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已是一片静籁。
秋儿渐渐觉得有些饿了,轻轻唤了二句:“小环,小环。”半天无人回应。才想起自己现在正在开封府,经过这么一折腾,秋儿的困意一点也没有了。只觉得身子虚软的厉害,躺在床上依着被卷,看到窗外一片黑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不禁胡思乱想起来。想起了今天的疯狂行为,不由苦笑了一下,只怕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一个疯子。心中暗暗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不是早就过了需要父母关爱的年纪了,又为什么会觉得伤心。正胡思乱想间,院内传来一阵渐行渐近的谈话声…….
“昭儿,月华也死了很久了,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再成亲。”
“师叔,展昭现在跟随包大人办案,天天都是面对着亡命之徒,时时小心,刻刻提防,就是睡觉时也不得不睁只眼睛。即使回到家里,也仍然是毫无安全可言。展昭一人也便罢了,怎么敢再谈亲事,我已经害了月华了,不想再害别人。”
“昭儿,难道因为月华的事,你就打算一辈子不成亲了?思雨现在总这样一直跟在你身边,总是多有不便的。而且她的武功虽然不如你,但自保总是没问题的。”
“师叔,男儿就必须首先成就一番事业,而且要成家,就需能给妻小安乐的生活,现在展昭根本无此能力,所以我真的没有想过。”
“没有想过,就现在想。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家的事也该操心了。你的几个师弟都成亲了,再说,思雨对你的心思你也知道,我和思雨的父亲都是很乐见其成的,想必你父母也不会反对。”
“啪”极轻微的一声细响,秋儿听的真切是夜行人在屋顶上发出的声响。
正在这时,传来一阵“笃、笃、笃……”“咣、咣——”的梆子响过,接着又是两声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两名更夫懒洋洋的喊着大家熟悉的口号,从外街走过。本可恰好掩过了那声细响,只可惜院中的二位都不是庸手,祝佳一声叱责:“那来的屑小,滚出来。”
只听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走出来行嘛?”
展昭:“白玉堂?你夜入开封府,所为何来?”
来人居然是白玉堂。
白玉堂:“找你。”
展昭到有些一愣。
祝佳心中暗想“真是老鼠的习性,喜欢夜里活动。”却也不愿意和小辈多加计较,只向展昭略一点头,便离去。
白玉堂见祝佳走远,才笑道:“没想到夜里出来走走也能听戏,这不今天居然能听到一出逼婚记,哈哈。”
展昭只觉得有点头重脚轻之感,喝道:“不要取笑了。”
白玉堂却不在乎的继续笑着“取笑谁了?”
展昭沉声说道:“你夜探开封府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白玉堂这才渐渐收起笑声,压低声说道:“秋丫头今天进宫,没事吧?”
展昭将今日发生之事,略略说了一遍,白玉堂听到展昭说到秋儿自剜手臂之时,也是惊了一惊,听最后白玉堂轻轻说道:“我一直觉得这丫头有点古怪,现在看来她不是有一点古怪,是疯狂。不过她没死就行了,来,我特意带了二壶好酒,展昭,陪我喝酒。”
两人居然就在开封府厢房的屋顶上喝起酒来。
秋儿自幼修习武学,后来虽然中毒,武功是废的七七八八了,但耳目还是极其清明,二人说话声虽小,离着秋儿的房间也还有些距离,但还是能听的见,正因为说的声小,秋儿又要努力去听,更是睡不着了。秋儿虽极想告诉他们这样会扰人清梦,只是却还是有些懒着起身,而这两位房上君子似乎也毫不知情,还相谈甚欢。
只听见展昭笑道:“想当初,我们一起饮酒既不讲虚礼相劝,亦无客套应对。图的便是自在二字,真的很开心。”
“是啊,展小猫,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会坐在一起喝酒。”说完却又侠促的笑起来,笑了好半天才说道:“对了,说真的,林思雨也不错啊,除了野蛮了一点,听说她父亲是沧州守将,也算出身官宦人家,长的也不错,武功也凑合,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展昭提声说道:“白玉堂!不要再瞎扯了。”声音里明显有着猫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意味。回应他的只有白玉堂的笑声。
过了好半天,才听白玉堂说道“猫?你真生气了?你生气了也不能把我的酒全喝了,给我留点。”
展昭闷闷的说道:“你这般瞎扯,若是让旁人听去,总归有损姑娘家的名声。”
秋儿暗想,都请师傅来逼婚了,还会怕什么名声。
白玉堂毫不在意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咦,你脸红了?这么关心人家,而且你好像一直也很让着你那个师妹,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展昭:“你又胡说什么,喝酒能不脸红嘛,师妹自幼就很爱哭,所以我们几个师兄弟都很让着她,也就习惯了。”
白玉堂:“你师叔说的也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要是不喜欢林思雨,那秋丫头呢?大家都看的出来她对你有意思,那丫头也不错啊,医术高明,听说机关,和奇门阵法也不比医术差,也算有几门实用的手艺……”
这堆疯话还没说完,已让展昭打断“你说够了啊,你今天来就是来取笑展某的嘛?还是你真喝多了?”
白玉堂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道:“说不的嘛?别人白五爷还懒得说呢。”
展昭:“那说说你自己吧?”
白玉堂:“我,我什么?你是说婚姻之事嘛?呵呵,我,我浪荡江湖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恩爱夫妻,但与之相比,夫妻反目成仇的,甚至相互残杀的也有,至于那些夫妻不合的更是数不清。所以决定非自己真心看重的不娶,非对方完全自愿的不娶,非武艺、品貌双全的不娶。但是,我也明白,这样的女子天下少得可怜,怎么会那么容易找?”
展昭听到这些话不由有些知已之感,但还是笑道:“你真的喝醉了。”
白玉堂:“才没有呢。我怎么可能醉。”
秋儿眉头一扬,想起以前听絮姨说过,如果一个人坚持说自己不可能醉的话,那他就已经醉了。
白玉堂继续说道:“我居然还想找到一个陪我一起浪迹天涯。你说可笑不可笑,最可笑的是我居然会认为自己找到了,结果现在才发现只是一种错觉。”
突然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应是踩碎了瓦片的声音,接着听见展昭说道:“白兄小心些。”
白玉堂:“没酒了,走,我们去找个地方接着喝。”这句话声音却说的有些高了。
也不知道白玉堂将展昭拉到那去了,四周恢复了原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