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一声雷鸣散落成一片霹雳,让人惊心动魄!雷声阵阵,电火燃烧,激烈的猛雨如同利剑一把向着地面袭来,本就风雨飘摇中的会稽城变得更加飘摇,让其中的人变得更加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魏权失神的身体瘫卧在蒲团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绝望,“我明明已经将那些……”
魏凌右手轻轻执子,在棋秤上缓缓凿击:“这一切都是命数,命中注定!六叔,当年你和大哥是怎么陷害与我的,是怎么陷害与伯阳叔父的,我记得清清楚楚!魏家的私兵掌握在你的手中,哈哈!六叔,你以为大哥他会放过你?”
“凌儿,外面的这些人都是白衣贼的?”魏权问道!
魏凌轻蔑一笑,站起身来,间手中的棋子轻轻丢回棋盒之中,说道:“六叔,给你说实话也无所谓,门外的这些兵士都是白袍军的人马,大队人马正在向着会稽行进!”
“唉!如此就这样吧!”魏权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声,绝在了门外的瓢泼雨水中!
魏权棋室外的连廊遭受着急雨的猛烈侵袭,锦衣卫八名小旗统领在风雨中依然挺立着身姿!萧成麒缓缓站起身来,任着雨水斜打在身,皂色的武袍顷刻间就被雨水澎湿!王北发站在萧成麒身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化麟,这是干什么?”
萧成麒说道:“没什么,只是最近颇为烦躁,让自己无法静心凝神!”
王北发一把将萧成麒拉进了连廊,看着萧成麒湿答答的衣服,不由得问道:“是主上的事情?”
“是啊!行玄(王北发字行玄),主上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萧成麒苦笑道,“若是哪一天锦衣卫犯了什么事情,恐怕大人会离锦衣卫越来越远啊!”
“这是谁能知道呢?当年成祖皇帝要不是创立了东厂,数百年来我们会成为死敌吗?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呢?”王北发宽慰道!
这时,“哐嘡”一声,魏权棋室的门被推开,魏凌,魏权两人缓步走出!魏凌抚着须髯似乎颇为高兴,而魏权面部紧绷,眉毛有些许紧蹙那有些苦闷,也有些无奈!魏凌向着萧成麒一施礼,有些止不住的喜意,说道:“萧大人!”
萧成麒甩了甩有些潮湿的衣服,挥了挥手,又看了一眼王北发,王北发心领神会,缓步走向魏权,拱了拱手说道:“魏老先生,风水轮流转,焉知我将不如人?”
魏权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一眼王北发,说道:“粗俗野人也在这里作蛙乱鸣,好不吵人!”
说话间,滂沱的大雨在这小小的四方院内肆虐了起来。雨柱漫天飞舞,像成千上万支利剑一样,陡然间感到这四方小院中寒气逼人,压势威不可挡,似乎只要一个惊雷便能将这一切撕破!
萧成麒摇了摇头,将一把贴身的折扇取了出来,忽地一声骤然打开,轻轻翻动几下,交给了面前的魏凌,这纸扇上便写着一个字“魏”,萧成麒对着魏凌说道:“魏凌,这是大人亲手所书就赠送给你了,同时这偌大的魏家也就交给你了!”
“定然不负大人所托!”魏凌一听是周万里亲手所写,连忙贴身收起又对着天空拱了拱手,丝毫不敢怠慢!
萧成麒点了点头,看向棋室的门框突然问道:“魏凌,这棋室的门框是楠木做的吗?”
魏凌愣了一下还没有说话,旁边的魏权不屑的说道:“果然是粗俗的野人,即使穿了一身好皮也不过如此,这可是上好的柏木建造的!”
“是啊!大人,我们这边楠木都是造棺材的!”魏凌在旁边说道!
萧成麒面色不善,扫了一眼满脸傲气的魏权冷笑着说:“我怎么看这门框就是楠木做得呢?”
王北发几人都是一惊,这才缓缓明白过来!魏凌这时候也听出了周万里的话外之音,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魏凌知道怎么做了!”
萧成麒点了点头,拍了拍魏凌的肩膀说道:“魏凌,大人看重你,你可不要让大人失望!”
“是,大人!”魏凌恭敬道!
萧成麒点了点头,对着王北发说道:“王千户,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来和魏凌一块完成,我要去面见大人!”
“如此也好,那这里就交给我吧!”王北发应声道!
萧成麒一挥手,几名小旗随同萧成麒一道离开,顺着连廊渐渐隐去!
