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舶司中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商人颇多,匆忙踏过空阶,大踏步进了这市舶司内。
“哟!兄台也是来这做生意的?”刚进去还没有好好端详一阵子,突然看到一个穿着坎肩,披着青袍的小吏走了过来。
周万里一愣,扫了一眼这人,问道:“怎么,不像吗?”
“不像,太不像了,自打兄台还没进这个门我就不相信兄台是来做生意的!”那小吏笑道,说着大手一挥,引着一众人到了一旁的雅座,招呼着小厮看茶。
周万里接过茶盏轻轻的吹了吹,问道:“那你说说我这哪里不像是个做生意的?我这不做生意,又到你这市舶司来做什么?”
“说句不客气的话,兄台,你这拖家带口的,倒是像个来住店的!你看看这些做生意的哪个不是透着骨子精明劲,恨不得这浑身上下都带着银子,哪像兄台啊!这一身轻轻松松,迈步而来,闲庭散步。”那小吏笑道,“至于兄台为何来这市舶司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兄台是个贵人,来这里看看倒也没什么打紧的!”
刘安在一旁也感到有些好笑:“这好话倒是让你一个人说了,你这小吏,我们爷不是来做生意又何必来这市舶司呢!不过这话倒是说对了,我们爷倒还真是一位贵人。”
“是吧!我这一眼就能看出来!”
婉儿在旁边也是感到有意思笑问道:“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倒不如说出来听听!”
“看兄台也不大,可是这穿得却是相当奢侈,你看兄台你这件薄衫上的绣活,乃是杭州织造署织的江南属的绣活,与这蜀锦的绣织不分上下,您再看你这脚上的平底的秀春靴这可是京城的粹凤楼里的大师傅的精细手法,您在看你这扇子,那可是非会稽府莫属啊!”
“哈哈哈哈哈,这听风阁的折扇你不也在这腰间插着的吗?”周万里笑问道。
“你这样一身到这建安郡来,你不是扎眼吗!”这小吏笑道,“不过仅仅这两三件差不多就要三百两银子了,您这当然是贵人了?”
听罢,周万里哈哈大笑,手中折扇一摆,说道:“你这人倒也是有意思,看人看得精细,不过也看得愚笨!”
“怎么讲?”
“谁说这商人就要像这他们一般,眼盯在了钱眼里!”周万里说道,“我这是来做生意的,而且是笔大生意。”
“这……不知是?”那小吏问道。
周万里将扇子阖上放在这黄花梨的桌子上,抄过一旁的茶水,品了一口问道:“是什么暂且不说,我问你你是这市舶司的吏员吗?”
“这……怎么不是?”那小吏有些慌张。
“还怎么不是,我看你眼神虚挑,神情陡然慌张,显然是说中了你不是这吏员!”后面的春玉眉头一挑,逼问道。
那小吏看是装不下去了,颤颤一笑道:“姑娘好眼力,我确实不是这市舶司的吏员。”
“你当然不是,而且不仅不是吏员,反倒是一个商人!”周万里笑道。
“不知道兄台是怎么看出来的?”那商人胡子一撇,问道。
“首先你穿得不是衙门的衣裳,虽然像但是却不是,原因是你这衣服的质地不是,况且,你说我穿着这秀春靴,可你说得谢云鞋也是这粹凤楼的精品,一双可是一百二十两银子。”周万里拿起折扇品头论尾的说道,“不是做出海生意的吧!”
“神了!兄台真是神了!”那商人伸出大拇指说道,“兄台怎么看出来的啊?”
“你流连于这市舶司的外庭大堂,连门都不进去,一双眼睛提提溜溜瞄着往来的客人,显然是为了和这些出海的客商来个关系,从这边截下来些精品来!”周万里笑道。
“着啊!”那商人拍手道,“着啊,我这就是此理,只是我在这里呆了好些日子,出海的客商见得多了,却是没有一个有精品。”
站起身子来,周万里将这扇子斜插在腰带中,缓缓地取过一旁的花瓶看了一看,说道:“你这来的地方不对。出海的都是拿着次品或是些小玩意去忽悠些海外人,虽然真有精品但是在这大越却也称不上精品。”
“刚刚兄台说,也是来做生意的,不知道是……?”那商人眼睛又是一转,问向周万里道。
“倒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杭州织造署,这一年半载的出了好些个次品,宫里面看不上,各部大员也少有人要,你要不去看一看?”周万里放下花瓶道。
“爷,这生意可不是这么做得,怎么会是次品呢?是好家伙!”刘安在一旁说道,周万里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恍然,但是为时已晚。
周万里倒也不纠结说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虽然说是次品却比这……”
话还没说完,那商人连忙打断说:“冒昧的问一句,可真是这杭州织造署的瓷器?”
“那还有假?”周万里一看有戏,连忙说道。
“多少件?”
“不多不少,正正好,五百件!”周万里抽出折扇,手中一摇,笑道。
“嘶——”那商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兄台,不是开玩笑,那可是五百件啊!要知道这织造署的瓷器,一件次品在这黑市之上就是一千两银子开价,就这还有价无市呢?”
这倒让周万里惊讶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就这些残次竟然有这么高的价格?他不由得动心的问道:“那要不是残次呢?”
“不是残次!”那商人一愣,不过随即尴尬道,“这就不知道了,这市面上还没有流出过精品呢!不过我估计,最少这个价!”说着那商人比出了三根指头!
“三千两银子?”周万里试探的问道。
“三千两,笑话,三千两去哪里弄这么好的东西,最少三万两。”那商人说道,“不过,兄台你真的能搞到五百件织造署的次品?”
“能,正正好的,胎底上打得洪武织造的官印!”周万里说道。
“好,我们下午去验货,这五百件次品我全包了。”这商人笑道。
周万里点点头,一千两一件,五百件至少是五十万两银子啊,这么一笔钱打下豫章是绰绰有余啊!
那商人正在盘算怎么赚钱,陡然间想起来一件事一般,对着周万里拱拱手道:“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兄台大名!”
“哦!我这姓龚,家中行五,你叫我龚五爷就行!不知道兄台大名啊!”周万里也拱手问道。
“我啊!我乃是这东冶县全家的全端!”全端回道。
“全端,全柔将军是你何人?”周万里问道。
“乃是家中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