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庄园住了有些日子,远离繁杂的人群,和是非,这里的美是一种境界。四楼五楼我已经去看过了,比起一楼、二楼、三楼的大面积单一类型,四楼显得丰富的多,它包含休闲娱乐的几大设施房,比如健身房,书房,养生的桑拿房,棋牌室,每个房间都非常宽敞明亮,中间还留了一个铺着纯白长毛地毯的大厅。而五楼并未有什么过人之处,应该是十几个大小类型不一的客房。这样设计确实挺不错,生活中该涵盖的基本设施都齐全。庄园后方种了一片果园,春天会很壮观吧,现在都已经开始长出花苞来了。
坐在楼顶的秋千椅上晒着难得的太阳,手边的石桌上是杯微凉的茶,茶的颜色由淡黄逐渐变得血红。我勾了勾嘴角,端起来泯了一口,再看时茶水又还原了淡黄。这很明显是她的玩笑,她以为会恶心到我,但她却不知我对血液从来不反感。起身到最近的城镇买了些蔬菜,她也跟了出来,我虽然看不见她,可我能很清楚的感知她的方位和动作。她一向喜欢站在我右手边,走的路远了她偶尔会趴在我背上。对于这些,我倒是没什么反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白鸳儿是个很文静的人,她很少跟我说话,总是默默的把房子收拾的很干净。
走了很久才到了最近的城镇,集市已经收了,只能在超市里去买。在我挑着蔬菜的时候她似乎已经有些累了,把手搭在我肩上,借着我的力量移动。这时,我突然感觉她不太对劲,放在我身上的手本该是没有温度的,可却变得很冰,透骨的寒。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静下来仔细观察周围,才发现有一些声音传进耳朵。
“诶,你记不记得去年,死在郊外庄园的那个女孩?听说没,她出来报仇啦,那天庄园里进去了四十多才出来了二十几个,警察都查不到啧啧啧,这真是不相信鬼不行啊。”
“别说啦,那女孩我认识,她本来就是那种给人很阴森感觉的人,头发留那么长都不剪,跟她说话也不怎么理人。”
“也是,你想啊,她要是晚上回了家肯定不会有这事儿,鬼知道她晚上去做了什么。”
肩膀上的手越来越凉,透的骨头有些疼。突然她把手拿了下来,再看时,刚刚聊天的那两个售货员,口吐白沫的倒地抽搐着。超市里其他的人看到,都赶过来救援。我懒得理会,拿着手中的菜到电子秤旁称完,就付钱离开了。刚走出超市大门她就追了过来,静静地跟在我身后。回到庄园已经有些晚了,这里偏僻的买东西就必须耗费大半天的时间。休息了片刻,把菜拿进厨房清洗整理,渐渐的我发现我身边有一个影子在晃动。越来越清晰,难道我能够看见她了?揉了揉眼睛,我模糊的看到,她坐在厨房窗口的窗台上向外眺望,一头长发一身白衣被窗外的风微微吹动,画面美的我有些醉意。
“白鸳儿。”我叫她。她缓缓转过头,发现我在看她,有些愣住了,片刻她似乎意识到我真的能看见她了,突然捂着脸跑出了厨房。我明白她现在应该有些难受,但我没有追出去,继续在厨房做好了饭,摆到桌子上。她每次都会陪我吃一点,所以我决定洗个手去找她。沿着她身上气味的浓烈程度,很容易就在阁楼的角落里找到了抱着膝盖低着头的她。
“饭好了。”我站在门口轻声说。她并未搭理。
我从来不是会哄人的,此时有些无措。但不知为何,这种时候本应该转头就离开的风格,却被眼前的女孩的打破了。停在门口良久,还是缓缓走了进去蹲在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白鸳儿,你很美。跟你说这话的人很多吧。”
她似乎有些激动,身体抖动的很厉害,隐隐有哭声从手臂间传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这是我能做的所有。起身回到饭桌旁,吃过饭她还是没有下来。我抱着画具去楼顶写生,路过阁楼,她还是那样坐在角落里。
楼顶的视野很开阔,傍晚时分天边有一丝橘红色。摆好画架,起笔却不知该画什么,沉思片刻,忽然有了思绪。轻笔勾形,淡笔泼色,天未全黑之前一张白裙长发的美人图赫然出现,正在勾勒背景的时候,我感觉她慢慢从阁楼出来走到我背后来。
“这不是我。”她声音很柔,带着浓浓的伤感和自卑。
“我没见过你,但你给我的感觉就应该是这样。”我并未回头,而是继续勾勒着。
“这不是我。”她有些生气,伸手扯我的画,我没有阻止,任凭她发泄似的把那幅画撕的粉碎。
“我画的,不是你的脸,是你的心。”看到她愣在原地,我收拾了画具就回到三楼卧室。
洗了个澡,天已经全黑了,窗外又开始飘起大片的雪花,没什么睡意,她总是喜欢蹲在我床角的,还没下来是还在伤心?起身下床,轻声走到阁楼,她不在,应该是还在楼顶。
