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一个人在学校里散步。“莫染,吃饭没?”跟上来说话的是辅导员明少。
“嗯。”我可不觉得被辅导员主动打招呼会有什么好事。
“散步的话就先别去了,帮我搬一下东西可好。”
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有事。
“叹气的话,会老的快。”
听到这句,我简直不能更惊异,我从来就是心情不出现在脸上的人,除非是很大的情绪,刚刚在心里的感叹绝对不会表现出来,可是他为什么知道我刚刚有叹气?为什么?
懒得多想,我被明少带到一处别墅里,我才知道他是要搬到学校的职工宿舍去住。“虽然学校的环境差很多,但是这里距离学校有点远了,开车的话加油站还在相反的方向。”明少一边整理床品一边向我解释要搬家的原因。看来他准备带的东西不多,不然也不会只找我一个人来帮忙了。
趁他在整理一些生活用品,我四处看了看,这座别墅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上面还有一层阁楼的样子,楼房的两侧一边修了车库,另一边修了一座小凉亭,院落里整理的很干净,楼后面还有一片空地种了一些槐树中间修了个池子,里面的水已经干了。从这些看来,也许明少会算半个有钱人,不过这么偏远的地方恐怕地基的价格可以低到几毛钱一平米吧,主要的钱也肯定是用在了建筑上,说他是有钱人恐怕还真不见得。
“莫染,差不多可以了,坐着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学校去吧。”明少甩了甩头上的汗。不得不说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不然也不会一出场就抢了所有男生的风头。记得刚开学班上有个女生很喜欢转头看我,但自从明少来跟我们见了面,她就从此没再向我转头。我虽不感到什么,前面的凤瞿却恨的牙都疼了,貌似听说他女朋友就是隔壁班的,每天跟他在一起就讨论明少,凤瞿烦的很,不愿意多搭理,他女朋友就以不在乎她了为由,这段时间天天跟他吵架。
“明少。”“嗯?”
本来我是想问问有关被杀的男生,但却又觉得不知从何问起也就作罢了,我知道这种问题即使问出口,也不过是得到一些众所周知的信息。“你要说什么?”“我忘了。”
“那个死在湖里的男生是三年二班的程得明,生前很喜欢对学校的女生动手脚,受到过几次惩罚却死性不改,现在已经归纳到学校开除前观察阶段的人员名单里了,死之前的那个晚上没有回寝室,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有同学看见他不太正常,手一直在自己身上摸着,嘴里小声的说着一些哄女孩子的情话,晚上回寝室洗了个澡就出去了,门卫那天没有看到陌生人进来也没有看到他出去,一早去清扫校园就看到了他的尸体。出事后我们通知了他的父母,他的母亲来过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似乎和这个孩子关系不怎么好,只是过来确认了尸体整理了遗物后就随警察去做记录了,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展现,警察和校方认为可能是还未接受事实,心理状态还处在孩子活着的层面上。今天警察已经来做了最后的调查总结,清理了现场。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警方排查了一切在湖边留下dna的人,都是一些去那边玩的学生,没有发现可疑对象,这件事也就暂且搁置了。刚开学不久就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安全问题校方感到很紧张暗地里也在做着细微的调查工作,希望能够找到凶手防止再次发生这种事情。”明少像是会读心术一样猜中了我心里的问题,坐下来喝了口水讲述了他所知道的全部内容。我突然觉得跟他在一起很烦躁,有一种被人窥视内心的感觉。
帮明少把东西搬到学校时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幸好还处在秋初,天色暗的晚些,索性借着最后的微亮到达了学校周围,进入学校的路灯区域时就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了。其实从明少的别墅回学校也只要了二十分钟的路程,但一路上都是丛林荒野,若是明少晚上去给学生查寝,回家的时候九点左右夜色渐浓肯定是极不方便的。
