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世界说大便大,说小便小,茫茫人海里为什么偏偏遇见他?茫茫人海里去哪里寻找那个他?
想见的,不想见的,躲着的,避着的,盼着的冥冥中早已注定,命运绝不会因你的不愿而放弃纠缠,造化就是如此的捉弄人。
何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面前,等她从梦游状态清醒过来发现他时,他正大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在打量着她,夏莹拉着她道:“走吧!”
她拖着僵直的步子无意识地随着夏莹走在冰冷的泛着灰光的街道上,宽阔的柏油路上,俩旁的路灯照得灯火通明,夏莹的高跟鞋砸在坚硬的柏油路上很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咣咣”的响,她满脑子,满心只有这“咣咣”的声响,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那个柔软的地方,身子越来越沉重。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一个华丽的舞厅前,里面笙歌曼舞,霓虹闪烁,激扬劲爆的乐声远远的传来,她跟在夏莹身后,随他们进入舞厅。富丽堂皇的厅顶中央吊着一个精巧的大吊灯,吊灯不停地旋转着,散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舞池里几对年轻人正在狂乱地晃动身体,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恍惚迷离,激扬铿锵的乐声愈加扰的她心神迷乱,她觉得自己将要随着那个吊灯旋转,倒下了,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这里不适合她,此刻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舔食新鲜的血迹。夏莹拖着她歪倒在沙发里,她像一个玩偶似的随她摆弄,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眼前扑朔迷乱的一切。
也许是他们来的太早了,舞厅里的人不是很多。一曲罢了,又响起节奏舒缓的轻音乐,舞者们或者是情侣们陆续起身双双旋转在舞池里,夏莹怂恿何俊请她跳舞,何俊忸怩着站到她面前做了个非常绅士的邀请的姿势,她勉强笑了笑,婉拒了,随后推了推夏莹,夏莹看着她一脸坚决的表情,嘻笑了一声欠身道:“那我们去跳舞啦……“她朝他们摆摆手连声道:”去吧!去吧!“
舞厅里的沙发上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她就是在这种场合里俗称的“壁花”,她倒不介意这样的称呼,也不介意人们怎样看她,她闭上眼睛竭力使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保持镇定,”一会儿尹云飞要来了,“想起尹云飞心里不觉一阵发紧,她想象着那个人也许醉醺醺的来,也许……哦,她疲累地搓了搓脸,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即将迎接一场酣战的战士,必须抖数精神尽力应对。
她朝舞池里看去,夏莹一边跳舞一边在大声打电话,虽然她听不清楚夏莹在说什么,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一定是在和尹云飞通话,尹云飞就要来了!
她仿佛不自觉地做好迎战的准备,身体勉力往直挺了挺,眼睛不时朝舞厅门口张望,尹云飞没有出现在门口。夏莹和何俊一直在跳舞,也许他们以为她是在等尹云飞,他们后来顾自跳舞。夏莹只是偶尔象征性地邀她一起跳舞,她只淡淡一笑,摇摇头。
几曲过后,尹云飞终于出现了。
她觉得自己很好笑,很荒唐,很矛盾,她似乎是一直在期待着他的出现,在此之前她是如此的心神不宁,她简直坐立不安。
他来了,还相随着几个人,看起来摇摇晃晃地,或者说是她自己摇摇晃晃地,眼里所有的物体都在摇摇晃晃。不出她所料,尹云飞径直朝她走来,她直瞪瞪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走到她的眼前。
他向她介绍相随的人,来人俩男俩女,一股酒气,他们是些什么长,什么官,她忘记了,她甚至忘记在尹云飞向他们介绍她时,她应该出于礼貌,站起身来握握手,至少也应该站起身来,她就那么一直坐着,微微点了点头,在这些人物面前她表现的多么没有礼貌。
尹云飞紧挨着她坐下,那几个人有一对已经迫不及待地奔向舞池,剩下那一对坐了一会儿也去跳舞了。她看到夏莹朝他们招了招手。
尹云飞就那样用他一贯的做派仔细地打量她,附在她耳边轻声问她:“去跳舞吗?”
