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浣毓,你能别再看着莫染了吗?外面都在传你是个同,暗恋莫染。作为莫染最好的哥们儿,我都看不下去了!”凤瞿坐在我寝室的书桌上跟老鼠谈判,他没有开玩笑,现在学校似乎都在传童浣毓喜欢我,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喜欢一直盯着我看,而且每次我看他的时候,他又会快速的假装把头低下去。可是…他的眼神…肯定不是喜欢!
“我,我没有!”老鼠缩在床角一副受惊的样子。
凤瞿倒是不知为何,上去就给了老鼠一巴掌,“少来,我跟你说,莫染现在是我朋友,他傻不啦叽的好欺负,爷爷我可是集智慧美貌于一身的,你跟他住一个寝室,老子还真不放心,如果哪天我们家莫染被你非礼或者强那什么了,你就给我等着!”
我把手中正看着的书对着凤瞿的脑袋扔下去,他抱着头一脸委屈的看着我,“莫染,你快说你是手法不准打错了!”我从床上跳下来摸摸他的头,“打的就是你!”
马上就是寒假了,这几天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复习,准备期末考试,程若琴情绪恢复的很快,才一两天就又生龙活虎的带着她的一票朋友跑到校外喝酒打架。
我坐在自习室里复习,被窗外的嘈杂声吵的分了心,揉了揉太阳穴,把书收回屉子。隐约感觉一道目光打在身上,应该是老鼠吧,我心想。抬头望去却发现,老鼠根本就没来自习,转头跟凤瞿四目相对,不知他何时坐到我旁边来的。
“刚刚环视一周是在找谁?童浣毓?”凤瞿略带讽刺的语气让我更不想理他。“怎么?发现看你的不是童浣毓而是我,很不开心的样子啊!”
正起身要走,凤瞿却拉住我突然正经下来,语气变得森寒,“我记得开学不久,我就对你说过,你的室友对你很感兴趣。劝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这家伙……绝非善类。”我点了点头。
“凤瞿,你和明少,到底是谁?”突然很想问,因为有些事情似乎他们都看得很透,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凭借一时的感知,分析出下一步的行动。
凤瞿身上的森寒之气散去,重回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想知道?求我啊!”看他这样我就不想知道了,起身走到门边,但又转回头笑了笑,“凤瞿,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知为何中午的一餐饭,倒是把凤瞿收买的服服帖帖,问什么答什么。
刚进食堂,凤瞿就一副千年没吃饭似的,乱点一通,说要这个那个,后来好像又想通了什么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的想吃不敢点,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吃什么都点就好。”等他点完,我看了看桌上,七八盘没一盘我爱吃的菜,于是没多动筷子。
趁着他吃饭,我喝了口茶问他:“凤瞿,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或者精神分裂?”
他抬头笑笑,然后沉默了,片刻后重新抬起头,缓缓的说:“其实,我出生的时候…是连体婴,有两个头。医生为了让我活下去,于是做了切除手术。我不知道自己是哥哥…还是弟弟,但当我懂事以来,家人就发现我好像有两个性格,越是长大,就越是明显。但我却从未感觉有两个灵魂在我身体里,我只是感觉到,某种情况的时候就想那样去表现,我一直认为这很正常,但所有知道这件事人都觉得我身体里还有一个人,而且越是长大,两个人的性格差异越是明显。”说完他继续埋头吃饭。我看看他的侧颈,确实有一个直径四厘米的伤疤,以前也看到过,但我一直以为那是胎记。
“看样子你兄弟比你靠谱。”含了一口茶,还是准备把这个看法告诉他。
“是吗?过奖!”凤瞿学着用带寒意的语气回答,但却不像,一点都不像,他学不出那种感觉,似乎是因为声音比‘他’略显清脆的缘故,所以说出来的感觉截然不同,看来他身体里确实住了另外一个人,但由于是连体婴的缘故,两人的思想同步到双胞胎都无法相比的境界,所以凤瞿才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我不再说话,静静的等他吃完。“你为什么不吃?”他好奇的问。
我摇摇头,“早上吃多了,你不用管我。”凤瞿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的低头吃光了他点的所有东西,这食量还真是跟他瘦弱的身子骨不成正比。
晚上程若琴来寝室找我,给我带夜宵,学校有个不平等的规定,男生不能进女生寝室,但女生却可以进男生寝室。明少过来查寝,看到程若琴在这里也并未说什么,只是拿手点了点我,大意是让我注意影响。
程若琴平时一副霸王形象,跟我在一起却处处显得小鸟依人,也是颠覆了不少人的三观。我想,她这次来,是跟我告别的,因为她比我们要早一天考试。
“莫染,我这次来…有件事想问你,我喜欢你,你知道的。我想问…你怎么想。”程若琴临走前似乎显得有些依依不舍,微微将头侧向一边,略显期待的问。
我看着她期待的样子,“不讨厌你。”这是我仅有的,也是出自内心的回答。她点点头,看不出喜悲,转身离开了。
考试前,明少在他的办公室里找我谈心。我有些莫名其妙,放心底想了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他。刚进办公室,气氛有些沉重。“莫染,马上就要放假了,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下。先坐吧。”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很重要的事,“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心理上面有什么问题?”
