得透,用得好,一条河流一道山原,是可以阻挡十万大军的!
“留下必要的守城兵士,带上其余白袍军我们与全柔在信安溪决死一战!”周万里轻声说道,就似乎是一件并不重要的事情!只有周万里自己知道他是何等的怒号,这是他此生第一次领兵打仗,即便有陈少明从旁辅佐!
“末将领命!”陈少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缓步站在周万里身后!
周万里轻轻闭上了眼,一步足以!
东冶县水师营地
龙少水刚回到水寨内堂,还没有在帅位坐上几刻钟,堂外的兵士就通秉道,锦衣卫千户左飞宇求见!
龙少水颇为惊讶,他与左飞宇虽然是同日归得周万里帐下,却有些老死不相往来之意,若不是这次进军东冶,王北发和萧成麒都在会稽城,龙少水也不见得会和左飞宇有什么瓜葛!
不过,虽然如此,龙少水还是连忙吩咐道:“快快有请!”
左飞宇在堂外一整麒麟服,踏步走了进来,颇有些傲气地对着龙少水拱了拱手招呼道:“龙将军,别来无恙啊!”
龙少水虽然有些迟疑左飞宇的态度不过还是热情的回道:“哈哈,左大人,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啊,还不给左大人上些茶水!省得日后左大人说我们水师招待不周!”
左飞宇冷冷笑了两声,作为天子卫率,他们本就比其他的卫所高上一层,至于这水师,左飞宇也是看不上的!龙少水也看出了左飞宇的轻慢只是碍着周万里这层关系没有发火罢了!
两盏茶放在了茶几之上!
“龙将军,刚刚从回浦县发来的塘报,东部都尉全柔带领三千兵马星夜驰援太末,回浦县现在是空城一座!龙将军应该速速发兵,攻去回浦县!”左飞宇手指轻轻在茶几上敲打,不断发出“咔咔”的声音!
龙少水,眉头轻皱,左飞宇与他其实并无从属,如今这左飞宇这般态度,他一忍再忍,但是左飞宇这样确实让他心中不快!龙少水不由得也摆起了架子,打起了哈哈,说道:“左大人,只是本将奉大人命担任东冶县令,若是没有大人的军令,擅调大军倒是大人怪罪下来,你我可担当的起这个责任?”
“事态紧急,一切从权,攻下回浦县乃是间接帮了大人一把,大人岂会怪罪?若是龙将军,贻误战机,到时候我定然向大人参奏一本!”左飞宇听了龙少水的话不由得怒气上浮,忽然站起身来,小小的一个水师提督,东冶县令竟然这样跟他说话!
龙少水瞥了一眼站在他对面的左飞宇不由得冷笑连连,对左飞宇说道:“若是全柔假借驰援太末,进攻我东冶县,县城有失,你担待的起吗?况且,左大人,你参奏的折子还少吗,大人那里至少有一沓子吧!你以为你在我水师附近安插的细作,本将看不见吗?”
左飞宇有些气血上涌,他一拍桌子说道:“这些事情乃是我锦衣卫的本分,你龙少水没有权利指指点点!”
-KanbaAPp点com- 龙少水站起身来对着左飞宇说道:“左大人,那防护东冶的安危乃是本县的本分,你一个锦衣卫千户没有权力在这里指手划脚!”
龙少水突然端起了茶盏,看向左飞宇,看到左飞宇还没有所动,不由得有些气急说道:“怎么,左大人,端茶送客的道理也忘了吗,难道还要本将亲自送你出去!”
“哼!”左飞宇一瞪眼,迈步转身离开!
龙少水眼睛一眯,估计左飞宇已经出了水寨,突然喊道:“水师听了,即刻起锚,水船沿河而上,直抵回浦县!”
龙少水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虽然和左飞宇闹了个不欢而散,但是左飞宇说得没错,进军回浦县毕竟是重中之重不能意气用事!
辰时,周万里带领白袍大军来到信安溪,秋日下,信安溪旁的芦苇荡更是密密麻满,连绵不绝!周万里留意到这条芦苇荡定然是一个利器,秋风烈烈,吹得整个芦苇荡都飘起了白絮!
“这里可以伏兵之计!”周万里站在一人高的芦苇荡前对身旁的陈少明说道!
陈少明回应道:“将军,若是他们放火烧了这芦苇荡,这些伏兵岂不是成了火下冤魂了!”
周万里沉吟道:“可以两计并使,让这些兵士身上在水中浸泡一番,这样即便是在火中也只会轻微灼伤!烧了芦苇荡这些兵士就当作诱敌之军,若是没有烧这芦苇荡,这些军士便是埋伏之兵!”