把东西放进明少的职工宿舍后我没有去上自习也没有回寝室,学校虽然丛林茂密但建设的还不错,小路在丛林各处穿梭,路灯微弱的光芒几乎铺满了校园。我坐在湖泊边的石堆旁,看着湖泊中心浮起来的一个小球。这湖边有一半是没有路灯的,就是我坐的这一片区域,从路灯下根本看不到这边的东西,但身处黑暗中眼睛适应了黑暗后隐约还能看见一些东西的轮廓。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不知道,似乎很想接触一下这个环境,虽然并不希望能找到什么真凶,但这里的幽静确实让人流连忘返。植被丰富环境优美的代价就是蛇虫鼠蚁防不胜防,夏末的蚊子还是多到令人难受的,不过我不想驱赶它们,蚊子的毒性会让人身上起红疹子或者瘙痒的包,但是我不会,所以我倒是无所谓它们分享我身上的血液。看了看表九点了,上自习的同学陆续开始回宿舍,教学楼方向传来一片嘈杂,这种嘈杂的声音真的很让人讨厌,听上去就像一群狗在抓门。九点半的时候教学楼基本上就平静了,这个时间热闹的应该是寝室楼了,决定最后再坐半个小时,就返程回宿舍,十点十分寝室楼就会锁上。虽才到夏末但路灯下的湖面上斑驳的倒影给人一种寒意。不对!我原本以为那是观览石的倒影,但仔细一想根据观览石的高度和路灯的投射角度来说,观览石的倒影是不应该这么长的,最多延伸到湖边已经不错了,可这倒影却一直延伸到了湖面,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观览石上有什么东西加长了影子,可是我在暗处观览石在明处,我能清晰的看到观览石的顶部,根本什么都没有,那影子为什么这么长呢。我抱着膝盖把头埋进手臂里,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这个姿势会给我一种安全感。突然我想到一种情况,如果有东西吊在观览石后上方的路灯架上,就有可能形成这种情况,我猛然抬头像路灯架上看去,什么都没有,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的。等一下,这个推理有问题,如果刚才有东西吊在路灯架上的话我抬头看观览石顶端的时候就应该可以看到它,下意识低头再看湖面,影子消失了,只剩下观览石的影子躺在还未触及湖边的沙地上,好像刚才都是我的幻觉。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尘,看看时间十点还差五分,要赶回寝室了。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的一下,转过头去时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很奇怪如果不想被我发现为何又要触碰我?
“莫染,你如果再不回去,今晚就只能去我那里了。”明少的声音从对面的路灯下传来,我心情凝重的走出阴暗区域,抬头看看未被树木遮挡的天空,今晚似乎不会有月亮了。
“马上回去。”回了明少一句,就朝寝室走。这时短信的铃声划破幽静的夜色,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是范慕雪来道晚安了。
“慕雪是谁?你女朋友?”明少不知何时跟在我身后,看到了短信的发件人。
“不是。”把手机收到口袋里,不想跟明少解释什么,虽然范慕雪只是我的学生,但她对我来说确实有这之外的意义。
“喂,莫染,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古板到不准许学生谈恋爱的老师?”明少一脸笑意的用手钩住我的肩膀,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孤高清冷的人,也许我错了。
“明少,你古不古板不关我事,但我讨厌别人自以为是的审问。”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明少,他的手垂了下去,当我看到明少眼中那抹低落后心情好了许多。
“莫染,你有没有听过蛊人的传说?”在我转身快步朝宿舍楼的大门走去时,明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冷的语气让我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那诡异的嘴角弧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趁着最后的时间进了宿舍楼,寝室里老鼠一如往常一样写着什么,只不过他大概已经知道我对他写的东西不感兴趣了,所以看见我进来并没有什么躲藏的举动。
“莫,莫染,你回来了?”最近老鼠似乎对我熟悉了一点,开始小心谨慎的跟我打招呼。
“嗯。”我回了声就拿衣服进了浴室。
打开淋浴才发现今天似乎没有热水,虽然寝室里有可供烧水的壶,但要我重新穿衣服出去烧水,真的是够麻烦,夏天用凉水洗个澡也没什么。
洗完澡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回想起刚刚在湖边的事,总觉得思路莫名的越不清晰,疑点变的越来越多。比如,明少为什么会去那里?观览石上方的是什么?拍我肩膀的是人,还是掉落下来的树叶?对了,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我当时在暗处而明少是在明处,如果按常理,明处看暗处的物体只会越发暗,之前我从路灯下看过我所在的那片暗域,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可林绍却能知道我在那里,为什么?还有最后他为何要提蛊人?我确实知道蛊人的传说,开学前一天晚上我跟范慕雪讲的故事就是蛊人传说的一部分。这传说虽以传说署名却并非传说,而是确有其事只在极少人中流传。
这些问题确实很令人疑惑,但那只是暂时的,我是绝对不会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让自己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