看着萧成麒迈步离开了连廊,魏凌又派人送去了油伞,雨仍然呼呼啦啦的下着,一瞬间魏凌那笑容变得无影无踪,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魏权,有些生气地说道:“六叔,我希望你能管好你的嘴,要不然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要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魏凌,这魏家谁是谁非还有待考究呢!要知道我魏家还有一千私兵,到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魏权拂袖,看也不看魏凌一眼,迈步进了棋室!
魏凌本来有些高兴的念头一瞬间灰飞烟灭!他眼中陡然浮现一股杀意,王北发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默默不出声!魏凌的面色一下子难堪了起来!王北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你只管去做罢了,大人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魏家,不是一个四分五裂的魏家!”
“凌受教了!”魏凌赶忙行礼道!
王北发看着雨势,耳朵不由得动了两下,一只手拍了拍魏凌的肩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下一家!”
“是!王千户!”
锦衣卫知会稽事衙门前依旧空空荡荡,挂在大门前的两串红灯笼在秋风下不断摇曳,普普通通的大门,略显陈旧的砖石,让任何人也想不到的这就是王北发的衙门!
大堂内,桌椅井然,得到消息的锦衣卫校尉早就备上了热茶给几位驱寒!
“泰明请!”周万里一摆手示意周昕先行!
“大人请!”周昕连忙拱了拱手说道!
朱漆的门被缓缓打开,一股檀香味缓缓地袭来,大堂的香炉中,青烟袅袅,官帽椅和茶几宾客般排列齐整,一卷油墨香味从面前的水墨画中缓缓袭来!周昕有些拘谨,似乎就像是来到了一个并不熟悉的时代!
椅子旁的茶几上摆着热茶,热气氤氲,香味不断。周昕缓缓观察着这座大堂,与平日所见到的任何大堂都可谓是大相径庭!朱漆雕花的窗臼,隐隐间似乎能看到窗户外的秋景!大堂正中是一张梨花木的大案,案上有几方宝砚,以及一支笔驾,笔架悬着各式的毛笔!大案后是一张鹰隼出山图,西墙上挂着绣春宝刀,铁质的毡帽,东墙上缀着一张仿写当世大儒蔡邕的墨宝,当真是一处文武之地啊!
“泰明兄!泰明兄!请用茶!”周万里示意周昕尝尝茶几上的清茶!
周昕这才晃过神来,端过茶几上的泥丸盏,打开茶盖,一股茶香,氤氲而生!不由得他精神大涨,猛吸一口气,这茶与平日中的茶不甚一样,虽然主料都是茶,但是平日的茶却是浓得可以当饭吃了,这碗茶却是清水清茶,香气十足,味道甚好!
良久,周昕这才恍然过来!
“泰明觉得如何啊?”周万里捧着茶盏轻轻酌饮!
周昕有些尴尬,将茶盏放下茶几,轻轻说道:“甚好,甚好!大人这里可是与其他地方不甚相同啊!”
“哈哈,哪里,不过是些寻常物件罢了!”周万里笑着说道,右手端着茶盏,颇为惬意!
“这碗清茶,重逾千金!”
周万里摆了摆手,将茶盏放在一旁的茶几之上,笑道:“哪里值千金百金的,我还没有这般奢侈,只不过是十几文钱的东西罢了而已!”
“这……大人之意是……”
“若是将这茶叶的生意推向全国,你周家能得多少利润?”
“精茶十金卖出,劣茶十五株,约有……六万万钱!”一时间,周昕竟然被这数字吓到了,六万万钱啊,可比魏家的远洋还要赚钱!
“那泰明你再看这个!”周万里将手中的白纸递给周昕!
周昕仔细看看这白纸,比今时制作的左伯纸给加的厚实,这……,一瞬间周昕有些哑口,问道“大人这纸若能量产,则其价值不计其数!”
“着啊!我既有大军相辅,又有这般的东西,那你说我为何不可称王呢?”周万里从袖口中取出铁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掌!
周昕叹了口气,不由得问道:“大人有何必要称王呢?大人有如此威势,轻取江东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又何必要这般成为众矢之的呢?”
这问题周昕在大堂,他便问过,周万里也知道他也必须做出回答!他站起身来将铁扇掷在茶几上,又取过茶盏轻轻酌饮了两口,朝向屋外,轻轻叹道:“说小的,是为了名利,哪个男儿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呢?一朝天子,纵横万里,天下臣服!”
“大人虽在边陲会稽,但是天下仍然是汉室天下,若是大人称王则群雄定然要蜂拥而至,恐不为世人所容啊!”周昕劝慰道,“不如大人先自领扬州牧,以图天下!”
周万里缓缓叹了口气,背过身去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茶几上!
“大人,下官也认为周昕先生的话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