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本是这江东世家,虽然比不上虞家魏家,却也是响当当的世家!这院内,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苍山翠柏之间,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绿树掩映之中,一栋草屋和众皆屋宇交错杂陈,恰似一盘杀得正欢的棋局!
移步而进,缓步而入,朱治带着柳如是走入这草屋之内!虽是草堂,却并不寒酸,这草堂本就处在佳木葱茏,奇花灼灼之中!一道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流于石榭之间,幽幽扰扰,葱葱梅梅,当真是令人心旷而神怡!饶是柳如是这般也不得不惊叹几句!
草屋内,光线充足,当中是一张桌案,两块蒲团,一壶银浆,几碟小菜,陈列与青竹翠案之上!
“柳兄请!”
“君理兄,请!”
两人在这蒲团上坐定,朱治亲自执壶给柳如是和自己的酒盏上斟满美酒,遥举相酌!
一盏饮尽,柳如是悄声问道:“君理兄,刚刚进城之时,我看到这城中勘察颇为严格,莫不成出了什么大事吗?”
“怎么,柳兄,你还不知道吗?”朱治故作惊讶道,“昨夜魏颖带兵马进剿锦衣卫衙门,但是衙门内,平地生雷,五千兵马损失殆尽!今朝我率五百亲军和太守的两千私兵将剩下的一万五千兵马收拢到了帐下,为防生乱,便严禁了四门!”朱治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是让柳如是听得心惊!
王北发刚刚进入吴郡,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锦衣卫衙门都被炸毁,这不是……一想到对面的那些贼子,不由间柳如是有些心急,额上渗出了几滴细汗,他连忙问道:“那锦衣卫衙门中的人马呢?魏家又为何要行此之事呢?”
“柳兄莫急,锦衣卫的人手一个都没有找到,想必是早就已经离开了!更何况平地生雷,连老天都站在越王这里,柳兄又有什么好着急的呢?”看到柳如是有些急迫,朱治不由得安慰道!
柳如是立马便意识到自己失了神,他又缓缓恢复了刚开始那般的轻松之状,面色无常,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平地生雷,老天也站在这边,柳如是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虽然和朱治有些私交,但是柳如是知道这个朱治远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平地生雷恐怕是王镇抚使用的火药和地雷……但是朱治靠着这件事情便夺了吴郡的兵权,柳如是不由得有些忧心,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举起酒盏和朱治碰了一下,饮尽说道:“君理兄倒是好手段,不过三五天便将这有名无实的都尉,变得名副其实起来!不过朱治兄,你这般热切想来见我,恐怕不止是为了告诉我这一件事情吧!”
“话来,朱治我要先和柳兄请个罪!”朱治说着站起身子,对着柳如是一作揖,柳如是连忙站起来将朱治扶起,急道:“唉!君理这是何意?折煞我也!”
“吴郡城中人多耳杂,我新掌兵丁,恐怕已经惹来不少人观望,所以为了和柳兄避嫌,我这才不得不在城门口羞辱了柳兄一番!这里朱治我得罪了!”说着朱治又是一作揖!
柳如是连忙托起,说道:“非常时期,非常举动,君理这般也是可以理解的,来来来,快快请坐,休要折煞柳某了!”
“自从乌程侯去后,我便一直在江东游历,乌程侯与我是算是同乡,敬佩乌程侯的胆识,这几年却是再也没有找到能与之比肩之人!此次我去会稽,见到越王,才知道越王便是我欲寻找之人,可惜不凑巧朝廷令我为吴郡都尉,如今吴郡之地我便能做的了主,特地将这吴郡赠与越王,以为我的投名状!”
柳如是轻轻敲了敲桌子,他内心不由得有些风起云涌,吴郡是是非非,难以安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是朱治能够将这吴郡送上,却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一瞬间,柳如是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朱治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大门前,看着天边风起云涌,北风呼啸,花草倾微,一股寒风卷着浓云飘荡,柳如是轻轻吟道:“好风啊,风从虎,云从龙,龙虎英雄傲苍穹!君理兄曾随乌程侯南征北讨,久历四方,阅人无数,定然结识过不少英雄豪杰!怎么就选上了越王呢?”
“哈哈!柳兄说笑了,我朱治一双俗眼,说什么阅人无数!不过,越王血气方刚,有帝王之心,建号会稽,图谋江东,雄踞江东,图谋天下!朱治我这是识得清楚的!”朱治大笑一番说道,脸上也变得有些严肃,不似是说什么笑话!
柳如是轻轻点点头,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息,如今魏家事起,一切变得有些茫茫然然,许贡和虞翻也不知道……柳如是不由得摇了摇头,举盏饮了下去说道:“太守许贡和虞家已经投靠了越王,君理兄知否?”
“是吗?不过恐怕今日陡升肘腋了!”朱治放下正欲饮下的美酒,说道,“今日太守许贡带领兵马逼问魏颖,但是跟随的士卒却告诉我,许贡和魏颖在密室相会半个多时辰,我怕……”
柳如是又是一惊,短短几刻钟,柳如是却是接连被这几个消息震撼到,他不由得有一种想要立马离开的冲动,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子对着朱治说道:“君理兄,在这里也做了不少片刻了,只是如是尚有公务在身,不敢耽误片刻,请君理兄见谅了!”
“柳兄要走?我已经在正堂布好酒席,正好饭时已到,不如在这里吃顿便饭,再行离去!”朱治也站起了身子挽留说道!
柳如是迈步离开了桌位,说道:“只是君上所托不得不用心办事,就此别过了,天高路远,江水长流,恐怕我们这几日还能相见!”
“既然如此,那朱治就不挽留了!”朱治拱手道,“那我送送你!”
柳如是摇了摇头说道:“锦衣卫要想不让人发现进入你府内还是轻松的很,就此别过!”
说着柳如是一跃而起,两脚一点,腾跃而上,便在这这朱家府内的群林花草之间便消失了!
看着柳如是渐渐消失,朱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回转进屋内,有如此的势力和如此的胆略,朱治不由得有些担心,回了头,遥遥地看向庐江的方向,伯符,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