“这样甚好!”陈少明说道!
巳时之前,周万里抽调了五百善凫之士,在芦苇荡中埋伏,剩余士卒刀盾少在前护卫,弓弩手在后放箭!周万里不需要将这三千兵马全歼在此,他要做得是生擒这两员将领!
巳时,全柔带领大军来到信安溪,全柔命令贺齐放火烧了芦苇荡!
贺齐的人度过了河,放火烧起了芦苇,黑烟滚滚的往天上飘,顺着风向,浩荡连绵的芦苇荡就这样燃烧了起来,火光一时遮天蔽日!
“将军看!他们烧芦苇荡了!”陈少明在一旁,指着滚滚的狼烟!
周万里点了点头,对着陈少明吩咐道:“去,将那五百伏兵撤回来,留下些刀枪,旗帜!”
“是!”
太阳已经要绕到正中天了,芦苇荡后的周万里已经听到了全柔大军的渡江之声,不用斥候回报,周万里也知道全柔的大军到了!不消一刻钟,浩荡的芦苇荡已经被烧得没有了多少了,周万里已经看见“逃窜”的白袍军士,散乱的旗帜和熏黑的面庞和毫无章法的乱兵朝着芦苇荡后面就跑去了!
一时间,白袍军似乎是丢盔弃甲,兵器遗落,各自逃散!
周万里不禁笑了。
狼烟还在滚滚,进攻的全柔军看不清芦苇荡后面的情景只看到那些丢盔弃甲身着被熏黑衣服的白袍士兵。一片狼烟中,周万里隐约可见旌旗招展,杀声震天,全柔的大军排山倒海般压来。就如同是追击乱军一般的毫无章法,贺齐手提大枪,胯下宝马,周万里看得阁外清楚!
周万里轻声道:“众将士听了,放箭,将箭壶中的箭全给我射出去!”
一阵秋风呼啸而过,将这狼烟吹散大半,陡然间战鼓遍地轰隆,喊杀声从芦苇荡的后面穿了出来,漫天的箭簇急雨一般的呼啸着飞去。很多全柔军猝不及防就被弓矢射了对穿!
“杀啊!”杀声遍地而起,手持大刀长矛的白袍军如同是猛虎下山,扑向了全柔军!全柔军本是一群屠夫,如今却变成了待宰的牛羊,何等滋味?
两个时辰的激战,太阳已经偏向西方,芦苇荡沉寂了下来,白袍军的欢呼声响彻山谷!
“将军!杀敌千余,俘虏两千,贺齐和全柔全部被俘!”陈少明报告道!
周万里点了点头,对着陈少明说道:“将他们带回县衙,由我亲自处理!”
“是!”
大军收拾行装,回归了县城,以及这两千余的降兵都被解押回城!
城中还是冷清的很,即便是安民告示已经贴出,但是还是人心紊乱!县衙中,贺齐和全柔被绑缚押进了大堂!十几名手持短刃的白袍军分列两侧严加看守着!
“唉!又回到这县衙了!”贺齐叹了一口气!
全柔侧目贺齐,却是有些好奇,不由得问道:“看起来,公苗在这里有一段难言之隐啊!如今,你我兄弟将要入了地府,不如和兄弟我说说!”
“哈哈!哪里是什么难言之隐啊,只不过几个时辰前,太末县城告破,贺某还想着在这里就义以谢天下,如今再进了这县衙却是没有半死这般念头!”贺齐倒也是豪迈,也不顾虑这一败之名!
“寡不敌众,公苗,太末这一仗你打得漂亮!”全柔安慰道,不过随即又问向贺齐,“是周万里将你放了的?”
贺齐点点头,感慨道:“确实如此,周万里倒也算是一位明主,贺某胯下的良驹便是周万里相赠,只是贺齐这般归顺周万里,贺齐我心中有所不安!”
全柔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公苗你多虑了,有这般气度,周万里绝不是一个狭隘之人,汉家江山,四百年气数该尽了!像周万里这般明主,天下难得!”
贺齐倒是有些惊讶,他望向全柔,咂了咂嘴,终是没有说话!
全柔自然看到了贺齐的小动作,笑道:“怎么,公苗认为为兄说得不对!”
“没有,只是大人,你又没有想过,周万里是第二个阴阳皇帝呢?”贺齐有些担忧的问道!
全柔不屑道:“阴阳皇帝!许昌吗?哈哈,要知道许昌只是一时气运,像周万里这般识兵用兵的可不多啊!”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