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参加工作以来,她一直是怀着怨怼,乖戾,愤世妒俗的心情工作的,她自诩清高,不与俗人为伍,她独来独往,内心桀骜不驯,她瞧不起周围的这些庸碌势力之人,她不屑于和他们计较,不在乎他们对她的评价,这些人也同样瞧不起她,在周围这些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懦弱胆小,老实本分,没有心计,不会来事的无能之人,他们往往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她的鄙视。
她要想办法改变,她要拥有权力,她要让这群鄙俗之人刮目相看,她更要依赖权力来实现梦想,抱负,是的,如果她再继续这样下去,她所谓的梦想,抱负也只能是午夜里哀泣的梦呓。
可是怎样才能实现呢?靠任劳任怨的端茶倒水?靠规规矩矩的老实听话?靠像老黄牛一样默默踏实的工作?呵!笑话!这样的人的下场她清楚的看到了,而且也听到他们是怎么评价他们的,他们受尽了嘲笑与奚落!
和打字室那俩个女孩争抢着去给领导打扫卫生?去研究领导投其所好?,不行!不行!绝不行!她做不来,这些办法都被她坚决地否定了。那么就照坊间流行的那句顺口溜,“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上级重用”,对,这句话多妙啊!总结的多么现实,多么实用。
这个想法一经在她脑子里形成,便折磨的她坐立不安,她焦躁地在宿舍里巴掌大的地上走来走去,走去走来,对,就去送礼!
哦,就要过中秋节了,这些节日为想要送礼的人创造了借口和时机,对,过中秋节时去给乔书记送礼,不管能否凑效,她必须去碰一碰,或许能调离计生岗位。这个岗位属于双重领导,不受大领导直接指挥,不被重用,没有人喜欢干,而且成天检查,还要去讨好嘱咐村民配合他们说假话,应付例行公事的检查,村民不配合,或者不小心说漏了嘴,他们还得挨训,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俩头受气。
她忽然想起有一天听周梅悄悄说过,好像那几项农业开发工程项目要求财务独立,专款专用,要设立专门的会计,出纳员,领导们正在物色人选,这些岗位上的人都是被领导重用的人,大部分被提拔的人都经过这些岗位,或许,她能捞到这么一个岗位,她学的是财会专业,应该比别人有优势。
想到这里她激动的心里咚!咚!地狂跳,她兴奋地筹划着怎样去送礼,该买什么送呢?哦,过中秋节,应该送月饼,可是光送月饼是不是太单薄了?而且送月饼的人一定不少,她寻思着还是买一些别样的礼品吧,可是还能买什么呢?除了烟酒,其他的还真不适用,她也没有送礼的经验,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哎!就买烟酒吧,毕竟只是去碰碰嘛。
可是去送礼领导会接受吗?她平时躲着领导,看见领导就绕道走,离领导可谓十万八千里远,这突然去送礼,这么突兀,领导会接受吗?而且她一想起要去送礼求人,在表舅家遭受的屈辱慢待,表舅母鄙夷轻蔑的眼神,还有她那个市刽,粗鄙的姐姐,还有表舅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立刻浮现在脑海里,那种灵魂和尊严被践踏的感觉,那种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的深深的自卑感又一次毫不留情,强烈地刺痛她,心里不由得抖索着,畏怯着,她立刻感觉心中的那个自己对这个想法抗拒不前,怯懦畏缩,如芒在背,不寒而栗,真是万事求人难啊!
她踌躇着,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去,她用手抓着脑袋,指甲掐的头皮生痛,可是如果不迈出这一步,何止是遭人鄙视成天受人支使这么简单,或许往后求人的日子会更多,她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不去求人!让别人来求自己!是的,只有登上她期待的那个高度,只有坐在她期待的那个位置上,她才有资格谈论自己的梦想,她才有可能真真正正地为父老乡亲们干点实事!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眼下似乎只有这一步路可以走,既然这一步,她决定要走,就迟早要迈出去,她挺了挺脊背,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她忍!她一定要去碰一碰!
哦,还有一个问题,她不知道乔书记家在哪里?她记得办公室里那几个女人闲聊时曾说过,好像乔书记家是一座独立的三层楼,是在县城一条新修的宽阔油路一侧临街的一座三层楼,可是县城新修的油路有好多条,到底坐落在哪里,她不清楚,她向来不留意这些,好像她们是说过的,哎!现在想来真是后悔。
该去问谁呢?哦,那几个女人是绝不能去问的,她们会猜到她的用意,她们立刻会传得沸沸扬扬。司机小王一定知道!可是司机小王也不能保证不说出去,唉!还能用什么办法打听到乔书记家的住址呢?她焦急地在地上转圈,俩只手扭来扭去,又用手指节敲着脑袋,忽然,她想起,蒋铖应该去过乔书记家,虽然蒋铖从来没有和她说起过,但是蒋铖经常跟乔书记出门,他一定去过,至少他知道在哪里,问蒋铖要比问其他人可靠多了,即使他猜到了,他也不会告诉别人,或许他还会在心里表扬自己呢——总算开窍了!但她还是准备拐弯抹角的问蒋铖,她不想告诉他这些。
她不知道蒋铖去哪里了,这几天正是计划生育工作最忙碌的时候,要做计划生育年终报表,她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她没有看见蒋铖,哦,她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蒋铖,或许他是下乡去了,等他回来再说吧,她按着自己仍然狂跳不止的心,安抚自己,哦!不急,不急,等他回来再说。
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疲惫地坐在床上,按着急躁不安,狂跳不止的心,忐忑不安,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