她淡然道:“我不会跳舞也不喜欢跳舞“
尹云飞放肆地大笑,不过这笑声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效应,笑声很快湮灭在舞池里了,他又戏谑地轻声道:“谁会相信你说的鬼话,一个不跳舞的人来舞厅?就像一个号称是素食主义者的人对着一盘肉在馋涎欲滴,你是在等我吧?啊?被我说对了,哈哈哈”紧接着他一阵浪笑。
她知道这个纨绔子弟很难缠的,他敢于公然调戏她,根本无视别人的眼光,如果她像以前一样怒火冲冲倒正着了他的道儿,他会更加放肆。她扭转身带着一丝讪笑直视他的眼睛,对于他的不恭她没有显现一丝愤怒,这也许很出乎他的意料,他似乎被镇住了,被她这么盯着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尴尬地笑笑。
她一语未发索性站起来像个绅士一样伸手邀他跳舞,他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欣然接受,他喜极而狂,紧紧地揽着她,边舞边附在她耳边道:“怎么啦?”又推开她一点儿看着她的脸说道:“你今天很不一样,不一样!”
她没有说话,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曾几何时另一个男人也是这样紧紧地拥着她,那时她像飞翔一样快乐,可是此刻,他任由眼前这个人摆布,随他扭动,心里像吞下一只死老鼠,不得不容忍它连同皮毛腐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尹云飞警觉地看着她,狠狠地把她揽的更紧,他的身体紧贴着她的身体,表情很严肃低着头细细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他沉着脸贴近她的脸用戏谑的口气慢慢说道:“小时候我很喜欢猫,可是我妈妈讨厌猫,不许我养猫,我堂哥家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很可爱很漂亮,我喜欢那只猫,如痴如狂,简直日思梦想,可是我堂哥也喜欢那只猫,他连碰都不许我碰它,我回家软磨硬泡,我妈妈被我缠的无奈同意我养猫,说要到别处捉一只猫来,我不同意,我只喜欢堂哥的那只猫,非它莫属,我妈妈很生气,我寻死觅活用绝食来逼迫我妈妈同意把那只猫讨来,我堂哥自然不肯、哭闹,因此挨他妈揍和我绝交,不过我不在乎,我只想得到那只猫,到手之后我简直欣喜若狂,可是那只猫老抓我,我的手上、脸上经常被它抓出一道一道的血迹,我妈妈说要扔掉那只猫,我怎么也舍不得,最后我把它绑起来把它的爪甲剪掉,就这么经常剪,长长一点儿我就剪,终于它很温顺,很温顺了。”
尹云飞说完目光阴毒地看着她,她凌然直视他的眼睛,很不屑地说道:“最后呢?最后那只猫死了吧,它终究不属于你,你可以靠强力控制它的身,但你绝对控制不了它的心,它的生命!你最终摆脱不了失败的命运!”
尹云飞咬了咬牙道:“失败是什么,我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二字,而且我对”失败“一词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与你不同。”
“每一个生命都有它终结的时候,一只猫寿命本就很短,这怎么能怪我呢?再说它死后我也伤心了一阵子。我只在乎我曾经拥有它,在它活着的时候能得到我无微不至的垂爱那是它莫大的福气,可恨的是它怎么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呢?”尹云飞冷冷地说道。
“你这样的人永远都理解不了,你也就不要再枉费心机了”
“可是我喜欢迎难而上,这是我的性格,我喜欢之物,不为我所得誓不罢休!”
“那咱们拭目以待!”
“这算是对我的鼓励吗?”尹云飞嘻笑着说。
她恨恨地”哼!“了一声,不屑搭理他。
她突然间感觉身子是那样的疲累,轻飘飘地一如那一叶浮萍,任尔漂泊。
一整个晚上,她像一支羽毛一样轻轻地在他的手中随他舞动,他们一曲不落地跳,她像疯了一样不顾腰酸腿困不停地跳,有时尹云飞累了,想歇息一会儿,她像挑战似的力邀他跳舞。那几个人有时互换舞伴,而他俩是固定的一对,这些人像事先约定好一样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她现在也不想在乎他们是怎么想了。
他们很晚才回去,舞厅里走的差不多只剩他们几个人了,老板似乎有要打烊驱赶他们的意思,他们才回去了。与尹云飞同来的那几个人早有想要回去的意思,只是不好意思张口,一直陪着尹云飞跳舞,至于夏莹,她的精力很旺盛,一晚上她都很兴奋,常常朝他们张望,但始终远远地即使在一曲完了的间隙也故意坐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大家在一致制造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很为这些人的良苦用心而不屑,这个世界的一些人总喜欢牵强附会,你越是反对,他们越好奇越觉得你在装假,所以她要豁出去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他们只有得到满足后才会闭嘴。