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如是还在吴郡苦恼游荡之时,陈少明已经奉旨带领一众将帅来到王府,而萧成麒却早已经在王府门口等候多时了!刚刚在书房他听到周万里大发雷霆,欲出兵吴郡,虽然面上无常,但是却并不赞同周万里这草率的决定!
要知道吴郡几欲成为江东的核心,虞魏顾陆,江东四大家族都在吴郡,若是将吴郡贸然吃下,只怕越国就要更加受制于世家的影响了,到时候难免像孙吴一般,进退不能!先打吴郡不如先领豫章,等到会稽和豫章消化完全再取吴郡不为是一个明智之举!
“萧指挥使!”陈少明看到门口的萧成麒连忙拱手道!
萧成麒也拱了拱手说道:“陈将军,某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啊!”
“怎么萧大人有事?”陈少明有些狐疑地问道!
萧成麒大手一挥说道:“来来来,边走边说!”
陈少明和萧成麒一同大步迈入了王府,陈少明身后一众将官都缓缓随行,不敢打扰了两人!
虽然已经到了初冬,但是王府内仍然有奇花异草,时时增香,倒是让这院落显得更加的多情生动!
“昨日,王北发在吴郡城中,打草惊蛇,将吴郡的魏颖给引了出来,君上得知后气愤非常,意欲进军吴郡!”萧成麒缓缓说道起来!
“怎么,进军吴郡?萧大人的意思是?”陈少明有些不太明白!
萧成麒说道:“还不明白吗?现在吴郡不能攻,打下吴郡就是喘着一块随时会被点燃的炸药!”
“这是为何?”
“江东四家势力颇大,若是诚心想战,恐怕一夜之间拉出十几万兵马不成问题,要知道当年刘备入川,汉中这么一片弹丸之地,其中的世家就能拉起十几万的兵马!所以现在吞下吴郡,无异于是让越国受制于世家!”
陈少明点了点头,但是却还是面露为难之色:“萧大人所说极是,当年庆之将军出征也常常是受制于众世家,但是如今君上已下命令,若是公然反对……”
“虞家和许贡都是包藏祸心,欲献吴郡恐怕本就有这个打算,吴郡君上是不得不吃了,但是却不是没有转机,我要先到吴郡部署一番,到时候到殿上,你便……”陈少明附耳过去,萧成麒轻声说道!
“我明白了,萧大人!”陈少明重重地点了点头!
萧成麒一拍陈少明的肩膀说道:“少明,越国上下,恐怕就要靠你了!”
寒风吹拂着,将这园中的花草都有些吹弯了,萧成麒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只怕这件事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啊!
在会稽府王府内的偏堂附近,周万里已经穿着善翼冠,戴着乌纱折上巾,缓缓地向着偏堂而去,那身黄色盘领窄袖常服的前后两肩绣着金盘龙纹样,端着的是大越天子的气度!赵节,刘同宇随侍其后,周万里大步向着偏堂而去,眼下越走竟然越有些恼火!
周万里跨进偏堂的时候,偏堂内正在激烈地争论着,军中议事,郎将以上都要参加,众人的分歧更是厉害,激烈的争吵声呜呜嚷嚷,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位越王陛下的到来!直到旁边的赵节大声喝着:“越王驾到!”的时候,众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拜倒在地道:“参见越王(君上)!”
婉儿也连忙从一旁走上前行了一个万福,淡红色的百褶裙,倒是落落大方,走上前来,婉儿礼道:“臣妾参见君上!”
“王妃免礼,怎的这里这么吵闹,呜呜嚷嚷像是菜市场一般,这一个个身穿绿袍,蓝袍的将军没有一点为官的样子,倒和市井的泼妇一样,在这朝堂之上破口大骂,真是有损我大越国体!”周万里这话虽然是对着婉儿说得,却明显不是说给婉儿听得!
婉儿也是有些无奈,她和萧成麒召集诸将,刚刚将事情说完,底下就吵吵嚷嚷了起来!
婉儿知道周万里有要事,于是轻轻说道:“君上,臣妾事情已了,这就先行离去了!”
周万里忙温声嘱托道:“嗯,也好,婉儿,如今府内府外,都有些不太平,你路上也要小心一些!”
婉儿应了一声,又行了一个礼,这才在宫女的簇拥下离开!
看着婉儿离开了偏堂,周万里的脸上却是立马换上了一副铁青的面孔,在众侍卫和赵节刘同宇的护卫下,走到偏堂中的王座下坐下,其余的官员们依照官位等级依次站立,周万里往底下这么一扫,却看到不少穿着青袍的官员,不由得纳闷,心想这军中大议怎么会有这么多八九品的小官在这里?!但也懒得计较,开口道:“吴郡魏家大逆不道,竟然将孤王在吴郡设立的锦衣卫衙门给围了,以至于王北发不得不弃府远遁,这些世家当真是大逆不道,扰乱大越江山社稷,撼动乾坤安定,卿等有何计议?”
话刚说完,只见一名身穿武官青袍的官员站出来行了一礼,大声道:“越王,臣以为吴郡太守已然上表臣服越国,那吴郡便是越国疆土,如今吴郡世家却又出尔反尔,特别是这魏家之人竟然勾结不法之臣,欲图颠覆我大越的江山社稷,若是不出兵征讨,以振声威,我大越的威仪何在?岂不是让天下英雄笑话!发兵之事刻不容缓!请君上龙意天裁!”
周万里听得频频点头,心说这人虽然官职卑微或许还出身寒门,但是却比那些世家家主们可爱多了,看起来这军伍之中到处都是埋没的人才啊,于是开口道:“孤王一时忘爱卿姓氏,爱卿现居何职?”
那官员回答道:“臣凌操现任飞骧卫中军侯!”
这时候萧成麒上前解释道:“君上,按照军中惯例,军中大议,郎将以上皆可进言,是以这次大议,各军都有官员参与。”
周万里点点头,还没有开口说话,这时候旁边又有一名官员站出来大声说道:“此害国之言!君上不可被这等言辞煽惑!”
周万里心头有气,冷冷地说道:“卿所言未免过重吧!江东魏家已然扯旗造反,其余江东世家却是冷眼旁观,意欲十万兵马踏平大越,此时不战更待何时?难不成要等到兵临城下不成?”
那官员倒也毫不畏惧,抗声道:“君上,圣人言:国虽大,好战必亡!又言: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如今世家生乱,当以仁义之法定之,怎可以轻易动刀兵?况且吴郡不过是癣疥之患,如今越国内仍有乱起,百姓怨声载道,怎可首尾轻重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