我看着明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嗯…你不回答的话,我就直说好了,学校的一名教授级的心理老师,向我反应说,你的表现很奇怪,经常出现莫名的长久呆滞,对别人的喊叫毫无反应,持续时间,有时长达三四个小时。”
等明少说完,我皱起眉头,这件事我自己根本不知道,但这个情况的出现确实已经很久了。我不知道在别人看来我就像是突然的呆滞良久,可我感觉经常发生记忆空缺的现象。就比如我今天早上起床去刷牙,心里想着什么事情,转眼间回过神却是下午了,我依旧站在卫生间的洗手池旁,手中是活动牙刷。这种情况以前发生的比较少,但这段时间却频发了几次。我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心理疾病,如果要追溯起因的话,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正好是我进孤儿院后的第三年,那时院方为了防止我身上也许可能存在的隐性瘟疫病毒,于是把我隔离在孤儿院南边的一间木板做成的仓库里居住。那几年我只觉得有种失落感,却没有其他感觉,因为已经习惯了被人不待见。就在那时的某一天,我早上醒来,正准备起床却感觉一阵的头疼和眩晕。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有多痛苦,我只是不停的到地上打滚,闭着眼睛用头去撞水泥地面,不敢喊叫,怕被外面的人听到。记得当时隐约中看见一个人,也许是人吧,一身银白色的衣服,褐色的靴子。他慢慢蹲下来跟我说话,我却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当我伸手去碰触他的脸时,他却突然不见了。一阵香味传来,我开始变得不清醒,恍惚听到笛声夹杂着一些碎碎的咒语声,似乎很久后头疼和眩晕慢慢消失,视线也变得清晰。
起身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推开门金色的阳光撒进来,其他的孩子们正在早锻练,我有些淡淡的茫然,似乎刚刚的事不曾发生过。眼睛有些微干,抬手揉了揉,可我再看外面的院子时,一切都不同了,没有孩子玩闹,只听到教室里传来一阵书声,太阳已经偏西,整个院子热的无法碰触。我呆住了,就在揉眼睛的功夫,就从早上变成了下午吗?为什么?这不是我能想出来的事情,只能接受。也是从那时起,就会偶尔出现这种记忆凭空消失的现象。
对于明少突然提起这件事,我无法回答,他看我沉默很久都不说话,也就没多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莫染,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不一定能帮你,但至少作为你的老师兼朋友,我会为你的事去操心,也许你需要这份帮助。”说完,他挥挥手叫我先回寝室。
收拾好了行李,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来学校以前,是在精神病院工作,就住在院长家里。可那里不是我的家,又何谈回去,恐怕连范慕雪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吧。不知何时起,她每天必到的早安晚安短信,也不再发过来。
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家了,除了个别买到明天火车票的人还勉强在寝室过夜,明天下午学校就要锁门,我必须在明天离开。
老鼠已经回去了,今天的寝室楼格外的安静。我睡不着躺在床上沉思着,突然很想给范慕雪打个电话,掏出手机拨出了仅有的那个号码,可收到的提示却是欠费停机,她的手机从来不会欠费,除非她换了号码,不要这个号了,里面的钱才会被月租扣完。她换号不告诉我,可能是想断了关系吧,何况我本身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