果然,她还在楼顶。背对着我,看不清在做什么,走进了才发现她冒着大雪在拼凑那副画,伴着小声的抽泣。
“别拼了。”我把碎片抢过来。
“还给我。”她扑过来抢,我站立不稳,被扑的坐到地上,她正好趴在了我怀里,可抽泣的声音却更大了些。
我摸摸她柔软的头发,“明天再给你画。”没想到,听我说完她哭的更大声了,但由于本身声音就很轻柔,就连发泄的哭声都如莺啼一般淡雅。
抱着让她哭了一会儿,我有些冷,“走吧,今天床分你一半。”说着起身牵着她回到了三楼卧室。我知道,虽然我这么说,但她不会到床上睡的,那件事对于她的影响是永远不会消失的痛。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感觉很难以睡熟,不停的掀被子,她又帮我盖回来。终于午夜两点多的时候,我放弃睡觉了。“白鸳儿。”
“嗯?”她回答的声音像害怕吵到蚊子一样轻。
“你……为什么要帮我拿到这个庄园?能讲讲派对那天的事吗?”突然很好奇是因为,我觉得她的性格很温和,派对那天一定有什么事情让她的怨气暴涨了。
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地躺着,不再多言语。正当我以为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像突然想通了一样。“那天…我不想杀人的…虽然我是鬼,可是我还是很害怕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看到有人过来我也感到有一份安心。可是她们不该一直提那件事,我提醒他们很多次了!很多次了!可是他们还是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她的情绪变得很激动,“好了,别回想了。”我下床抱着她,让她冷静下来。
“今天那两个人,说我杀了参加派对的人,我没有……我没有!我让他们走了,我让……”她似乎很希望解释清楚,情绪的不稳定导致她身体格外的冰冷。
我不想让她说下去,轻抚着她的后背。“那些都无所谓。”她稍微平息了一些,等她的温度恢复正常,我重新回到床上完成睡觉任务。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很晚,可能是晚上没有睡好的原因。起床后本准备随便找几块面包填一下肚子,可来到厨房,却发现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早餐,除了她还有谁。我感觉自己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白鸳儿应该是唯一一个让我心疼的人,心疼她的善良与大度。作为一个被人害死的怨鬼,却还能做到不滥杀无辜,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白鸳儿,我不久就要开学了。”今天看了看日历似乎寒假已经被我荒废的只剩五天时间了,我知道白鸳儿当初帮我得到庄园是因为害怕一个人,经过这二十几天她已经习惯了和我相处,说起要道别我能感应到她有些失落。
“我…莫染…我…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即使无法从她模糊的脸上看出表情,我还是领会到了她的难过。
有些不忍心让她一个人,“我去找人来陪你吧,这的环境这么好,应该很容易找到愿意搬进来的人。”
“不要!我不要和别人同住!如果你没办法陪我的话,我就一个人呆着好了!”她说完就上了楼。我有些无奈,像她这种怨魂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有一种养鬼的巫术可以做到,就是以我的气血来供养她,她就可以随我去任何的地方,但这个方法有个很大的弊端,第一就是她不可以离开我周围超过十米,第二就是如果我死的话她就会不复存在了。
考虑再三,我还是听听她的决定吧。来到阁楼,她果然在这里,“白鸳儿。”我叫她,她抬了抬头又埋了下去。“你想不想跟着我去学校。”听到这句她似乎有些激动,瞬间抬起头来。“想!”看到她的回答,我已经大概知道最终的答案了,跟她讲了一下弊端,她显得根本不被这些所影响,喜悦的样子似乎能感染我的情绪,我笑了笑,让她跟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